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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脫困

  在還算開闊的庭院里,劫後餘生的七人開始整頓和休息。

  「我的胳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盧義感覺著自己空蕩蕩的袖管,言語之間頗有些崩潰的預兆。

  「反正沒的是左邊的,又不耽誤你干正事。」

  包衛年坐在一個破舊的板車上,叼著煙,笑著對盧義說道。

  「去你嗎的吧!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

  盧義看著嬉皮笑臉的包衛年,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我這胳膊掉了不還是因為你!」

  「哎?老子幫你脫困,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要因為沒了你的小左怪我?」

  包衛年翹著二郎腿,彈了煙灰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吶,真是白眼狼吶。」

  「你有什麼權力干預我,憑什麼?」

  盧義看著包衛年的笑臉,僅剩的右臂拳頭緊緊的攥著,氣的渾身發抖。

  盧義正值青春的年紀,沒了左邊的手臂,就算能回到現實,也會成為一個殘疾人。

  一想到未來周圍的人對自己產生的白眼,盧義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怨念。

  就像自己的佳燕.……

  盧義看了看纏在陸緣叄身邊的沈佳燕,她眼中嫌棄的目光不加掩飾,自己就更加的憤怒。

  說到底,盧義只是遷怒於態度囂張的包衛年而已。

  「早知道就應該讓你去死算了,跟那些鬼東西一樣變成一個紙人,起碼能閉上你的嘴。」

  包衛年表情不變,還是那個笑臉,只是言語間添上了幾分嘲弄。

  「消消氣,消消氣,火氣別那麼大。」

  眼看著盧義就要衝上去,胡楊滿臉堆笑的一把給攔了下來,給推到了一邊。

  「你看,包同志也是為了救你的命啊,說到底也是為了你好,不要恩將仇報呀。」

  胡楊再次充當了和事佬說道:「你看,胳膊沒了,總比命沒了好,對吧?」

  盧義想起外面那些穿著現代化服裝的紙人,因為憤怒而粗重的呼吸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沒辦法,胡楊能看得出來,包衛年是那種見慣了死亡,救不救人全看心情的鬼舞者。

  鬼舞者十個里有八個因為身上厲鬼的折磨,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這位看著臉上是一直帶著笑容的爺,真要想宰個人,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人動起手來,變臉真就是比翻書都快。這種人,決定人的生死可能就在一念之間。

  換言之,盧義真給包衛年惹火了,可能盧義還沒死在靈異事件中,就要先死在包衛年的手裡。

  這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自己到底是個刑警,穿著這身衣服,享受著高人一等的待遇,自然就要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哎,對嘛,消消氣,大家以和為貴嘛。」

  胡楊拍了拍盧義的背部說道:「我去後邊方便一下,你們要好好相處啊。」

  胡楊看著盧義也冷靜了下來,就朝著庭院房子的右邊走去。

  說到底,盧義還是年輕,血一湧上腦子,就管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不是真的不知好歹和不知死活的人。

  「哎,小哥哥~小哥哥~今天多大啦?」

  嚴佳燕抱著陸緣叄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你離我遠點……」

  陸緣叄有些厭惡的推開了湊過來的嚴佳燕,言語間滿滿的嫌棄。

  倒不是因為嚴加燕多醜。

  畫著淡妝,身材不錯且正值青春年紀的嚴佳燕,說起來還算是有點姿色的女人。

  只是,陸緣叄從小到大對於異性這方面沒多少感覺。

  陸緣叄在學校學習成績優異,陸家也不缺錢,長相正方面又有些偏憂鬱的帥氣,再加上臉上的「叄」字刺青和那股冷淡的氣質,屬於那種讓小姑娘欲罷不能的高冷學長式帥哥,堪稱完美,以前有過不少追求者。

  但是陸緣叄是女生們口中的那種「直男」。

  對於這些追求者,「不知道」「不吃」「爬」「不認識」「不知道」等通用語是回應的一概手段。

  所以,條件可以說是十分不錯的陸緣叄到現在還是單身。

  「我不嘛……啊!」

  嚴加燕還想撒嬌,但看到陸緣叄手心那個咧著的大嘴,嚇得直接就尖叫著彈開了身體。

  「恩?這是什麼?」

  陸緣叄看著嚴加燕的反應,心道我也沒用那麼大勁推你啊?結果自己往手心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多了一張嘴。

  陸緣叄皺起了眉頭。

  這張嘴長著尖牙,咧著兩邊的嘴角,呈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隻右手自己當時只是撕裂般的疼了一下,現在這麼一看,才發現這個嘴一樣東西居然能被自己感應到。

  就像是身上多多長了一張嘴一樣,也是屬於自己身體器官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很奇妙。

  陸緣叄能感應到,嘴裡好像封存著什麼東西。

  用張嘴的指令傳達給他,陸緣叄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右手開始變得蠟黃,一直蔓延到手臂處停下。

  自己的手臂變成了紙人的手臂。

  「恭喜啊,小三子同志。」

  包衛年注意到了陸緣叄的情況,笑著說道。

  「你這個能力很有意思啊,是吞噬和儲存靈異嗎?」

  仇從雲雙手插兜,看著陸緣叄紙化的手臂,也十分好奇的說道。

  「不太確定。」

  陸緣叄又心念一動,紙人化的手臂急速褪色,又變回了正常的手臂。

  「你這種能力叔叔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呢。」

  包衛年跳下了板車,拿著陸緣叄的手仔細看了看說道:「我越來越好奇你身上的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陸緣叄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到有些莫名奇妙。

  「鬼舞者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陸緣叄抬起了頭,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

  「目前來說,沒有什麼嚴格的定義。」

  仇從雲撓了撓頭說道:「鬼舞者形成的原因很多也很雜,每個人幾乎都不一樣。」

  「你們倆呢?是怎麼變成鬼舞者的?」

  陸緣叄好奇的問道。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仇從雲聳了聳肩說道:「我當初覺得活著沒啥意思,想跳樓的來著。結果跳下去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不但沒死,反而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不是普通人了。」

  「我嘛.……已經不記得了。」

  包衛年閉著眼睛抓了抓他鬆軟的白色頭髮,嘴裡叼著煙,拉著長聲說道。

  「你真行。」

  陸緣叄看著包衛年,心道你特么也就三十多歲吧,記性差成這樣。

  「喂,你們看!」

  就在幾人正在閑聊的時候,漁白突然指著庭院的天上說道。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目光看去,發現了天空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

  「我真尼瑪是吐了!」

  陸緣叄的視力比正常人要好很多,眯著眼睛看清楚了那些黑點是什麼之後,憤怒的罵了一聲。

  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居然是神態各異的紙人!

  滿天飛舞的黃色紙錢中,紙人們的左右肩膀處各有一個白紙折成的小鳥,帶著紙人像晾衣架上的衣服一樣在天空中漂浮著。

  「紙錢化作白紙鳶」

  陸緣叄腦中想起了爺爺說的打油詩。

  這些鬼故事裡的東西,到底還有多少是真的?

  「怎麼辦?」

  仇從雲看清了天上的東西,臉都綠了。

  「呆在外面必死無疑,想辦法進裡屋!」

  陸緣叄打量著天空中那些如同過境的蝗災一樣密密麻麻紙人,喊了一聲,就率先跑向了裡屋的右面。

  裡屋的大門被胡楊用靈異力量封了,只能去側面。

  「對了,胡楊呢?」

  陸緣叄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老胡說是去放水了,不過要我看嘛.……」

  包衛年叼著煙說道:「人家說不定早進屋裡了呢。」

  「這警哥平常看著跟老好人是的,實際上比誰都麻利啊。」

  仇從雲說道。

  七人繞著裡屋旁邊的小道跑著,很快就看見了一個破舊的窗戶。

  「快快快,疊羅漢上去!」

  仇從雲看著那一人多高的破舊窗戶,率先喊道。

  「不用,你們讓開。」

  包衛年說完后,就用腳蹬了一下裡屋的牆面,借用反作用力再蹬向庭院圍牆的牆面,如此反覆幾次后,單手掛在了窗沿上。

  「卧槽,牛比。」

  仇從雲等一眾人看著包衛年的動作人都傻了。

  這個動作包衛年做的輕鬆無比,但懂行的人都知道,在短時間內反覆用肌肉的爆發力,說著簡單,實際上做起來非常的困難。

  況且那個窗沿不過半個手指寬,包衛年就這樣用右手的一半手指掛在那裡,還能用左手去開窗戶,這人的身手也太可怕了吧!

  「等我去找繩子給你們拉上來。」

  橫移式的窗戶被打開,包衛年甩下一句話后,就像條魚一樣鑽了進去。

  陸緣叄,仇從雲,盧義,嚴加燕和一直默不作聲的漁白,在窗戶開始等待。

  此刻,無數的紙人已經落在了庭院內裡屋的門前。

  它們落下來后,面無表情的蠟黃紙臉打量了一下四周,就沿著小路上眾人的腳印涌去。

  「喂,他靠譜嗎?不會給我們丟這吧?」

  盧義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陸緣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陸緣叄能感覺到,這個時刻帶著笑容的男子,其實是一個好人。

  這是屬於冥冥中的一股直覺。

  似乎為了回應陸緣叄的話,窗戶垂下了一條又黑又粗的麻繩。

  「快爬上來!那群鬼東西來了!」

  包衛年露出了頭喊道。

  眾人也不廢話,開始順著繩子向上爬,被包衛年伸手拉進了裡屋。

  「快點!快點!」

  盧義和陸緣叄看著慢吞吞的嚴加燕,神情充滿了焦急。

  他們已經看見了小路對面那一張張面無表情,顏色蠟黃,神情詭異的紙人臉。

  「小三子先上來,盧義最後我用繩子拉他上來。」

  包衛年在上面喊道。

  很快,陸緣叄也進入了裡屋。

  「大哥,快啊,快啊!」

  只剩下一隻手的盧義右手用吃奶的勁抓著烏黑的麻繩,雙腿也夾的很緊喊道。

  此刻,蜂擁而至的紙人距離盧義已經只有一個身位。

  它們伸出了手。

  「我和他有過節,他該不會想要?……」

  盧義看著那涌過來的紙人伸出的手,神情間充滿了絕望。

  但很快,繩子上方傳來一股大力,盧義堪堪的脫離了紙人們的魔爪。

  有幾隻甚至已經摸到了他的鞋底。

  而就在盧義也順著窗戶進入了裡屋后,眾人都進入了這所房子內。

  失去目標的紙人們抬頭看著頭頂的窗戶,一動不動的矗立著,就如同一群正常的紙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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