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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賣瓜少年

  種瓜的老頭名叫趙朝江,倒是跟他臨江種瓜而居相得益彰。


  其實老頭年紀並不大。今年半甲子剛冒個尖。那一臉的風霜像是給這湖邊風吹的。


  有過幾日閑談之後,得知趙老漢的父親在前朝還是個挺有名望的大家族。他父親趙德奎跟隨前朝的一位大將軍也曾為老皇帝北平西域,北征蠻夷立過不小的功勞。


  用趙朝江的話說就是,吃了這口飯,拿了這份餉,就該本本分分幹好自己的事。那時候本分事也很純碎,無外乎效死而已。僥幸不死的,上頭給官給爵也不強求。也強求不來。


  這亂世命如草芥,等到天下太平了,過上安穩日子了,一日兩餐,能有口熱酒,夜裏能有處安身也就知足了。


  按理說趙朝江父親的位置還不至於被狡兔死走狗烹波及,可整無奈他父親至小為了一口飽飯就從軍了,沒讀過什麽書,莽夫一個,給幾個有過過節的軍中對立忽悠,稀裏糊塗的就站錯了隊,導致在新老朝交替間就給當朝掌權隨手收拾了。


  好在那位大將軍根基深厚,也沒忘舊情。總算保下了當時還在吃奶的趙朝江。


  在將軍府上打雜一直到了壯年,本打算投軍入伍,怎想老將軍早就下去找老部下喝酒了,新主子擔心新帝翻舊賬,隨便找了個蹩腳的理由給了幾百兩銀子就把趙朝江打發了。


  被掃地出門的趙朝江在江湖上廝混了幾年,也沒混出個名堂,加上天生就是個淡薄名利的人,散盡那幾百兩銀子後,就流落到此。


  如今五十多的了,也未婚娶。一個人種瓜喝酒,倒也算自在。


  夜夢輸幹那沒P眼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幾次都是跑到這瓜地來,慢慢的也就跟趙朝江算是認識了。


  前幾次都還隻是找一些小酒樓混吃。這次碰上了葉澤這個倒黴蛋,覺得隊伍壯大了才鬧出驛芳庭這麽一出。不然以夜夢輸跟秦思鹿那一正一反的極端模樣,早就精成猴的店小二肯定能認出這對雌雄雙煞了。


  趙老頭還好,這麽些年也都習慣了。一日一餐,甚至幾日不吃,隻要有口劣酒就能活。可葉澤三人吃不消啊。吃了兩日西瓜後,看到紅的都想吐了。


  夜夢輸跟秦姑娘反正是再也不能進城了。太過惹眼。夜夢輸在小巷子裏坑蒙拐騙的那一兜銅錢也在那一跳之後隨水流入遠方了。


  三人一番商量之後,決定讓葉澤喬裝打扮進城賣瓜。


  就這樣,每隔幾日葉澤就會弄的蓬頭垢麵推著夜夢輸自製的一輛木車進城。


  葉澤一般隻在城門附近的街上賣瓜。加上他本就初來駕到,所以誰都沒有注意這個乞丐模樣的賣瓜小夥。


  西瓜又稱寒瓜,有的地方也叫水瓜。一般是在夏季天炎解暑的。尋常百姓是也少有花錢尋新鮮的,葉澤也不敢入城太深,那些會花銀子在大冷天嚐鮮的有錢人斷不會跑到城門口來買瓜的。當然葉澤也巴不得沒人發覺他。


  直到有一日,葉澤賤賣了一車瓜正要推車走人。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他心中大呼不好。


  要說這消息傳流通的絕佳之地,酒樓排第二,那排第一的肯定是妓院了。


  葉澤絕不懷疑自己三人驛芳庭的事情早就傳遍全城了。畢竟這大冬天的,一位仙子跟兩個窮小子因為一頓飯錢跳湖這事實在下酒。


  當那襲紅袍跟他差身而過的時候,前者停步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有意無意的把那條葉澤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忘記的粉紅絲巾掉在地上。


  意味深長的淡淡一笑。


  葉澤差一點就棄車跑路。好在那個賣包子的美娘隻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便挽著身邊一位肥頭大耳錦衣華帶的禿頂老頭走了。


  葉澤總覺得她認出自己了。


  要是城內任何一個尋常男子除了她的熟客她都認出不出,但葉澤這樣想拿著五十兩去環采香閣填飽肚子的窮酸小子實在太過異類了。


  至打這次之後,葉澤也就不再進城賣瓜了。


  葉澤夜夢輸兩個隨意的躺在瓜地裏。


  一個家住神玄城。有個神仙模樣的青梅竹馬出門遊曆的富家子。


  一個稀裏糊塗身懷十絕之首輪回珠的小鎮少年。


  一個家道中落的將門後人。


  兩人躺著看天。一人坐著喝酒。


  葉澤吐掉一根嚼爛的瓜騰,對著一旁的黃腦袋說道:

  “你覺不覺的趙老頭那酒壺是個寶貝,感覺怎麽都喝不完似的”


  “寶貝個屁,老頭肯定偷摸進城買酒了,是怕咱兩惦記他父親留給他的錢,裝窮而已”


  葉澤不以為然。


  也是,天下雖大。最厲害的寶貝就在自己肚子裏,也沒半點用處。


  葉澤隻對神玄城的兄妹兩說自己在出雲鎮的一個鐵匠鋪,因為一個女子跟當地的一個大宗門起了衝突,才暫時出門避風頭的。


  小黑的事

  情他隻字未提。並不是他對夜夢輸有所保留,隻是他覺得什麽十絕,什麽逍遙遊說出來隻會讓夜夢輸笑話自己。


  葉澤想著想著自顧苦笑。自己這輩子活到現在,除了肚子裏這顆所謂的十絕之首,什麽都沒有。本來還有陳老頭送的燒火棍換來的五十兩銀子。結果這會也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去了。


  每每想到這,葉澤就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夜夢輸就是一頓拳腳。


  夜夢輸隻當葉澤是那次跳河留下的病根,腦子被凍壞了。


  兩人都沒修煉過,先是市井流氓互毆,在上演葉澤的老本行追逐。畫麵實在不堪。


  每次都是夜夢輸給打的跪地求饒。


  我揍你,你還敢還手?我可是背後有蓮花,肚子裏有天下第一等寶貝的江湖謫仙人。


  哎~可見心境之深遠高於境界之遠。


  葉澤二人成日裏無所事事。除了跟趙老頭插科打諢,就是兩人互相展示祖傳絕技,日子也就一天天偷偷摸摸的過去了。


  秦思鹿從不參與葉澤他們的切磋。隻在趙朝江說些年輕時候的事情時會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也不插話。


  葉澤一直覺得秦姑娘不是人間人。要說對白清淺是少年情竇初開的懵懂。那對於這個神玄城的仙子就是膜拜了。畢竟她仙氣實在太勝。


  既有肉眼可及的絕代風華,又有引人忘川的迷。


  一聲春雷響起。第一場春雨姍姍而來。


  茅屋內,趙朝江跟夜夢輸圍著爐子喝酒閑扯。


  葉澤靠著窗子看著窗外雨水沿著茅屋的屋簷滴滴答答的落在木頭台階上。


  “喂~裝什麽讀書人呢,作詩呢”夜夢輸衝葉澤說道。


  葉澤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背對他看著窗外。


  “得,你裝,來老趙喝酒喝酒,咱不打攪葉詩聖觀春雨”說完夜夢輸咳嗽一聲,放低聲音繼續說道:


  “春雨啊,春雨,滴滴答答,春雷啊,春雷,轟隆,轟隆.……趙老頭,咋樣”


  趙朝江把他那個黃泥酒壺湊到嘴邊,也不知道喝了沒喝,然後伸出大拇指朝夜夢輸點了點。


  葉澤沒有理會夜夢輸。


  他伸出一手放在胸口,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位置,然後又把手放在另一邊,久久無言。


  小黑說過,輪回珠之所以是十絕之首,是因為它對其他九絕有著天然的感應。


  就在剛才,他第一次實實在在感應到自己身上的那顆珠子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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