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大忠大奸 何人評說
第四百零七章大忠大奸何人評說
朱佑儉對著錢謙益輕輕一點頭,見到黑絲紗帽的帽簷上下一抖,錢謙益立刻領會了皇帝的意思。
錢謙益收起笑容,一臉正色道。
“你父是國之棟梁?實屬徹頭徹尾的國賊!你父是靠什麽本事做的首輔?是才學嗎?是忠誠嗎?不就是他處事圓滑,誰也不得罪。當時,陛下剛剛處理完閹黨,為了平衡朝廷權力,限製東林學子,才讓你父做的首輔。”
“這才是你父親能夠坐上首相的根本原因!可當了首輔之後,你的父親並沒有平衡朝廷各方,反而四處打壓。我錢謙益就被你父誣告數次,更可恨的是你的父親在袁崇煥一案中,多次進奉讒言。說什麽袁崇煥是叛徒,含沙射影,說什麽他是東林黨孫承宗的弟子。”
“朝中大臣錢龍錫,非常明白其中道理,便力勸陛下先不要殺袁崇煥。朝中也有相同意見的同僚,他們一起上書,為之辯護。可這一舉動正中你父下懷,將錢龍錫等人誣蔑成袁崇煥一黨,一並打壓!”
“你說你父親是一個不徇私情之人,沒錯,你父親經常在陛下麵前稱自己為孤臣。事實上,他確實是從來不去結交任何人,可是隻要有人在才能上超過他,或是政見上與他不同。你父親就會對其各種打壓,其手段極其無恥!”
“溫體仁做了10年的首輔,這10年間內閣人員變動超過五十多人,試問我大明朝當朝著200多年,什麽時候內閣混亂如斯?”
溫侃聽了,氣得一陣發抖。
“錢謙益,你這個奸臣!當年結黨營私,被我父彈劾,如今你還蓄意中傷!真刁毒也!”
錢謙益依然正色道:“刁毒?我東林士人哪個不是為國為民?楊漣、左光鬥當我大明之風骨,當我士人之悲歌。而你的父親又是什麽樣的?”
“整整10年毫無建樹,遼東,遼東、旱情、內亂、流寇、—等等等等,你父親作為首相可為陛下分憂?可為天下出一良策?溫賊隻會玩弄權術,欺上瞞下,挾私打擊報複!”
溫侃聽了,怒道:“你還敢說!”
錢謙益把手輕輕背在身後,變得心平氣和的語氣道。
“他溫體仁做得出來為什麽,我還不能說呢?”
溫侃氣急,臉憋的紅紅的,怒道。
“錢謙益,你這麽說,不僅是在侮辱家父。陛下聖明,賜號我父文忠。你這是在攻擊朝廷,攻擊陛下!”
“嗬嗬嗬,”錢謙益一陣冷笑:“你就一頂一頂大帽子飛過來,真的是要把老錢我壓死呀!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多想你的那個爹學習,就你這點本事比你爹差的太遠。”
“你!你!”溫侃用手指著錢謙益,嘴唇發紫,眼眥欲裂,又罵道。
“真不知道陛下現在是怎麽了,現在,居然會重用你這樣的奸臣!”
錢謙益道:“都是陛下聖明,才也重新啟用在下。也正是陛下聖明,才會有關壽、於保、侯恂等賢才為國效力。正是因為陛下聖明,平闖賊、寧四鎮、收洛陽,大同大捷,中原大定。”
“這些,都是陛下聖明,不過,這裏麵,錢某也多多少少做了一些小事。怎麽,你是在質疑陛下的用人之策?”
那溫侃已經出離了憤怒,說道。
“就是因為你這奸相!我大明立國兩百餘年,天子守國門!如今卻南遷,這是效仿南宋,乃是滅國之舉!還有,那更名田,要分天下的土地給賤民,不僅是皇親國戚,就連當朝的官員也是衣食堪憂。”
“最可氣的,是陛下居然與武夫結義,還重用範文程大漢奸的兒子去浙江,我大明,就沒有官員了嗎?”
錢謙益嘴角一挑,說道:“溫侃,難不成,你是說陛下的所做欠妥?”
前後兩句話,明顯是錢謙益,這個政治老油(流)條(氓)給溫侃來了一個請君入甕。
如果是平時,這溫侃斷不會上當。
畢竟也是書香門第,盛怒之下勿許人言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可真發起怒來,誰還管得了這些。
“當朝陛下聖明,不過,重用了這樣的奸相之後,難說不是一個昏君!”
“公俊!”
一個官員,一邊叫這溫侃的字,一邊把他往回拽,明顯是要救這溫侃,不要中了錢謙益的圈套。
就在這些人關注著兩人的時候,吳六奇身後的朱佑儉已經攥起了拳頭,牙關緊咬。朱佑儉心中的的火氣已經起來了,這次,他真的是動怒了,而且是穿越來之後,第一次如此憤怒。
之前,朱佑儉想過,等到了應天這江南的官員,會製造出何等輿論來攻擊他,並也想過如何一一化解。
可他沒想到,現在聽來,這些人口中之語,比起他所想的,更加惡毒。
另外,他也聽出來了,這個老錢也不是好人。他是故意引誘這個溫侃來罵自己。因此,便裝出一副引蛇出洞的樣子,讓朱佑儉也說不出什麽來。
“大忠若奸,周公恐懼留言日;大奸若忠,王莽謙恭未篡時。這袁督師如此,溫體仁也是如此。此言誠不欺也。”.
一句低沉之聲,從兩個大個子身後傳了出來。眾人在毛骨悚然之下,看向說話之人。
這一聲,猶如天邊的滾雷,聲音不大,但卻蘊含碾碎一切的力量。
這一聲,將憤怒的溫侃、拉拽溫侃的官員、還有看熱鬧的眾官員震在當場。
“何人如此狂悖!”
一個官員站了起來,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去。
朱佑儉帶著黑色紗帽,從施琅、吳六奇之間,踱步而出。
“你是何人?”那官員又問了一句。
朱佑儉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問,然後說道。
“我勸你們一句,我是誰,你們最好別問。我本來不想說話的,隻是剛才,這位溫大人的一些話,讓我有不同見解,很想與諸君交流一番。”
聽這神秘人如此說,眾官員先是看了看趙鬆年,然後,又看向了錢謙益。
這兩人,都是一言不發。不過,一個是眉頭緊蹙,另一個,則是麵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