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努力活著的人們
自聖國那位聖上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後,本是統一的聖國,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在經過數年戰爭的洗禮後,以薩斯為首的數個帝國,在戰火中建立起來……
“好了弗雷!沒有人想聽你那無聊的曆史知識!快來幫把手!!”
一位留著大胡子的中年人,伸了伸用木頭代替的左腿,看向角落中對著一群孩子講故事的青年,扭動幾下咬著鐵釘的嘴巴。
“啊,好!好的!呼,那個,孩子們,過一會我們再講國家成立的故事吧。”
弗雷對著眼前的孩子笑了笑,跑到呼喚自己的中年人身旁。手臂抵入木梁,他沉了口氣,與中年人一起將其推入空中。
這是一個無名的小鎮。
沒人知道這個小鎮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這是什麽時候建立起來的。由於這個小鎮的人口僅與一個村莊差不多,所以也就不存在鎮長這一人物。
在這年頭,就算薩斯王國要求這裏出一個鎮長,恐怕也沒人敢應吧。
抬手擦去額頭留下的汗水,弗雷看向眼前與中年人一起組裝出的木頭滑梯,疲倦的臉上,滑過一道笑意。
告別了中年人,弗雷轉頭看向身後躲在門邊探出數個小腦袋的孩子們,無奈地笑了幾聲,向他們招了招手。
對於這個無名小鎮,即使是熟讀曆史的弗雷,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是什麽。
不過,也不會有人真正在意這個問題。畢竟比起關注一個什麽意義都沒有的東西,還不如關注一下今天的自己是否會死於非命。
“我說弗雷,你真要照顧那群小孩嗎?”
小鎮街頭的一處小攤前,一位口叼稻草頭綁頭巾的青年,甩了甩手前纏著幾道布條的木棒。
借著晃悠的布料將身前惱人的蒼蠅從自己貨物上驅趕出去,頭巾小哥抬起頭,看向眼前幾乎將疲憊寫在臉上的弗雷,不禁歎了口氣。
“說真的,就算你可以救下一個孩子,之後又能救下多少?四,十,百個?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小屋又能裝下多少孩子?”
“起碼我已經救下不少孩子了,不是嗎?”麵對著苦口婆心的好友,弗雷苦笑一聲,垂在地麵的雙手略微一提,將袋中挑選的雞蛋放入好友手中的秤上,“那個,看一下多少錢吧。木頭叔今天給孩子們做了個滑梯,我想給他們……加點餐。”
“你真的是……唉,算了,我看看。”
提起袋子,頭巾小哥試了下手中的重量,也沒有在意秤上的標尺,直接說出了一個價格。
“就,算你個整吧。六個銅幣,不能再少了。”
手指,伸入已經破皮的錢包,弗雷花了數秒,才從這個不大的錢包中找出了四枚銅幣。
看向眼前的頭巾小哥,弗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握緊手中的銅幣,反手將錢包垂入空中,上下晃動起來。
“……得得得,四個就四個吧,這筆賬老子先記下了。等你月初發工資的時候記得還我啊!”
看了眼已經空掉的錢包,頭巾小哥冷笑一聲,將秤前用數塊獸皮縫合的袋子放入弗雷手中,他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
“那,那個,要不減一點吧,這,我……”
看著眼前最少有二十來個雞蛋的袋子,弗雷感覺到了幾分不對。
“放心,賬我算著呢。別忘了以前在學堂的時候老子數學年年都是第一名!”
最終在頭巾小哥絕對記賬的話語下,弗雷拎起手中的皮袋,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望向遠處隻能看到一個小點的身影,頭巾小哥解下了額頭的毛巾,呼了口氣。側目看向小攤前差不多空掉的籮筐,他的臉上滑過一道無奈。
“那麽讓我想想,該怎麽和那個老頭解釋我少賺了六個銅幣呢~”
等弗雷回到自己那個有些破舊的木屋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嘶——嗯?咳,嘎,咳咳咳,聽這腳步聲,是弗雷回來啦?”
伴著數團煙霧從口中噴出,一位沒了眼睛的老人咳嗽幾聲,宛如皮包骨的身體,從搖椅上直了起來。
塌陷的眼皮,四處望了望,老人成功將腦袋對在了弗雷的方向。
“咳,老煙鬼,你又抽煙了?”
抬起手臂遮在鼻前,弗雷用另一隻手拖住裝滿雞蛋的皮袋,看著門口這位負責“守門”的老人,皺了皺眉。
“人神官都說了,你如果再抽煙就隻有主神才救得了你了。”
“嘎哈哈哈,改不了,改不了啦。誒呀,對著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要求這麽高幹嘛喲?”
宛如枯木的手掌左右擺動一下,被弗雷稱作老煙鬼的老人,臉上露出了一道笑容。
“你昨天,不還說你是七十歲嗎?”
“誒呀呀呀!有什麽關係嘛,小心我舉報你不尊重九十歲老頭哦!!”
聽著弗雷的抱怨,老人將聲調提高了幾分。
“我說……算了,木頭叔呢?”
看著眼前急了的老人,弗雷歎了口氣,將話題引到一旁。
“那誰知道咯?我就一瞎子,怎麽知道那少了胳膊的小子跑哪了。”
煙槍靠入嘴前,老人吸了一口,傻笑起來。
“老煙鬼,木頭叔人家少的是腿……”
吐著煙霧的老人,麵色一僵,那布滿皺褶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
“誒呀呀呀呀!!!!”
熟悉的怒吼聲,再次從老人的嘴中響起。
吱呀——
伴著一道惱人的聲響,緊閉的木門,由外向內推了開來。弗雷揉著被老煙鬼摧殘的耳朵,搖了搖頭。
“隔老遠就聽到老煙鬼的尖叫了,那老家夥又犯什麽脾氣了?”
數點火星竄入地板。將木材填入壁爐的中年人抬起頭,看著臉色不好的弗雷,他有些費力地站起身,把翹起的木腿垂入地麵,一瘸一拐地走到弗雷身前。
“因為記不得自己年齡又鬧起來了唄。我都懷疑老煙鬼他是不是都已經忘了自己到底多少歲了。”
將皮袋遞到中年人手中,看著他熟練地將一個個雞蛋敲入大鍋,弗雷找了一張木凳,坐了下來。
“哈~今天真是有夠累的……對了,是不是又到周二了?”
落入濃湯的木棍,在這個達到中年人胸口的大鍋中攪拌幾下。確認鍋爐下濺出的火星不會燒到木腿,中年人對著一旁癱坐的弗雷點了下腦袋。
“是啊,又到了那可惡的若時那將軍無奈狂怒地吼著‘氣死偶咧’的日子了。不過真虧你想得出來啊,又是摔筆又是大叫的。”
“孩子們看得開心不就好了嗎?嘶,對了!木頭叔,你覺得我這個表演再來三個挨罵的角色會不會更好啊?”
靠牆閉目養神的弗雷猛地睜開眼,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完善晚間小劇場的東西。
“三個?你找誰啊?”攪拌著大鍋的手臂微微一頓,中年人看向從座椅上彈起的弗雷,輕哼一聲,給他澆了盆冷水,“這破世道,你要能找一個就不錯了。”
“也,也是啊。哈,哈哈……哈……”有些尷尬的笑聲,逐漸變小,弗雷望向遠處帶著幾分殘紅的天空,歎了口氣,“木頭叔,你說……這戰爭,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永遠或是明天?這些恐怕隻有主神才知道。可惜主神大人可不會管我們這群普通人的死活。”
中年人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變成木頭的左腿,不屑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