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裴西
景年驚恐地發現方才喜氣洋洋的氛圍陡然陡變。
隻一瞬間，晴朗的天空竟已陰雲密布，雪地上紅色的地毯和宮殿上方各類飾品，以及樹林外圍掛著的紅色綢緞盡數被洗劫了一般。
殷紅的血跡灑滿雪地，從遠處看，樹林中不知何時已燃起了大火，火舌瘋狂地吞噬整座大山，一切恍如人間地獄。
……
景年張大了口，顫抖著後退，寒意自上而下傳遍全身。
她想起來了……這個畫麵……就是她曾做過的夢，那個夢裏她並不在斷情山山頂，而是在山間的密林中，那裏也如山頂一樣，血流成河，所有樹木盡數被大火吞噬……
……
“怎麽回事？！”
腦海裏原本以為不存在的畫麵竟忽然與現實重合了！
景年被這種可怕的巧合和認知驚得不知所措，有些吃力地吸了幾口氣，一陣眩暈襲來，一把抓住畢堯的胳膊試圖使自己站穩。
……
“景向薇……似乎在很早之前便與魔尊相識了，那個男人……名叫裴西——”
……
畢堯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的熊熊火焰，麵上卻無波無瀾，“我自幼與景向薇一起長大，現在回想……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不知是從哪一年起，她開始時不時地提起一個名叫阿西的人……”
“可那時我因斷情宮各種繁忙的訓練和公事纏身，從未有機會細問過這個名字的主人究竟為何人。”
……
景年在這時似乎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他們……愛上了彼此——”
說到這裏，畢堯轉過頭對景年笑了笑。
他神情看似平靜，這幾個字卻說得很艱難。
景年深吸一口氣，因為早就知曉，因此還算平靜，默默點頭，“猜到了……我曾在木靈珠中看到過一個幻象，裏麵是一男一女在鄉間的生活，那顆靈珠的守護者告訴我，我看到的畫麵是魔尊封存在靈珠中的記憶。”
畢堯聞言微訝，“你在靈珠中看到了幻象？”
景年麵色平靜，“這也是我偶然發現的，剛從北境到上京的時候，機緣巧合下，參加了一次宮中的啟靈儀式，不小心手碰到了木靈珠，就被吸進了一個幻象裏。”
“你說的靈珠的守護者是誰？”
畢堯麵色一沉。
景年蹙了下眉，她以為他應該是知道的，“他名叫慕兮，據說由人執掌的三顆靈珠中，隻有木靈珠是有守護者的，他當時……很快就認出了我的身份，還跟我講了些魔界之事……”
“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畢堯用一臉的凝重回答了她的問題。
“慕兮……”
他喃喃自語。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直覺這其中有異，“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他……現在何處？”畢堯看向她。
“他一直在南邊淮溯城的絮柳莊”，景年斟酌道，“因為木靈珠在哪兒，他便就會在哪兒。”
“之前因為靈珠的事，我們有些問題本想找他詢問，可因為他必須在絮柳莊，後來就隻能等慕容莊主親自回莊當麵去問。”
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彎彎繞繞之事，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的，景年就隻能撿重點了講。
……
“我從來不知木靈珠旁還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
良久，畢堯沉聲道。
景年微訝。
“他有說過……他的來曆嗎？”
景年仔細想了想，“沒有……而且我看他雖然年輕，可絮柳莊的慕容莊主，卻對他很是尊敬。”
畢堯收了目光，麵色複雜，“他說你在靈珠裏看到的，是魔尊的記憶？”
“對”，景年點頭，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不止是木靈珠，啟靈儀式那天，我還觸碰過金靈珠，卻沒有當場看到什麽，而是在夢裏……看到自己在碰過金靈珠後，進入了另一個幻境……”
“最詭異的是……金靈珠裏看到的地方，就是後來我們找到水靈珠的地方……”
畢堯瞳孔猛地一縮。
說到這裏，腦海中頓時千頭萬緒，就連景年自己都迷茫起來，不知從何問起。
好半晌，畢堯才晃了下神，澀然道：“這些……之後再說吧，我且先將剛才的故事說完……”
景年若有所思地點頭。
……
“我方才說……宮主與魔尊之間產生了一些凡俗之人才會有的感情……”
畢堯一陣悵然，“我不知景向薇在決定嫁給皇子前是否有將這件事告訴裴西……不過最後發生的事告訴我，無論她有沒有說，應該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魔尊不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木已成舟，又或者是宮主一意孤行，最終……他便隻能降下滔天怒火，讓整個世界一起陪葬……”
……
景年耳邊嗡嗡作響。
直到這一刻，她依舊不敢相信，原來這一切的因果竟都是源於一場情愛。
魔尊……是覺得景向薇背叛了自己嗎？
因為得不到，便要毀掉一切嗎？
……
“最後呢？”
景年睫毛微顫，輕聲問。
眼前的畫麵倏地消失，一切又恢複到灰黑色的深淵中。
景年本以為畢堯還要給她看些什麽，卻沒有。
……
“後來……景向薇在山下找到裴西，要阻止他所做的一切，可他卻當著她的麵，殺了前來迎娶她的太子。”
畢堯垂著眸子，沒有看景年，隻自顧道，語氣間竟仿佛生出一絲寒意。
景年眼皮一跳，雖然沒有真的目睹，卻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可怕的畫麵。
“那之後他帶走了景向薇，卻在後來被當時誓要鏟除魔尊的三大莊莊主，還有江湖各門派共同聯手的盟軍找到。”
“最後……景向薇與他們齊力，用靈珠將魔尊的元神打散，分別封印於五顆靈珠之中。”
說到這裏，畢堯的聲音就像是喝下了一杯滿是沙石的水，沙啞得不像話。
景年一窒，追問道：“那景向薇呢？”
“……”
畢堯忽然低笑一聲。
聽不出是冷笑還是嘲笑，卻令景年渾身發冷。
……
“她因與魔尊私通，最後在上京被公開處以火刑，活生生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