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皆是買賣
豐汀郡。
郡守府邸。
“成天呆在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就不怕別人背後說我們鳩占鵲巢”
宋譯把一塊品相上乘的黃田玉私章在桌麵上敲擊的砰砰作響。
新上任的郡守大人雖軍武出生，比不得前任那位劉大善人八麵圓滑。可俗話說的好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當官不知金銀珠寶賤。一段時日的熏陶，這位以為人剛正為官清廉著稱的郡守大人也算是摸到了一些外官的門道。
要說上路子那還言之過早，畢竟劉大善人的一夜倒台讓豐汀郡的各縣主官們都有所顧忌，幾個家中在神玄城有些後台的第一時間跳出來看碟下菜。也不急於拉攏這位神玄城下放下來的郡守大人，畢竟是過來走個過場然後回京連跳三級還是得罪了京中大佬給打壓到此地一輩子上不去都不好說。但是不管怎麽樣，禮還是要送，馬屁還是照拍，拉攏不成總不至於給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波及自身。
一開始郡守大人還算剛正不阿，幾番扭扭捏捏之後還是婉言拒收了。一幹人等覺得不是提著豬頭上錯廟，而是咱們這位郡守大人不愛財。也不知是哪位背景殷實的托人從神玄城裏打探到一個重要的消息。
新上任的豐汀郡守喜號男風。
其實神玄城中不少達官顯貴都有此癖好。早在前朝便有不少男院相繼開設。最為出名的算是長春院了，幾乎所有宮中顯貴，軍武大將都在此有幾個相好的少官。而這長春院裏的消遣花樣相比同名的不夜城更甚。
前朝詩書大家就有留有風花競入長春院，燈燭交輝不夜城的佳句流傳至今。
既然郡守大人沒有拒絕下官們的投其所好，那自然就坐實了同流合汙之名了。
宋譯對於一批一批偷偷進出郡守府的那些細皮嫩肉的年輕俊俏也就見怪不怪了。
“你也別小看了咱們這位郡守大人花心思弄來給你解悶的這塊私章”
秦思鹿緩緩說道。
“你也別太小瞧我吧，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們究竟有多厲害，但宋家畢竟還是明麵上坐天下的，古董珍玩我可見的不少，就這破章，將就半日都勉強的很”
宋譯隨手把那枚年代材質都不俗的印章隨手丟在桌上不再看一眼。
“官印體型較大確多為二字至六字不等，這塊黃田章看大小雖是私章樣式，可上麵
確隻印兩字，這在中原以為的草原部落常有這樣的公印，大多是首領之意”
想來秦思鹿也有些無所事事，換做往日是不會跟宋譯解釋這麽多的。
“要是官印，那更沒意思了，咱們以後可是要拿那塊最大的”
宋譯假裝捂嘴放低聲音說道。
“咱們？”
秦思鹿玩味道。
“咳，雖然我不知道你與齊先生做了什麽交易，但畢竟這也不是朝夕之事，你我還要相守一段日子，這常相守可是種考驗，總不能太過不近人情了吧”
宋譯很是不習慣秦思鹿平日裏的冷淡性子。
“怎麽，你是擔心你那亦師亦父的齊先生另有所圖?還是不甘心等到事成之後做那名義上的萬人之上，實則一人之下？
秦思鹿說話時從未正視宋譯。
“跟你說話實在無趣，凡事你都看清看透，那還有什麽驚喜可言呢”
宋譯哀怨道。
“哼，這會就開始跟我套近乎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也不是套近乎，畢竟天天就差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了，能不能別總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我可是.……”
宋譯沒有說完，在她麵前永遠都是這麽沒有底氣。
“你們男人是不是對那些掌控不了的女子都愛嘴巴上占點便宜”
宋譯見秦思鹿似乎還有繼續聊的興致，接話道：
“古人總多得天下容易，守天下難，要我說，這天下得的確實容易，好像根本沒有什麽事，我怎麽會不知道為何選中我呢，好掌控唄，隻要是姓宋的，管他宋東宋西，哪怕不姓宋，你們也有辦法對吧，隻要天下百姓以為還是宋家的天下”
“你真的以為百姓會關心神玄城那張椅子是誰姓宋還是姓王姓李嗎？他們才不會關心這些，旱時有雨，澇時有渠，媳婦守道，男人安分，一日三餐有酒，大災小禍有醫，稚童在家能聽朗朗書聲，壯年在外能年年安歸，這才是他們關心的，也是他們該關心的”
秦思鹿說話時朦朧的紫色眸子看向敞開的大門。
“你好像比我更適合坐那張椅子”
宋譯無奈道。
“你剛才說我凡事都看透，無驚喜可言，也對也不對，起碼今日就有我未看清之事。你能在我麵前毫不遮掩自己不願做那牽線傀儡，是對我過於信任，
還是試探我的底線？”
宋譯剛要開口，見秦思鹿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不知其意的宋譯也沒多問，就像他所說自己不過是個姓氏不錯的傀儡罷了。
獨坐大堂的宋譯百無聊賴的又拿起那枚黃田私章，越看越覺得沒滋沒味，隨意把玩了一番又丟棄在桌上。
此時秦思鹿去而複返。
宋譯看見走進來的秦思鹿手裏多了兩件東西。
一張墨綠色的名帖，一塊她送出去當利息的寒玉。
秦思鹿把那張名帖放在桌上，盯著手裏的寒玉發呆。
宋譯上前拿起那張名帖，古樸的墨綠色名帖上隻有寥寥三字。無名，無因，無果。
雙聖貼。
宋譯心中感歎，那紅廟還真不是一般女子，短短半月時間就能弄到這東西，哪怕是神玄城引以為傲的天一樓都是斷不能做到的。
“她自己送來的？”
宋譯開口問道。
秦思鹿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宋譯的問話，進屋坐下後就始終盯著手裏那枚自己隨身攜帶的寒玉。
當初在吉祥酒鋪，秦思鹿因為實在不想在那汙濁地久留，便讓那個老馬夫出手殺了兩個馬賊，當然在人家酒鋪裏殺人自然是不太合規矩，而且就是算不上有事相求，也是去找紅廟做買賣的，也不好太過不給麵子。這塊玉便是秦思鹿留下那枚銅錢之前，給的利息。而今，她隨便使喚一個下人把雙聖貼跟這塊極寒之玉一並送來，確留下了那枚銅錢。
宋譯感覺氣氛一下子有些不正常了。隱隱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秦思鹿麵無表情的將那塊攜帶便可炎下透涼，摸之可生津驅疫的稀罕物重重的丟出門外。
宋譯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生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雙聖貼不都如願送來了嗎。
宋譯自然不會知道紅廟返還這塊寒玉其中的隱秘心思。
你秦思鹿殺兩個可視為螻蟻的馬賊便能送出這等利息，難道我紅廟就會差你半分？你姓秦的銅錢天下人求之不得，可在我紅廟眼中也不過就是以物換物的買賣而已。既然是買賣，那就要公平，你這看似好心之舉，實則不過是在我麵前顯擺你家大業大。
還真不稀罕。
“看來今日的驚喜還不止你一個啊”
秦思鹿冷冰冰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