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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不知怎的,一路上有些沉默,但誰也沒有打破這樣的沉默,直到兩人的身後響起兩聲清亮的喇叭聲——


  秦情回頭,一輛奢華跑車佇立在兩人身後,開著耀眼的車燈,燈光映射下,看不清車裏的人,隻是知道裏麵坐著一個男人。


  燈光慢慢暗下來,秦情微眯眼,才看清裏麵坐著的是一個她認識的人,認識,但不熟,這人就是王越海。在這個深夜小路中,居然會在此遇上他,讓她沒有想到,而且就算他也是同樣走這條路,但為什麽停下來叫住秦情兩人呢?

  車窗徐徐落下,王越海那俊美無敵的臉露了出來,他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對秦情說:“秦小姐,好久不見啊。”


  周允石當然認識王越海這個跟陳毓齊名的當紅小生,他有些驚訝地張口說:“王越海……”王越海轉頭看看他,尤其在他俊朗陽剛的臉上多看了幾眼,嘴角撇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對著秦情說:“深夜走路可不安全,秦小姐要不要坐我的車啊?我送你回酒店。”橫城就這麽大,林峰導演的劇組又是行內關注,王越海當然知道她住在哪個酒店。


  這時候的周允石就有些尷尬了,他沒車送秦情回酒店,雖然咖啡店離酒店隻有幾分鍾路程,哪怕叫計程車也是多餘,但至少在這一刻,王越海地位與財富的優越性,讓站在秦情身邊的他感到一些不自在。


  秦情笑笑,搖搖頭拒絕,說:“不用了,我想飯後走走消消食,自己走回酒店就行了。”她的話一下就把周允石心裏的沉黯趨走,甚至心髒不由得產生幾下小躍動,他轉頭眸看向她,可她並沒有看過來,淡淡微笑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莫名的,又讓他的不知為何地沉了幾分。


  王越海不知為何哈哈地笑了幾聲,便說道:“那好吧,有空再聯絡,反正我們將來應該有的是機會多交流的。下周四是王孟洋大哥五十歲生日,圈內大多數人都會出席道賀,你們公司自然也是收到了邀請函,到時候我們兩人在那裏可以多聊聊。”


  王孟洋是圈內地位極高的影視巨星,他的影響力涵蓋了整個東亞圈,在國內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五十壽宴自然會有極其眾多的明星與媒體到場,屆時,應該也是娛樂圈一大盛事了。而且,王孟洋好色之名也是圈內極盛的,他雖有妻有女,但對於女色永遠是百無禁忌來者不拒,這樣有地位有勢力的大哥,在很多尋求機會渴望上升渠道的圈內小明星眼中,簡直就是一塊香餑餑,人人都巴不得衝上去粘兩口。


  秦情素來是很少出席宴會派對這種場合的,除非公司極力要求,而且依常姐對秦情的認識與了解,她也是盡量不安排秦情出去應酬,但兩人也有過溝通,一旦常姐安排了,就說明了是不得推掉的重要場合,通常秦情也會去,而且在那種聚會上她的表現通常是比較中庸的,既不離群孤傲,也不會光耀眾人,隻是泯然於眾人之中,不顯目不打眼。


  所以這次秦情也不知道常姐會不會要她去,但按她的意願的話,她當然是寧願呆在劇組裏,林峰導演的劇組通常是不給請假的,幾個進組的主要演員也提前溝通過盡量不能請假,因為會耽誤拍攝進度,而且也會對演員表演狀態產生影響。


  秦情笑著回答:“好的,如果我也被公司安排去的話。”


  王越海似乎很喜歡秦情這種圓滑的場麵話回答,眼中的興趣意味更是濃厚了,再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周允石,朝他淡淡地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便開著車揚長而去了。秦情周允石兩人看著車一路開走的背景,待車子走遠了,周允石輕聲問:“你跟王越海認識?”


  “嗯,合作過一部戲。”秦情這時候轉過了頭,淡淡的看向他,那雙眼睛如星光般沉幽如水,看不清裏麵的實質,卻是深邃得使人沉溺下去。


  周允石心髒漏跳了幾拍,不知為何,他低下了頭,用一種狀似隨意的口氣說:“他……好像對你挺在意的……”


  秦情沒有回答他,不知怎的,周允石心低低地沉了下去,像是被壓了塊重重的石頭,良久,他才聽得秦情用淡得不能再淡的口氣說:“是嗎?我不清楚……”


  聽了這話,他抬起頭,看向秦情的側顏,在那雙如星海璀燦的霧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情感,甚至,還有一層讓人心悸的滄桑與寧靜,這種似乎蒼老的寧靜,讓周允石一下就感覺他與秦情之間,離得好遠,好遠……


  回到酒店房間門口,卻是見一劇組龍套女孩正在敲住在她對麵李修文的房間門,見她回來愣了一下,眼底滑過一絲尷尬與難堪,麵目卻是倔強又凶狠地直直地看向秦情,好像秦情隻要一張口說些什麽,她就會狠狠地撲過來咬下秦情一塊肉似的。


  秦情收回目光,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拿出房卡“滴——”地打開了房門。


  站在李修文門口的女孩模樣是十分漂亮的,雖然五官有些整容痕跡,但總體上來說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可她一再地敲李修文的房間,還是得不到回應,就在女孩一直不停地敲門,而秦情準備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門被打開了,一身休閑睡衣裝的李修文顯得十分不耐,但他哪怕皺著眉毛臉帶寒氣依舊是那麽俊美迷人,站在房門口的女孩眼露癡迷,不待他說話便先行將內心深藏的話噴口而出:“修文哥,我真的好喜歡你,我一直在電視機前看你的作品,從小最喜歡的影星就是你,我進這個圈子就是因為你,你知道嗎?為了跟你同一個劇組我付出了多少,知道終於能見到你了,我都快要瘋了……”


  李修文手裏拿著一本很厚的文學書,身上微微散發著酒氣,劇組大多數人都知道他有睡前看名著喝紅酒的習慣。


  他狠狠地獰著眉並不耐煩地聽著女孩絮絮叨叨地說著對他的迷戀,然後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所以你就以你自己的喜歡與喜好為最重要的理由來打攪別人的休息嗎?所以我就要為你不切實際的迷戀負責嗎?你知道明天我有多少場戲要拍,要準備多複雜多深的情緒去醞釀表演嗎?你這麽晚一直鍥而不舍地敲我的房門,打擾我的休息,打擾整層劇組主創人員的休息,就是要來向我表白你的喜歡嗎?還是說要自己送上門免費來給我睡?睡完了還想一步登天借著我的名氣與地位在圈子裏往上爬?”


  李修文的話直白,簡單直白透了,大概這也是李修文在圈子裏容易得罪人的原因,他完全沒有給女孩半點麵子的撕破了她所有的自尊與遮羞布,□□裸地將人性中最醜惡最難堪的一麵直接地說出來,哪怕女孩可能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不堪,也許隻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歡與迷戀,但他依舊是話語如刀的說了這樣傷人的話,說得站在他對麵的女孩的臉都白了,半天都說不說一句話來。


  李修文看了一眼裝做什麽也沒聽見,正輕輕關上房門的秦情,冷冷地瞪了一眼龍套女孩,說:“別再來了,你的喜歡不是你煩人的理由,你的淺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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