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見小黑
次日當葉澤醒來已近正午。
茅屋裏隻有他一個人。
天氣不錯，冬的氣息已經在一場場的春雨過後慢慢消失殆盡。日頭溫暖卻不毒辣，春風和煦，臨湖而居讓人心神往之。
外麵的瓜地裏，趙朝江獨自一人忙碌著。
據他所說，每年春天他撒下種子，然後就看天守地。不去管它了。收成好壞也都與他無關。
其實這片小瓜地之所以能存在，一來位置相對隱蔽，二來這年頭天下還算太平。沒有誰會跑到這裏找個種瓜老漢的麻煩。
趙朝江看到葉澤出來，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喊葉澤幫他一起打理，也沒有說什麽。
葉澤本來因為喝了大半夜的酒，醒來時腦袋還有隱隱約約的悶疼，此時看著緩緩從自己麵前流過的湖水，心情大好，頭也不疼了。
從趙朝江那得知，四人是進城去了。
顧瑤和黃玉進城葉澤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哪怕是秦思鹿進城，也都能說的過去。畢竟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算三人的事跡已經在城裏傳開了，那臭名昭著的也隻會是夜夢輸跟他葉澤而已。
到哪裏還都是看臉的。
他絲毫不用擔心秦思鹿會在城裏遇上什麽麻煩，就算有，也不會與驛芳庭的事情扯上半點關係。
最後葉澤還是沒有進城找他們去，要是真的在城裏遇上什麽麻煩事，黃玉也能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轉念又一想，通知自己幹嘛。
這秦姑娘有樣貌，顧瑤有武功有樣貌，黃玉更是江湖年輕俊彥中的翹楚人物。至於夜夢輸，八麵圓滑，臉皮厚度天下第一，吃不了大虧的。
好像幾人之中就屬他葉澤最是一無是處。
自嘲一笑。
咳，本以為得了個天下最稀罕的寶貝就能立馬名動江湖了，誰成想江湖從來不相信奇跡。講究出聲門第，講究江湖聲望，講究境界高低，窮酸小子想一夜之間成為傳說，這種故事隻會出現在出雲樓那種蹩腳的說書先生的口中。
顯然大夥還不愛聽。
一時間葉澤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他來到湖邊，坐在蘆葦蕩中，嘴裏叼著根新鮮的春草。
他閉上眼睛，心平氣和的聆聽著周圍的聲音。
上次在杌隉山上自己一眼望盡整個出雲鎮的各個角落，聽到極遠處的細微聲響，他試圖找到當時的那種感覺。
坐了良久，好像有人拍了一下他的頭。
輕輕的。
“小子，最近有沒有挨揍啊”
好熟悉的聲音，是小黑。
葉澤慌亂的回頭，發現小黑還是那身破舊的麻衣，還是那麽瘦，那麽黑。
小黑一邊扣著鼻屎，一邊笑嘻嘻的看著他。
“用那隻手拍的我，這段日子你去哪了”葉澤假裝嫌棄的拍著頭發。
其實從出雲鎮才不出一月之久。葉澤覺得好像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
“臭小子，我給你這麽一個大寶貝就是讓你躲在這裏兒女私情的？還沒情明白”小黑在葉澤身邊坐下。
“什麽兒女私情，就是遇上幾個朋友，反正大家都是閑散的人，也就一同逗留了幾日”。葉澤歪著頭看著小黑。
“你不是……？”
“不是啥，不是死了？我說過，有的人想死的透透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小子就別打我舍利子的主意了”
“哪能啊，你輪回珠都給我了，怎麽好意思要你的舍利子，你看你，幾日不見都瘦了”葉澤見到小黑剛才的落寞心情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像又回到了出雲鎮。隻是當時是麵對著杌隉山，如今是坐在這葉澤還叫不出名字的湖邊。
小黑很不客氣的又拍了葉澤腦門一下。
“身上的輪回珠有反應了嗎”
“有，有，有，上次遇上顧瑤姑娘，哦，你還沒見過她，她和她那個輕功蓋世的黃玉師兄是仙蹤林的，當時是有過反應”葉澤正求小黑給他解釋輪回珠的異像。
其實當日葉澤得到輪回珠的時候，自己一大半都是在虛幻之中，後來發生的事情又太突然了，自己還沒弄明白什麽回事就給陳老頭趕出來了。今天既然小黑突然出現了，一定要問個明白。
“仙蹤林啊，你小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小黑朝葉澤抖了抖眉毛。
葉澤不解。幹脆不說話。他打定主意，今日小黑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要記清楚，不插嘴。
小黑摸了摸光頭說道：
“仙蹤林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什麽.……”葉澤忍不住問道。
小黑作勢又要給葉澤腦袋上來這麽一下，葉澤趕忙抬起手來擋著。
小黑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確突然的溫柔起來。
“你要幹嘛”葉澤看著小黑的眼神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天下者，得之艱難，則失之不易；得之既易，則失之亦然。小子，希望你隨著實力的不斷強大不會改變你如今的初衷”小黑答非所問道。
葉澤剛要忍不住問此言何意。小黑抬手打斷了他的追問。
“我這次來，一來是跟你道個別，之後一段日子，你我可能很難再見，二來也是為你解惑一二，畢竟萬事開頭難，我出現在此存在不了多久，所以你隻需認真聽，自己細細的品，切莫打斷”小黑伸手從在空中輕輕一抹，像是有一條小蛇從湖水中躍起，在二人麵前不停的蜷縮的長長的身子，畫著圈。
“你休要來搗亂”小黑佯怒道。
“我……我沒出聲啊”葉澤無辜道。
“不是說你”小黑沒好氣道。
隻見小黑虛浮三指，食指在拇指上輕輕一彈。
噗通一聲。
那條小蛇重新掉進水裏，消失無蹤了。
“仙蹤林將是你葉澤的第一個福地。你自可用心去交，所得必不會讓你失望，一年之後，平安鎮，九死一生，大可化九死，得那一生。你也將到第二個福地。在此之後，我就算不到了……你記著，那日輪回珠無法吞噬你，你雖為十絕之身，確未必能以十絕之姿君臨天下，但也正好符合那句劍破輪回一說，至於十絕逍遙遊是什麽，我恩師不解，我更是不能解，你不說定你能.……好了，我要走了，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你好自為之.莫要讓我，讓他失望.”小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葉澤要貼著耳朵才能聽到絲絲細語。
“你這是要去哪？”葉澤終於開口道。
小黑沒有回答。
小黑的身子開始忽實忽虛。
“秦……”
葉澤一臉黑。
“情還是請，清.……”
咳，雖然還是沒說明白，但葉澤確定最後一個字是小黑發出來的。
葉澤回過神。
發現自己一直一個人坐在湖邊。
幾十步之外，趙朝江還在低頭打理他的瓜地。
風，水，蘆葦蕩，還是他出茅屋第一眼看見的樣子。
不會是做夢吧。
不會，夢沒有這麽真實。
就算是夢，葉澤覺得那也一定是小黑給自己托夢了。當然以他如今的認知，也隻能到托夢的層次。
不遠處，夜夢輸一行四人已經朝自己走來。
“你喝傻了？一個人在那裏發呆？”夜夢輸啃著一個大白梨說道。
“你們回來多久了，我一直一個人？”葉澤疑惑的問道。
“這裏這麽空曠，老遠就能看到你一個人，哦，還有趙小老頭”夜夢輸一直把趙朝江叫小老頭。
“哦”葉澤沒有繼續問。
原來四人剛到城門口，夜夢輸死活不肯進城。說是肚子不舒服找地方解決一下。顧瑤三人進城後，秦思鹿說有點私事要處理，顧瑤跟黃玉逛了一會也覺得了無生趣，便匆匆回來。
“黃玉大俠，你知道平安鎮在哪裏嗎”葉澤問。
“平安鎮？當然知道，”
“很……很有名？”葉澤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形容。
“很普通的小鎮”黃玉衝顧瑤笑著。
很普通嗎？葉澤心想平安鎮這名字確實普通的很，這天下總有一個小鎮叫平安鎮。難道剛才真的是在做夢？小黑無緣無故怎麽會讓自己去一個普通的小鎮呢。
“可是，平安鎮邊上的山挺有名的”黃玉神秘的說道。
“山？什麽山”夜夢輸倒是來了興致。
黃玉淡淡一笑。說道：
“藥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