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聖人與農夫
豐汀郡。
做為王朝最富碩的旗兆道中最為富饒的一個郡，因為郡守劉大善人無故辭官後，郡內也發生了不大不小的改變。因為沒有了郡守大人的慷慨，不管是酒樓生意還是尋香溫柔地都相對冷清了不少。
相鄰的大小官員也都收斂起來，想著這塊已經從裏爛到外的大肥肉是不是也該刮一刮油了。
新上任的郡守大人是行武出生。油鹽不進。上任後的三把大火燒的苗頭們抱頭鼠竄。
郡守府內的一間偏廳內。
大門敞開。
堂內坐著一男一女兩人。
男子居中坐在一張紫檀木椅子上，手邊放著一杯今年進貢的新茶。
茶已經涼了。
男子不飲茶，不好酒。
就在昨日，他剛突破五重天虛空境。
兩根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擊著。
坐在一旁的美豔女子眼孔迷離。
“不知道那裏的事情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局麵”男子手指輕輕的觸碰到杯壁上，又立刻收回。
“恐怕你真正擔心的是你坐上那張椅子之後的事情吧”女子麵無表情道。
“哼”
男子冷哼一聲。好像知道自己在這個女人麵前沒必要刻意保留。
“是不甘心做那牽線傀儡，還是尚有一絲憐憫之心不願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勾當？”女子繼續不依不饒道。
“不甘心也好，不願也罷。不過是棋子的本分罷了，我是，你？同樣也是。隻不過大家身處的棋盤不同，下棋之手確是同一隻，哪天下棋之人想換換口味，你我還不是蛇鼠一窩”
女子聽到男子言語，依舊麵無表情的說道：
“什麽時候開始你有資格評論我了？難不成因為什麽五重天？”
“哦？”
男子挑眉看向這個相貌傾國的目盲女子。
對於男子的挑釁眼神，女子不溫不火道：
“在我眼裏，你和他，還有你那憂國憂民憂天下的師傅，甚至門口賣菜的農夫，青樓裏賣弄風騷的花魁並無不同，你若再想探我底線，不妨試試”
“在你眼裏？”
男人此言一出。門外似乎有一陣風吹了進來。接著，那杯涼透的貢茶怦然炸裂，茶水濺了男人一身。
“我也是凡人，也要吃喝拉撒，也會拉屎放屁，當然也有火氣，要殺你真沒你想象的難，哪怕你姓宋”
女子說完便緩步朝屋外走去。
獨坐的男子沒有理會女子威脅的言語。抬起雙手使勁的揉了揉年輕的臉龐。
“咳！是啊，姓宋又怎麽了，比起你那掌控天下數百年的秦字大旗又算的了什麽呢”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狂笑不止。屋外毫無動靜。
……
仙蹤林的一個水潭邊上，葉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麵。
剛剛飽餐了一頓的三人正享受著午後的閑適。
顧瑤脫去鞋襪，一雙玉腿在冰涼的山泉水裏打著水花。
顧丹泉則小心翼翼的收拾著吃剩下來的骨頭，以免又給自己媳婦發現了。
“老顧，這幾個月我天天在練你教我的吐納術，什麽時候我才能去無有鄉啊”
數月的相處，讓葉澤與顧丹泉之間也，沒有剛來仙蹤林那般客套拘束了。
“學了點三腳貓就想去無有鄉？黃玉可是用了十年時間，結果你肯定也知道一二了吧”
顧丹泉說話的時候看向自己女兒。
顧瑤不以為然的做著鬼臉。
“那我現在是個什麽境界，五重天？”
“我看你長得像五重天”
“喂，我沒出息是無所謂，反正無名小輩一個，我可是擔心壞了您老的名聲哦”葉澤抓起一個石子朝水潭一頭的瀑布丟去。
“就這麽想去無有鄉？”
“想”
“好吧，看到瀑布後麵那個洞了嗎”
葉澤順著顧丹泉指向看去，在瀑布後麵確實藏著一個洞穴。
“怎麽，終於要給我點寶貝啦，一看這洞口就知道不簡單，是啥，是啥，我其實不太喜歡刀劍”
顧丹泉翻著白眼。
“這天底下不是每個洞穴都藏著寶貝，進去之後拿了絕世秘籍，練個三五天，出來就天下無敵，傳說也不敢這麽傳嘛”
“那你讓我看什麽洞”
顧丹泉隨手拿起一根骨頭，兩指輕輕一彈，一股寸勁讓骨頭如同一根利劍筆直的朝瀑布射去，穿過水簾直插在洞壁之上。
“什麽時候你能水不沾身把那骨頭拔出來，我就讓你進無有鄉，怎麽樣”
“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數月的修煉，葉澤心知肚明，別的不好說，可是輕功還是有點自信的。
葉澤身體向後傾斜，右腳彎曲，緊接著依照顧丹泉所授的吐納之術，一吸一吐間，右腳崩直，直飛出去。飛到一半發現這口氣好像短了些，好在水潭裏突出一石塊的尖，腳尖一點，借力朝瀑布衝去。
哎呦。
剛一接觸瀑布，葉澤便給水流下墜的巨大衝擊力打在了瀑布下的石板上，頓時感覺鼻子一熱，臉頰扭曲。
顧瑤看著好不容易遊回岸邊的落湯雞，笑的差點掉到水裏去。
儼然已經鼻青臉腫的葉澤齜牙咧嘴的瞪著顧丹泉。
“我可沒讓你現在就去的，你自己覺得容易”顧丹泉聳聳肩跟著女兒一起
笑的花枝亂顫。
沒辦法，確實是自己小看了這瀑布。葉澤哭喪著臉還不忘衝顧瑤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仙蹤林能在身為七聖宗之一而無人膽敢尋釁？”
“跑的太快，就算打的過也怕麻煩唄”葉澤沒好氣的說道。
哎呦！
顧丹泉抬手就給葉澤腦袋上來了一下。
“誰說打架就該硬碰硬憑著境界高低，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掌了，隻要能贏，你管他是打死的，還是耗死的。”
“這就算贏了，難免也給人家說勝之不武吧”還沒忘了頭上那一下的葉澤雖然不是很讚同，口氣卻好了許多。
“你懂個屁，什麽叫勝之不武。百年前的佛道之爭，你懂嗎？哦。那時還沒你”
“搞得有你一樣”葉澤這回隻敢小聲的嘀咕。
顧瑤也玩膩了水，湊了過來。坐在葉澤邊上，還不忘用手捏了捏葉澤身上還未幹的衣服。
“為什麽最後老禿……老和尚稍贏一籌呢？活的長唄。別看那群牛鼻子老道成天把一些這丹那丹的往嘴裏塞，吃出毛病了吧。天天求神仙，最後還不是活的沒有和尚久，誰活的久道理就在誰那邊，你都死了還跟人爭啥。什麽匹夫一怒，血濺十裏，都是自己的血。今天心情不錯，就跟你多說一點，仔細聽，用心學”
葉澤趕忙點頭。他發現顧丹泉總是能把大道理說的自己能聽懂，聽懂了之後發現還真的是這麽回事。
顧丹泉伸了個懶腰，三人同坐一塊大青石上。
“你剛才飛至一半，是不是發現氣力不足，又借著水裏的石塊繼續向前了？”
葉澤點頭道：
“難不成還沒碰著瀑布就掉水裏吧”
“簡單的說你這叫借力，可是武道修行光會借力可不行，要學會借勢。這好比農夫看天吃飯，這一年氣候好了收成自然好，碰上旱澇自然要遭。官員升遷需要借勢，商人經商要借運，反正都是借身外物達己願，別說你了，就是聖人還不是要往天上借氣數，要不然怎麽說聖人都是返璞歸真境呢，跟農夫一樣嘛，看上麵的臉上過活”
葉澤聽的恨不得拍手叫好。
“哼。什麽時候你弄明白借力和借勢，差不多也就能打一打無有鄉的主意了”
“老顧，聽你這麽說，哎你是聖人嗎？”
本來還指望在女兒麵前繼續扮演一把大學問的高手呢，給葉澤這麽一問，立馬原形畢露了。
“你見過哪個聖人成天洗衣挑水的？”
“嘿嘿，是我多嘴，是我多嘴”葉澤做樣子拍著自己嘴巴。
其實葉澤心裏想確沒說出口的是洗衣挑水怎麽啦。我還見過光著身子坐了幾十年靠吃我采的野果為生的佛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