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可說
果不其然,沒多久,待霧散開後,就看到了是木靈珠中的那一對在瀑布前擁吻的男女。
這一回,景年感覺自己似乎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了,低低的,有些模糊。
……
她忍不住想向前探的更近些,隻差一點便能聽清了……
隻是與上回一樣,那背對著她的男子還是發現了她,猛地抬眸轉身向自己追來,那張臉的模樣,她幾乎都快忘了,隻有一雙如墨般黑的雙眸……盯得她陣陣心慌。
她慌亂地往回跑,嘴裏大喊著什麽,是……
阿延——
耳邊響起這兩個字,她怔住,跑著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眼前的白霧又逐漸濃了,追著她的男子似乎不見了,她鬆了口氣,繼續在霧中漫無目的地走起來,很快霧又散了,轉眼她竟回到了昨晚祜尾村的那座宅子裏。
空蕩蕩的房裏透著詭異的清冷,風直接從殘破的窗戶灌進來,吹得人脊背發涼。
景年不知何時走進了旁側的一間臥室,小小的房間,隻有一張簡陋的床和靠牆放的一個櫃子。
她正疑惑自己為何會在此處,忽然感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種不適感清晰到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猛地轉身,卻隻看到一室空蕩。
……
怎麽回事?!
景年猛地睜開眼,直接坐了起來。
眼前很暗,隻有一絲淡而幽暗的光。
她眨了眨眼,思緒逐漸清晰起來……是夜明珠。
她正躺在冰窖裏那個熟悉的冰床上,周圍靜悄悄的。
剛才的一切……是夢?
……
“做噩夢了?”
旁側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景年嚇得心跳空了一拍,這才轉頭去看。
是歐延。
他正披著一身裘衣,坐在冰床前守著她。
那模樣,應是已經待了許久了。
景年心一提,忙握住他的手,“我……我怎麽在這兒?您……快出去吧,這裏冷。”
“現在還難受嗎?”
不想歐延卻反手握住她,眼裏的關切相比上午,不曾少過分毫。
他這麽一問,景年才意識到,仿佛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之前渾身無力眩暈的症狀也消失了,竟像是已徹底好了。
她有些意外,有些發懵地如實道:“好了!已經……完全沒感覺了。”
歐延這才笑了下,手撫了撫了她的發,將她帶進懷裏,“好了就好。”
景年還沒徹底從夢境和已完全好了的狀態中緩過神,一時間依舊有些怔愣。
“我睡了多久?”
“已是今日深夜了,你若還不醒,我可就要拿蕭痕是問了。”
歐延輕歎一聲。
她竟睡了將近一天。
景年瞪圓了眼,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這符咒的後勁……未免太大了些。
“剛才做什麽夢了?”
耳邊是歐延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她耳側傳來的。
景年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做夢了?”
歐延與她額頭相抵,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你方才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景年腦子裏轟一聲炸開。
連帶著雙頰也迅速泛起紅暈。
剛才夢裏麵,她好像是因為被木靈珠裏的男子追趕,太害怕了,就下意識地喊出來了……
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
她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這件事說清楚,“阿延,我之前……忘了告訴你……”
歐延靜靜地望著她,耐心地等著她將話說完。
“在上京的時候,啟靈儀式還沒開始前,我無意間碰過一次木靈珠……”
她眼中閃過慌亂,“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看到靈珠裏像水珠一樣的東西在動,就想走近些仔細看看,也不知怎麽的,就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了一下。”
“我剛碰上去,人就像是做夢一樣進到了一個幻境裏。”
她不知這樣說他能不能聽懂,“我在靈珠裏看到了幻象……”
歐延眸子眯了下。
“還有……金靈珠也是,隻是不是當場就看到,而是後來睡覺的時候,做夢夢見了。”
“你看到了什麽?”
歐延輕聲問。
“木靈珠裏,我看到一男一女,在一個瀑布邊說話,他們……很親密,那個地方也很美,好像一個世外桃源。金靈珠裏……是在夜裏看到了一座廢棄的宅子,後院還有一口井,那裏一個人也沒有,我不知怎麽的就被引到了那井前,頭探進去……卻在井水的倒影裏看到了一個陌生女子的臉……”
她說這些時有些吃力,不過竟能暢通無阻地將金靈珠裏的幻境講說來,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看來“不可說”咒的範圍,還沒大到一點餘地都不留的地步。
“我問過慕先生,他說……靈珠裏封印著魔尊,我看到的,一定與魔尊有關,說不定就是他的記憶。”
景年不敢看歐延的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隱瞞你的,之前……真的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最近……總是控製不住地回想到那些幻象裏的景象。”
剛才夢裏,也是。
“現在說也不遲。”
歐延將她的頭抬起來,沒有生氣,“你願意告訴我,這很好。”
“你在井水裏看到的倒影,與木靈珠裏看到的是同一人嗎?”
他認真地問。
景年一陣迷茫,“我不知道,木靈珠裏……隻看到了那個男子的臉,另一個女子一直是背對著我的。”
“我……聽過一些有關魔尊被封印前的傳聞”,景年的語氣很謹慎,“慕先生說過,魔尊……似乎跟斷情宮的宮主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關係。”
歐延垂眸,“你懷疑靈珠裏的幻象,是魔尊本人與斷情宮宮主?”
景年有些緊張,雖未點頭,目光卻已是那個意思。
“曆史上,北國曾有一位太子與斷情宮宮主有過婚約。”
歐延沉吟良久,淡淡開口,“時間,也剛好是在魔尊被五顆靈珠封印前不久。”
景年倏地呆住。
“隻是那段姻緣未成,太子……史書隻記載是在一場戰爭中英年早逝了。”
隻是僅是靠著這些信息,還是無法拚湊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旦靈珠的封印解除,後果應該很嚴重吧……”
景年苦笑一聲。
歐延沒回答,隻輕輕撫著她的發。
這一點,是無需多言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