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六十章 攻山上
“訓練院提領，樸！東！俊！向天兵大將致敬！”城頭上，甲午麵前站著一個七尺高的漢子，在高麗人當中算是難得的高個子了，正是訓練院長官樸東俊，金尚憲的勸說起了效果，李倧知道，金兵大舉來襲，自己畢竟是高麗的國王，如果高麗自己不出力的話，天兵會怎麽想，皇帝陛下會怎麽想，這樣的國家存在不是沒有意義了嗎？雖然訓練院是李倧直接統領的秘密部隊，但是關鍵時候該用就得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李倧一咬牙便將樸東俊的人馬全部調給了甲午，讓甲午統一指揮。見樸東俊欲單膝下跪，甲午連忙上前一把托住了他道：“樸將軍，戰事緊急，就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了，本將問你，你現在手下有多少可以出戰的騎兵？”樸東俊會意，其實在來的路上，金尚憲已經將大致情況告訴了他，現在就是要讓明軍和高麗軍組成一支騎兵大隊，出城攻擊金兵的浮橋，切斷他們的退路，但是現在明軍的騎兵數量不足，需要高麗軍進行補充。
本來訓練院的士兵都隱藏在城內，隨時聽候國王的調遣，所以在一開始排兵布陣的時候，誰也沒有將訓練院考慮在布陣範圍內，現在金尚憲提出，訓練院也終於走到了陽光之下，必須要參與到王京保衛戰當中了。聽見甲午提問，樸東俊回答道：“啟稟大將軍，我們訓練院大概有一千五百人，其中能戰的騎術高超的騎兵大概有五百，小將可以親自率領，帶著他們執行任務。”樸東俊的訓練院雖然素來和禦營廳不和，而且樸東俊本身也喜歡鑽營，但是在國家大事麵前，樸東俊不含糊，堅決執行李倧的命令。甲午有些欣賞的點點頭，看來高麗軍隊當中也不是沒有敢戰死士，至少這個樸東俊就算一個。五百騎兵，加上自己的一百多人，金尚憲還能從禦營廳調來一百多人，差不多能湊足八百人了。甲午緩緩道：“好，將軍忠勇可嘉，這樣吧，這支部隊的主將就是將軍了，希望你能帶領他們旗開得勝，順利的摧毀金兵浮橋，切斷他們的後路，一旦任務完成，我一定會在大都督麵前上報你的功勞。”甲午這話一說，樸東俊的眼前一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機會往往是伴隨著危險的，明國的大都督，那可是了不得的官職，如果自己的名字能進入大都督的眼中，在戰報中描寫一番說不定連皇帝都能看到，那麽自己有沒有可能借著這事直接一步登天，進入高麗的決策層，也許以後自己就是武將的首領也說不定，可以把禦營廳的那幫家夥踩在腳下。想到這裏，樸東俊的臉興奮的通紅，他猛地搓搓手道：“小將一定完成任務，多謝大將軍了。”
咚咚咚咚，戰鼓隆隆作響，金兵標誌性的海螺號終於吹起，嗚嗚的聲音瞬間布滿了整個戰場，一直傳到了王京城內，聽見號聲的高麗人無一不是瑟瑟發抖，大家躲在家中，關緊了家門，禦營廳的巡邏士兵也停住了腳步，扭頭望著城門的方向，號聲就是攻擊的號令，恐怕金兵將會立刻投入攻城。甲午注視著下方金兵的一舉一動，顯然他們已經用木頭和搜集到的小船搭起了三座簡易浮橋，因為城外並沒有兵力駐防，並且新軍攜帶的重炮也沒有對敵軍進行射擊，所以他們通過浮橋的速度非常快，甲午估計，用不了一個時辰，大軍就會在城外列陣完畢，不過甲午不急，等他們開始進攻了，就會發現這是個難啃的硬骨頭。“阿濟格貝勒，城頭上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高麗兵已經嚇破了膽？”祖大壽在一邊問道，大軍已經順利過江，正在按照旗的區別進行列陣，根據戰前阿濟格的布置，大家找準了自己的方位，祖大壽將承擔攻擊北門的任務。所以他的部隊將第一個發起攻擊，祖大壽也有些不安，打了這麽多次仗，祖大壽也是感覺很靈敏的將領，他總覺得今日的王京有些奇怪，明明可以看見城頭上有不少士兵，可是這些士兵好像並不是很慌亂，祖大壽感到有些蹊蹺，可是又說不上來。阿濟格正在用千裏鏡觀察著城頭上的動靜，城頭上有些人影晃動，但是這些士兵應該都躲藏在馬頭牆和垛口之後，不露頭讓阿濟格也不能準確判斷高麗的防禦力量如何，但是他們的總人數就擺在那裏，不管多強，總歸就是那麽些人，直接打就是了。
“耿仲明怎麽樣了，布置好了嗎？”阿濟格沒有直接回答祖大壽的問題，讓祖大壽覺得有些尷尬，他回頭看了看耿仲明的方向，炮隊已經基本列好了陣型，按照約定，耿仲明會打出旗語，祖大壽內心不禁有些不平，雖然正白旗漢軍將一個甲喇的士兵調給了正黃旗，但是耿仲明這小子明顯是一臉的不爽，他娘的，他不爽，自己還不爽的，硬仗都是自己打，可以預見等下又是一場要付出不小傷亡的戰鬥，高麗軍就是再弱，也不可能一點抵抗沒有，而且北門正對著漢江，傻子都知道肯定是防禦火力最強的一麵，阿濟格這麽安排明擺著是讓自己吸引火力給他們八旗軍攻擊側門創造機會。祖大壽雖然心中不滿，奈何他不過是個降將，地位不可能跟阿濟格比，而且金國內部最討厭的就是畏敵不戰，自己還要在皇太極麵前表現一番，就更加不能認慫。
“貝勒爺，正藍旗鑲藍旗發信號了！”阿濟格身邊一名親兵拔什庫提醒道。阿濟格放下千裏鏡，看了看左右，隻見正藍旗和鑲藍旗分別發出了旗語，阿濟格點點頭，他們的速度還算是快。“傳令，大軍準備行動，讓正白旗三個炮兵甲喇分出一個跟著本貝勒一起行動，剩下兩個正麵射擊，掩護正黃旗漢軍突擊正麵。”阿濟格命令道，他已經不想等耿仲明全部準備完畢了，兵貴神速，浪費一點時間，對方可能就會加固一點城防，既然高麗人不怕死，選擇了跟自己打一仗，那自己就要打起精神來應對。耿仲明接到命令，靈機一動，立刻讓還沒有來得及布陣的那個甲喇掉頭跟上阿濟格的隊伍，剩下兩個甲喇已經列陣完畢，啾的一聲，一支號箭升上天空，阿濟格抽出戰刀大吼道：“勇士們，出擊！”
“開始了！”城頭上，金尚憲看見金兵大陣猛然鬆動，這種千軍萬馬衝鋒的氣勢讓金尚憲的心跳都幾乎停止，旌旗招展，鋪天蓋地的金兵撲向王京，金尚憲咬緊牙關，真的能擊潰他們嗎？金尚憲在心中問道。金兵的動向當然瞞不過甲午和王大雷等人的眼睛，王大雷眼見至少兩個旗的騎兵撲向了南漢山，從他們的陣型來看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南漢山布置了阻擊防線，就給阿濟格一個驚喜吧。“李政，通知你們的人，準備作戰，記住作戰要領，邊打邊撤，千萬不要撒丫子就跑，把後心露給敵人隻有找死的份。”王大雷對城外的李政大喊道。現在一萬多高麗軍布置在南漢山的山坡上，形成了密密麻麻上百個小段防線，全部歸李政統一指揮。他們將是吸引八旗軍的誘餌，這麽闊氣的仗王大雷還沒打過，光是誘餌就有一萬多人。
騎兵的腳步終究比步兵要快，祖大壽的兵馬剛開始步行進攻，阿濟格和濟爾哈朗兩旗的人馬已經繞到了城池的東北角，那邊莽德格類率領四個甲喇的兵力也在快速移動中，濟爾哈朗率部衝在前麵，他們的任務是趕到南門，切斷高麗軍可能的撤退路線，如果李倧還在王京沒走，他們直接就能將李倧和他的軍隊給包餃子了。“貝勒！貝勒！前方，前方山上有敵軍！”一名插著虎旗的壯達有些慌張的奔回來稟報道。濟爾哈朗一愣，“你說什麽？山上有敵人？”濟爾哈朗的目光越過前方的騎士，直接望到了軍陣前麵，南漢山就聳立在那裏，濟爾哈朗忽然明白了，高麗軍隊如果以南漢山的兵力打阻擊，就可以讓自己的軍隊不能繞到南門，李倧也可以利用這個時間逃走。濟爾哈朗大急，對壯達道：“趕緊去給阿濟格貝勒報信，我們的戰術要改一改了，前麵有伏兵。”
“該死的高麗人，竟然還有這一手，膽子不小，好，既然他們敢出城，那就讓勇士們將出城的這些高麗人全部殲滅吧。全軍攻擊南漢山，將打阻擊的高麗軍隊快速消滅！”阿濟格下令道。金兵在前進的路上不是沒有抓到俘虜，對於王京的地形，他們也有比較詳細的地圖，但是在阿濟格看來，南漢山城完全沒必要管，隻要能掃清南漢山山坡上阻擊的敵軍，大軍就可以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