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自辯不辯 何當以辨
第四百零八章自辯不辯何當以辨
眾人看錢謙益和趙鬆年,二人都是如此深邃,也不敢多說多問。順勢,把目光集中在了這個戴黑紗帽的神秘人身上。
朱佑儉看到在場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悠悠然說道。
“這溫體仁忠奸,稍後再說,先說說這當朝的皇帝。皇帝與武夫結拜,這武夫指的,應該是關壽大將軍吧。哼,謬矣!皇帝與關壽結拜,實際是與忠義結拜,更是對天下,為大明出生入死的英雄的交代。”
“皇帝用了漢奸之後,這純屬無奈呀。李自成圍困北京,文武不朝,李自成潰散後,在他的軍帳中,降書順表,堆積如山。雖然皇帝後來一把火燒了,可這裏麵,會不會有在座的呢?”
“就算沒有,你們說,這當朝的官員,皇帝還能用哪個?況且,用了範文程之子,也是為了瓦解建州。據說,自範承謨回來之後,沒有一個漢人去給他北虜皇帝做老師了。”
“再說那更名田,我倒想問問,自大災起,天下可有官員餓死?餓死的,都是貧苦的百姓!這十多年,百姓被逼無奈,揭竿而起,皇帝廢寢忘食處理朝政。可百官呢?以溫體仁為例,隻為自己的利益,嫉才妒能,打壓異己,每每以辭職要挾朝廷。”
“更名田,就是要把土地還給農民,讓他們辛勤的收獲,不被地主官吏所侵占。反正官吏也不能保國,不如給了百姓,至少百姓又一口飯吃,就不會加入闖賊,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朱佑儉說道這裏,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四周。
在場所有的官僚都是目瞪口呆,而一旁的樓梯上,這時也是擠滿了人。他們是這塔下麵一層的,剛才溫侃與錢謙益對罵他們就豎起耳朵在聽。現在,他們更是被朱佑儉的話給吸引了過來的。
眾人也顧不上禮儀了,他們心裏很清楚,今天,此人的言論,定然是驚世駭俗,且影響深遠。
而朱佑儉身後的一行人,也是麵有悲憤之情。尤其是李岩,此時的他,已經是淚流滿麵。他是被這位皇帝話所感動,從這番話中,他徹底知道了,到底是誰讓百姓流離失所,讓天下哀鴻遍野。
朱佑儉繼續說道:“溫侃,至於你說皇帝南遷,效仿北宋。此話真是荒誕!皇帝南下,是為了追剿李自成。皇帝在鳳陽之時,距離滁州的李自成,隻有200裏。”
“而當二劉反叛之時,李自成趁機偷襲淮南。當時李自成距離皇帝,隻有50裏,你若說這是南遷,試問,哪有南遷追敵的?而且是越遷都,距離敵人越近?”
“至於你說效仿北宋,那請問,這臨安是汴梁丟失之後,成為國都的。而現在,順天府猶在,北直隸未少一寸土地,何來南遷一說?”
朱佑儉說完,看向溫侃。雖然是帶著黑紗,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還是讓溫侃退後了兩步。
“你、你、你是……”
溫侃抬起胳膊,用手指著朱佑儉正要問。不知道什麽時候,趙鬆年已經站在了他的旁邊,伸手將他的胳膊壓了下來。
“溫侃,你失言了,而且妄議朝政,明日,你去督察院自領其罪。這裏,已經沒有你要說的話了。”
聲音不大,卻不容溫侃質疑。
此時的溫侃也看的出,眼前這個神秘人,他惹不起。被這麽一通罵,自己的怒氣也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寒意。
趙鬆年站到了朱佑儉的麵前,一揖到地,十分恭敬。
“學生今日受教了,聽先生所言,受益匪淺!”
朱佑儉站直身體,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反倒是覺得,這趙鬆年保護溫侃的手段,十分高明。
趙鬆年利用朱佑儉早就說過的話,大臣不會因言獲罪。雖然溫侃說的很嚴重,但最多,也就是被督察院申斥一番,扣罰一些俸祿,丟些麵子而已。
朱佑儉心道,雖然俸祿扣了,麵子丟了,可命能保住,這趙鬆年,確實有手段。
趙鬆年慢慢起身,繼續道:“今日,是我等照顧不周,是我等無禮,改日,我等登門謝罪,隻求先生和錢大人原諒。”
朱佑儉道:“錢大人,你看趙大人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該怎麽辦,你定吧。”
錢謙益道:“趙大人客氣了,過幾日,史可法大人也會來應天複命,到時候,您和史大人一起來,我們再辯過,如何?哈哈。”
錢謙益的話說的風輕雲淡,可趙鬆年知道這個糟老頭壞得很,真是得理不饒人。讓自己帶著頂頭上司,還是自己不服氣的上司去賠罪,那自己的臉可是丟沒了。
以後,還不是史可法說什麽,自己就要聽什麽。看得出,這是錢謙益再給同為軍機和東林的史可法,打壓自己。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
“好的,哈哈,錢大人,下官有幸去到您府上,真是榮幸!”
“趙大人客氣了,哈哈!”
客氣了一句,趙鬆年又道:“哦,趁著大潮還沒有來,我們這就離開吧,這裏留給錢大人吧。這裏閑雜人等太多,不要攪了先生和錢大人的興致。”
錢謙益見趙鬆年要跑,轉頭看向了朱佑儉。
朱佑儉道:“如此喧賓奪主,實在是不妥呀。”
趙鬆年趕緊擺手:“先生言重了!我們現在走,請先生和大人,慢慢欣賞這錢塘大潮。。”
不等朱佑儉說話,趙鬆年一擺手。
“就此別過……”
“別過了……”
眾人一同起身行禮,然後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一股腦,衝向樓梯口。此時,樓梯口上,還有很多看熱鬧的下級官員。見自己的上級們黑著臉,跑了過來,趕緊讓開。
可樓梯很窄,人又多。就聽樓下傳來“噗通”、“哎呦”的聲音,好像有人摔倒,而且不止一個。
看到如此景象,錢謙益放聲大笑。
“若我東林學士在,焉能如此狼狽!”
此言一出,正要奪路而逃的趙鬆年身體一怔。似乎想要回頭說什麽,可是,也就是那麽一怔,然後便繼續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