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背劍攜玉入江湖
離開出雲鎮已經三日了。
葉澤背著臨行前陳老頭雙手遞給他的黑幕匣子。他幾乎是被陳老頭趕出鎮子的，身上的幹糧吃昨日就已經吃完。
他躺在江邊的一塊突出的草地上，春還遠的看不到苗頭。好在日頭不錯，這塊草地背風臨陽，看著腳邊的波光瀲灩，聞風聲確不受其寒，暖陽灑在臉上，不知不覺睡意泛起。
葉澤撇頭看著出雲鎮的方向，高聳參天的杌隉山都已經看不見了。他又抬頭看天，想著風族應該在那個位置，想到白清淺，如今她又會怎樣。是否還會再見。還有那光有一副好皮囊的白姓男子。把他打成廢人的高瘦中年人。隻有一個眼神交匯的胖子。其實葉澤並不恨他們，如果沒有這些視自己如螻蟻可有可無的人，自己這會也許還在鎮子裏渾渾噩噩。
臨別前陳老頭說風族之仇隻有等他十絕歸來自己去討回來。可是十絕是什麽？隻知道小黑說過自己身體裏的那輪回珠是十絕之首，說這十絕從來沒有人得到過，千年以前有人得三絕就無敵天下了。既然這麽厲害，為啥陳老頭又讓他得了十絕回來才能上風族。想來思去也想不明白，既然小黑坐看天下天下三百載，觀杌隉日落雲起也有百年之久都沒想明白。自己既然有了輪回珠，小心一點活個百十年該是沒問題的，一時想不通不打緊，慢慢來唄。
他又想到了小黑。他死了嗎？自己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小黑說想死絕不容易，那還能再相見嗎？離開鎮子的時候，他不住的回頭，不是看那反身漸行漸遠的陳老頭，也不是不知死活的小黑，更不是那罪魁禍首的風族。他期待的竟然是再能見到那個舔糖的孩子，也許他就在身後，待自己發現他了，會衝自己念上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又突然消失了。
想著想著葉澤漸漸睡去。夢裏還是那個古老的坍塌的石門。門前男子已經不見了。葉澤看不清四周。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門後的風景。就如他當日取輪回珠一樣，近在咫尺確終不能得。無論他如何朝那個門走去，始終隻能遠遠看著它一直存在自己的眼前。
……
一間平常的小木屋。說是小木屋，其實整間屋子都是青竹而建。竹屋後麵是一片煙霧彌漫的竹林。屋子前的一架簡陋的木質小水車吱呀吱呀的轉著，把水中的竹葉帶進了竹林深處，反反複複。*！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屋子前的紅泥鋪麵上放著一張普通的石桌，隻有一張石凳。桌上有兩盒棋子。卻無棋盤。
四周隻有輕輕的水流聲，無風聲，無其他聲響。
要不是石凳上坐著帝師東方齊，沒人會覺得這地方竟然是在天下首善之地，神玄城。
已經從出雲鎮回來的老人單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摸著冰涼的石桌。
身旁的年輕人看著老人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的顫抖著。不僅如此，身上還有毫不遮掩的濃重血腥氣。
此處離自己喊了十幾年父皇的老頭早朝的大殿不足半裏。除了自己和師傅以外無人知曉。他不做聲靜靜的站在帝師身後。
閉眼凝神間，仿佛都能聽見司禮監大太監尖著嗓子說著：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東方齊回過神，輕聲說道：
“宋譯。你可以離開神玄城了。”
“師傅，何時回來，您不與徒兒一同嗎？”名叫宋譯的年輕人躬身道。
“要我現在就帶著你走進大殿，殺了他再把你抱上龍椅嗎，”對於自己多年悉心栽培的徒弟老人有些恨其不爭道。
“徒兒並非.……”
東方齊抬手打斷宋譯。
“你也無需擔心，我自有打算。畢竟這神玄城這天下還有很多事情我還要去做……其實我要與你同行並無太大意義，反而得不償失.……”東方齊說的並非不無道理，此處宋譯本就是掩人耳目偷摸出去才能成事，二來他內心還有一個深藏多年的不願提及的心思，能與我東方齊同看天下之人，除他無兩。
東方齊單手撐著桌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宋譯看著自己師傅顫抖的身形本想去攙扶，可是老人突然散發的氣勢讓他懸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來。
老人的氣勢起的快，散的更快。就在一呼一吸之間。
這位神玄城的帝師麵向竹林深處站定，然後做了一個讓宋譯都感到不安的動作。
隻見東方齊微微彎下身子，朝竹林方向畢恭畢敬的作揖道：
“此次孽徒江湖之行還望先生能保他周全”
並無人回答，煙霧彌漫的竹林靜止如畫。
一旁的宋譯聞言也躬下身子，更是低過東方齊些許。
許久過後，一個清澈的聲音從竹林中悠然而至.
“你無需如此，他自順天而為，我不過是稍盡人事罷了”竟是一女子聲音。
“有勞了”東方齊依舊恭敬的說道。
一直平靜的竹林飄起一陣清風，宋譯能聞到風帶出來的絲絲香氣。如癡如醉。
宋譯跪拜道別後，便去準備此次出門遊曆所需之物。師傅東方齊已經告知他此行的目的，雖然為何這樣行事，他自是不解。但隻要是自己師傅所謀他從未有過一絲懷疑。他隻知道東方齊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三年歸來，取天下”。
宋譯走後，隻剩東方齊一人獨坐林中。老人
咳嗽了幾聲，掌心鮮紅觸目。他回憶起幾日之前在出雲鎮所遇之事，百感交集。
他跟著那條紫色絲線來到杌隉山雲海之下，眼看絲線消失在雲中。他猶豫片刻剛想踏入雲海，毫無征兆，毫無氣勢的一拳直擊他麵龐。速度並不快，但恰當好處。可怕的在於這一拳毫無氣息，隻是肉身力量已經讓東方齊招架不住。
東方齊雙手擋在胸前，還是給擊飛出去數丈之遠。
東方齊雖明麵上的境界隻在半聖之間，但以他對天下經緯的感悟之深，哪怕江湖上那幾個神出鬼沒的至聖都未必能達到。就這麽簡簡單單一拳，便把他打的氣血翻湧。不僅如此，這肉身一拳也打傷了他孕育圓滿多年的心境。
這山巔的高手，在擊出一拳後，也毫無動靜了。
他自然還有一戰之力，先前的一拳雖然強勁，也難免有點偷襲的味道。他心中思量半晌，若是麵對麵，他是否有能力接下這一拳。他停在半空中良久，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事情還未完，當他反身來到那個毫不起眼的小鎮上。雖然強行取珠不得，他也要看看那個少年。
可當他憑對輪回珠的感應，找到鐵匠鋪時，沒見到少年，確看到一個鐵匠模樣的老頭，坐在門口，翹著兩郎腿喝著酒。老頭根本就沒有抬頭看他。隻見他晃了晃空酒壺，雙手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響，擰了擰脖子，就這麽站在自己麵前，擋住了去路。
東方齊有些啞然。今日是怎麽了，難不成自己久居神玄城，這天下江湖聖人已經爛大街了？眼前這個攔路的老頭也是毫無氣息聲勢。但他絕不會以為這是個喝多酒出來找事的瘋老頭。
東方齊怒了。一時的意外可另人心生刺激。他不能接受這江湖這天下事事都不在他掌握。無論眼前老人是何來頭，今日都必須死。
東方齊麵沉如水，雙手一握。
一隻氣息凝結的龐然巨獸憑空而起，巨大的爪子拍在擋路老人身側，朝老頭張口嘶吼。這隻龐然大物遠比白寶在風族禁地戰白無疆所聚之物大了數倍，其中蘊含的力量更是雲壤之別。
老頭抬頭看著這隻似虎似豹的神獸，不屑一笑。
砰！~~
一聲巨響，那隻東方齊以聖人之力所凝的混沌獸砰然炸裂。兩人之間的方寸之地氣息混亂，空氣扭曲起來，肉眼已是不可見。
當四散的力量消散，東方齊看見那個老頭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麵前。輕笑的看著自己。
老頭向左邊挪了一步，像是一個長輩激勵出門遊學的晚輩拍了拍東方齊的肩膀，然後？然後就這麽差身而過。
東方齊一陣苦笑。
隻聽見不遠處傳來老頭略顯沙啞的聲音：
“老夫複姓軒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