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養紙片人的第一百四十六天
第146章 養紙片人的第一百四十六天
盛翹擔心地問:「很難受嗎?有沒有吃藥?」
「嗯。」
他又低咳一聲:「累不累?」
盛翹搖頭,又低聲:「你現在能出來嗎?」
她想親眼看看他怎麼樣了。
席寒時出現在她面前,穿著黑色大衣,白色內襯,看上去和他們最後分別的時候的席寒時幾乎無異,但是盛翹看到那雙沒有神採的眼睛,還是鼻酸了一下,摸著他的臉,小聲:「你怎麼又生病了?」
她明明說過會把他治好的,但是治療任務才剛剛開始,他就又咳嗽了。
席寒時低咳一聲:「可能著涼了。」
盛翹揪他的衣服:「你還說我不省心!」
明明他才是最不讓人省心的那一個。
男人低眸,手指觸到她的髮絲,眼睫顫了一下:「翹翹今天畫了多久?」
盛翹吸著鼻子:「四個小時,兩幅。」
她想到那幅畫,抬頭小聲:「你和他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在意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的出現,但還是竭盡所能地解釋道:「乍一看五官是很像,身高也差不多。」
她聲音小了:「可是你是不一樣的。」
她知道他是不一樣的。
席寒時眼睫顫了一下。
盛翹靠在他身上。
直到過了很久,男人才啞聲:「那翹翹,能不能也為我畫一幅畫?」
他吻她的手指:「不用現在,等翹翹結束了拍攝,有空的時候,也給我畫一幅好不好?」
「你不是說,等你好了再畫嗎?」
男人那雙眼睛仍然覆著淺灰色的朦朧霧氣,他的視線沒有落點,但是聲音卻低啞得讓人心疼:
「我想知道我和他在翹翹眼裡有什麼不一樣。」
他吻她的側頸,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也想看看翹翹畫里的我。」
盛翹想到上午她在畫路杭的時候紙片人老公的沉默,眼睛微酸,「嗯」了一聲,最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你為什麼那麼在意那個人?」
明明之前她提到席寒時,他都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席寒時沒有回答。
「阿時.」
「我只是……嫉妒,」席寒時聽到自己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嫉妒他能夠用更好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
盛翹心疼得不得了:「沒有。」
她捧著他的臉:「阿時才是我心裡最好的。」
席寒時眼睫潮濕。
她親了他幾下,才抽著鼻子道:「我現在就給你畫好不好?然後然後再用馬克筆描一遍給你看。」
她聲音軟軟的,小小的,帶著輕微的哽咽:「你永遠都是我心裡最好的。」
「我喜歡阿時,最喜歡阿時了。」
席寒時垂下眼睫,啞聲「嗯」了一聲。
系統全程沉默。
盛翹不知道那些過去,所以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席寒時知道路杭出現在盛翹身邊的心情。
他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難險阻出現在她面前,卻沒有辦法改變他只是一個虛影的現實。
它在接受005留下的資料的時候,曾經看到過盛翹第一次發現席寒時眼盲時候的情景。
她小心翼翼地給他吹氣,問他眼睛疼不疼。
少年低聲問她:「你不怕我嗎?」
「有一點點」但是她很快又給他眼睛吹氣,小聲:「吃了葯就會好了。」
她摸他的臉:「等你吃了葯,我就不害怕了。」
後來規則強行改寫了盛翹的記憶,所以盛翹不知道她很早很早就見過他,還以為,席寒時只是單純地不喜歡吃藥。
其實他只是不喜歡反覆提醒自己。
他的樣子讓她害怕過。
盛翹鋪開了畫紙,一邊落筆,一邊去看紙片人老公。
他在用撫著她畫的幾幅草稿,眼睫垂著,迎著月光,整個人都像是被水浸濕了一樣,盛翹的動作忽然就停了,抬頭看了一眼。
完整真實的席寒時就在她面前,她卻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支離破碎的虛幻感。
好像他下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她下意識地握著他的手,等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才小聲:「我有點緊張,所以畫得可能會有點久……你累不累?」
「不累,」紙片人老公輕聲,「翹翹不用勉強,以後畫也可以。」
盛翹搖頭,蘸著顏料,想起什麼,又停下。
握著他的手,小聲:「我不是真的要把你當成他的。」
她抽著鼻子:「我沒有真的要把你當成另一個人。」
雖然系統說這是AR的特性,是遊戲豐富虛擬人物形象的重要途徑,但是她不想讓陸時消失,不想讓他難過:「我是有時候會分不清。」
她小聲:「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的。」
「就算是遊戲,我也很喜歡你。」
她對他的情緒太複雜了,所以才會有短暫的迷失。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不該因為需要誰讓自己更完整:
「對不起。」
她一想到他可能也是難過的,只是被程序壓制才不能有自己的情緒就覺得很難過,聲音都啞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她哽咽著抬頭:
「我不會再讓你覺得委屈了。」
席寒時喉嚨微緊:「翹翹。」
他哄了她半個小時,才啞聲:「沒有受委屈。」
盛翹抽著鼻子縮在他懷裡:「那你不許,不許再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了。」
「嗯。」
盛翹抽噎著:「你不是席寒時。」
「嗯。」
「你是我的阿時。」
席寒時眼睫潮濕:「嗯。」
大概是情緒起伏太消耗元氣了,盛翹畫完,就揉著眼睛,靠在他懷裡,然後慢慢地,睡著了。
席寒時輕輕地把她手裡拿著的顏料盤和筆都拿下來,放到桌上,懷裡的人應該是累壞了,一動不動地蜷縮在他懷裡。
他想讓她躺到床上去的時候,才哼唧著伸手摟著他的脖子。
席寒時低眸望了懷裡的人一會兒,低低地吻她。
盛翹有點癢,下意識地伸手阻攔,手指上的戒指碰了一下他的手背,男人眼睫潮濕地垂下來。
睡著的盛翹還想在家裡吃胡蘿蔔,但是在兔子窩裡轉了一圈都沒看見,委屈地大哭。
直到胡蘿蔔蹭著她的臉,說我回來了,她才委屈道:「我都餓死了。」
胡蘿蔔任她咬。
她一連咬了好幾口,才扒著他:「你不許跑。」
胡蘿蔔說,不跑。
又說外面有一片胡蘿蔔園,話還沒說完,她就揪他的葉子,委屈地掉眼淚:
「你又想跑了。」
胡蘿蔔又說,不跑,只是看到胡蘿蔔園裡有其他蘿蔔,想告訴她。
她抽抽噎噎地道:「其他胡蘿蔔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喜歡吃其他胡蘿蔔!」
胡蘿蔔又說了什麼,盛翹沒聽清,只感覺自己被大灰狼尾巴圈住了。
但是胡蘿蔔不跑了,她也懶得挪動,只是趴下來啃著自己的蘿蔔。
大灰狼輕輕地把頭放下來,蹭著她,低聲:「就算不是胡蘿蔔,也不能退貨了。」
夢裡的人之前哭狠了,現在還是一抽一抽地,小小的一隻,都被他圈著:「我就喜歡吃胡蘿蔔。」
她就喜歡吃胡蘿蔔。
不是因為她有很多胡蘿蔔可以選,而是因為,他是胡蘿蔔。
是因為他是胡蘿蔔。
女婿心裡藏著很多事,暫時先不提了,甜一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