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你的名字
臨風果然一頓。
瑤雪一人根本抬不起他,便起身出去叫人,好一會兒才帶著兩個在外麵觀望火勢的學徒回來,一同齊力將臨風放回到床上。
不過就算他們再小心,整個過程下來,臨風還是被疼的眼前黑了好幾次。
……
“你是誰?”
待那可怕的折磨終於過去,臨風渾身癱軟,麵上的冷汗就像被人兜頭澆了盆水般,甚至糊的視線都有些不太清楚。
“我是個醫者,這裏是棠鈺莊的蘅蕪堂,蕭痕蕭先生的住處。”
瑤雪默默為他檢查傷口,輕描淡寫道。
臨風若有所思,“是你們救了我?我在這裏躺了多久了?”
“具體內情,我不知,公子可之後詢問蕭先生”,瑤雪扯開他衣襟,檢查固定骨頭的硬板有沒有偏離位置,“至於昏迷了多久,少說也有半月有餘吧……”
“啊!——”
臨風忽然一聲呼痛的叫聲,打斷了瑤雪手上的節奏。
她頓住,望向自己的手。
此時正拉扯住了一段繃帶,試圖將硬板往裏推。
也難怪他會呼痛。
“你輕點……”
臨風疼的聲音都變成了氣音,額前又密密冒出了層冷汗。
“你的傷很嚴重,必然是要吃些苦頭的。”
瑤雪卻絲毫不為所動,手中動作繼續,且明顯加快了速度。
臨風被她懟得愣了神,隻覺眼前這女子著實冷漠,還偏偏每句話都讓他啞口無言,還真……有個性。
……
“看來這歐莊主,是救了我一命啊,他現在何處?我可必須得見上他一麵……”
臨風思緒轉向正事上,慢慢回味著。
“公子可等蕭先生回來後,再作詢問。”瑤雪又說了一遍。
“你叫什麽名字?我剛才問你,你還沒答呢。”
哪想臨風又岔開了話題,朝麵前的瑤雪一揚眉。
剛好這時,瑤雪正在重新包紮一處繃帶,打結時忽然一用力,臨風又是一聲慘叫,還好沒暈過去,卻徹底蔫了,想說什麽都忘了。
在一旁幫忙的兩個學徒見狀,忍不住對視一眼。
原來這暫時安置在蘅蕪堂的被莊主“特別照顧”的犯人,竟是個如此聒噪的。
……
“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些燒焦的味道。”
又過了一會兒,緩過神來的臨風吸了吸鼻子,又微蹙眉。
瑤雪目光動了動,直起身,“是莊裏走水了,現在正在撲救。”
“你說什麽?!棠……棠鈺莊?”
臨風錯愕地忘了身體情況,下意識撐坐起,又被痛得跌回去。
瑤雪沒答,更準確地說,是沒理。
臨風卻是真的怔愣,棠鈺莊會起火,簡直是天方夜譚。
七年前那場名動北國的驚天大火後,這世上最安全,最不可能再起火的地方,應該非棠鈺莊莫屬才對。
現在卻……又著火了?!
他神色複雜起來,“這位姑娘,我剛才問你墨景年在哪兒,你說在棠鈺莊,不會是誆騙我的吧?”
如此一想,也越發奇怪起來。
他們在祜尾村,怎麽會被歐延所救?那個紅衣女人去哪兒了?而且墨景年離開棠鈺莊不告而別……歐延竟然不介意?
他又是什麽時候從名劍山莊回來的?
還有……他為什麽總是好像有一段誰向他詢問過水靈珠下落的印象,像夢,又真實得不行……
……
“我與公子素不相識,隻是一名普通的醫者,說出的話,也都是親眼所見,又有什麽好欺騙的?”
瑤雪起身,“今日已很晚了,何況莊內走水,一時間無法立刻尋到蕭先生前來,還請公子多些耐心,天亮後,我會將公子醒了的消息盡快傳達。”
她平靜地說完,也是一副言盡於此的意味,轉身就要離開。
“我剛才問姑娘的名字,你還沒回答我呢!”
臨風似乎是覺得她的話有趣,揚聲叫住她,“我這傷,從到棠鈺莊開始,就是姑娘醫治的?”
“是蕭先生”,瑤雪回頭看他,“公子之後若見到蕭先生,還需好好當麵言謝才是,若非先生醫術了得,公子重傷的程度,任誰都是回天乏力。”
……
這話……好像有些不客氣啊。
臨風舔了舔牙槽,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說得好像認定了他不會感謝一樣。
這女子明顯對自己有偏見啊。
他輕嘶一聲,百思不得其解,再想將人叫住問清楚,他們卻已魚貫而出,一個眼神都沒再留下。
這一來二去的,終究也沒問出來她到底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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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第一束陽光越過淩雲閣屋頂,一點點開始逼退建築投射到地上的陰影,閣頂深褐色的瓦片在陽光照耀下,越發顯得錚亮。
大門口此時正直直立著一個身影,在屋簷的陰影下看不清相貌,卻似乎已站了很久。
值崗的侍衛已連著偷瞄了那男子不知多少回。
此人天剛蒙蒙亮時便來了,一開口便問莊主昨晚是否有回過淩雲閣。
整個閣內不可能隻有在外麵值守的人,昨夜雖然正門外的侍衛未看到莊主返回,但內院裏臥房的動靜還是很快被人發現了。
還不止一人在裏麵。
更何況,昨夜醜時剛過,房裏還叫過一次水。
那動靜,很難人讓人不遐想連篇。
此事傳得極快,連帶著他們幾個清早過來交班的侍衛都得知了。
眼下麵前這人一大清早的就要麵見莊主,他們也不能騙對方說莊主不在吧。
隻是莊主何時能見他,便是個未知數了,即便借他們幾百個膽子,也是完全不敢在此時前去通傳的。
可這人卻似乎打定了主意,就站在門口,大有見不到就不走的架勢。
……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估摸有近半個時辰,忽然從門口依稀看到裏麵一個身影逐漸從內走出。
竟是歐延——
仿佛是料到有人會在此等候般,見到閣外來人,歐延麵上並未有絲毫驚訝。
他裝扮整齊,許是清晨的緣故,渾身透著一股淡淡疏離感,清俊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畢公子。”
歐延目光在門口站著的人身上掃過,淡淡道。
畢堯眼神動了一下,仿佛這才從僵硬中解凍般,墨綠色的瞳孔有一瞬收緊,平靜的神情下壓抑著什麽,緩緩道:“歐莊主,我在找景年,她昨夜不慎落水,我很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