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六十一章 攻山中
高麗軍隊沒有遠程攻擊武器，固守南漢山城沒什麽意義。隻要自己能消滅山坡上駐紮的高麗軍隊，給自己後續的部隊進兵打開一個通道，那麽就能堵住城內的高麗人，不讓他們逃走。他立刻對身邊一名傳令兵道：“你去告訴濟爾哈朗，改變作戰計劃，正白旗的騎兵前去南門，攔截可能出逃的高麗國王和士兵，濟爾哈朗帶人直接攻山，將山上的高麗軍消滅後投入對東城的攻擊。”“遵命！”傳令兵立刻打馬飛奔而去。
接到命令的濟爾哈朗看了看南漢山，隱約能望見上麵高聳的南漢山城，可是阿濟格的任務是打開通道，雖然是仰攻，不過這種任務對於他正藍旗的精兵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全軍攻山！”濟爾哈朗揮舞著橫刀吼道。“尼堪們，受死吧！”正藍旗金兵怪叫著向山上發動攻擊，他們已經能看見那些戰壕中害怕到扭曲的高麗士兵的臉。不錯，這些高麗士兵根本沒有跟金兵近戰的勇氣，金兵還沒有殺到眼前，山上早就已經是亂箭齊發，火銃齊射了，但是在超過五十步的距離上，這些火銃彈丸和箭支對身穿重甲的金兵基本上不能造成傷亡，自從金國的軍備越來越完善之後，每個旗主麾下基本上都能組建一支身披三層重甲的先鋒部隊，濟爾哈朗也不例外，他的麾下至少有五百人戰鬥力不遜色於巴牙喇和葛布什賢超哈。
叮叮當當，箭支和彈丸打在這些排頭金兵的身上，雖然冒出了一些火花，但是金兵身上的棉甲裏麵都襯了鐵甲，彈丸打不透，隻能是冒出一陣陣火星，這些火星將金兵們刺激的凶性大發，仰攻時騎馬反而不便，凶悍的正藍旗先鋒牛錄直接全體下馬，嚎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往山上衝，他們一個個齜牙咧嘴，露出滿口的黑黃牙齒，有的人幹脆扔掉了頭上的缽胄盔，露出還冒著熱氣的金錢鼠尾，他們的臉上塗著各式各樣的油彩，如果是在黑夜看到這群人，還以為是遇到了厲鬼。嗖嗖嗖，他們手持強弓跟高麗軍進行對射，先鋒牛錄的士兵一律選用刺箭，在反曲複合弓的加持下，刺箭的威力更甚，並且高麗士兵大多數沒有鎧甲，八十步以內，金兵可以輕鬆取走他們的性命，即便是這些高麗士兵半個身子隱藏在戰壕內，隻露出上半身，可是金兵的箭支依然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接命中他們的軀幹。
噗嗤噗嗤，箭支射入人體的聲音不斷傳來，這幾乎是單方麵的屠戮，高麗士兵對金兵造成不了任何威脅，而他們自己的傷亡人數卻在不斷上升，一名高麗士兵放完了手中的火銃，按照命令他們隻做象征性的抵抗，然後就可以後撤，他剛剛翻出戰壕，一支刺箭帶著破空之聲直接命中他的後心，箭尖從後背進入，前胸透出，高麗士兵仿佛被重錘擊打身體一般，直接向前撲到，口中鮮血噴出，刺箭的羽毛還在顫抖，高麗士兵抽搐了兩下，便趴在地上不動了。前麵幾道戰壕的高麗士兵萬萬想不到，即便是金兵下了馬，他們的上山速度還是那麽快，其實這些金兵都是漁獵出身，常年在白山黑水之間奔跑，當然練就了一副鐵腳板，即便是下馬跑步，速度那也不是一般的快，常年在森林中追逐獵物，他們自己的跑動速度當然不會多慢。高麗軍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前麵的幾道戰壕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所有的士兵就被全部殺死，一個不留。濟爾哈朗下達了絕殺令，這些高麗人既然有膽子出城，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並且，血腥的的殺戮可以更快的摧毀他們的抵抗意誌，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整個防線就會崩潰。
正藍旗的金兵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後陣的阿濟格觀察了一陣，輕蔑的笑了笑，不自量力的高麗人，竟然還敢阻擋大金國的步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架勢，過一會他們就該崩潰了，自己可以從容的在正藍旗的掩護下通過了，他回頭命令道：“前方的戰事勝負已經分出，我們要立刻趕去南門，駕！”阿濟格猛地一抽馬鞭，一馬當先奔了出去，數千正白旗騎兵跟在他身後疾馳。
“瞄準！兩發連射，放！”轟轟轟，南漢山城城牆上的新軍炮手早已經按捺不住，隨著王大雷一聲令下，他們立刻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引線，重炮如期打響，紅衣磨盤大炮，大將軍炮，輕型佛郎機等輕重火炮分成三層如期的打了出去，頃刻間將金兵的陣營覆蓋，阿濟格和麾下勇士如何能想到高麗人竟然還有這一手，竟然能將火炮忍到這個時候再用。鋪天蓋地的炮彈襲來，爆炸聲震耳欲聾，兩發連射用的是一發開花彈和一發實心彈，正在繞過東城的正白旗馬隊直接是將自己的側翼暴露在了山上的炮口下，實心彈如同鐵犁一般，直接將正白旗馬隊打成了數段，而每一段的分割線就是正白旗士兵和戰馬的屍體，成片的騎兵被掃倒，彈丸可不管你是士兵還是軍官，一律將他們的身體擊穿，開花彈的破片飛濺，有的士兵連人帶馬都被打成了篩子。攻山的正藍旗同樣受到了打擊，狂笑著衝鋒的先鋒牛錄直接被開花彈招呼，士兵們帶著滿臉的疑惑被炸上了天，高麗人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火炮了嗎？
戰場上的異動立刻被所有方向的攻擊部隊所關注。莽德格類厲聲問道：“怎麽回事，是哪裏在開炮？”一名甲喇章京喊道：“好像是阿濟格貝勒那邊！”莽德格類狠狠的揮舞著拳頭道：“混蛋，高麗人竟然還有這一手，我們要小心了，說不定他們。。。”轟轟轟，莽德格類的話還沒說話，王京城頭的火炮打響了，雖然這次青弋軍帶來的火炮並不多，輕重火炮全部加起來也隻有一百餘門，但是在修複了一些高麗原有的城防火炮之後，勉強使火炮達到了兩百門，在狹小的戰場上可以滿足使用了，甲午將火炮對半分，山上和城內各一百門，雖然在遠距離上他們的磨盤大炮隻有不到二十門，但是在中層和近程火力上因為高麗本身的火炮得以使用一部分，其火力還是比較強大的，最起碼能在二裏的距離上形成炮彈封鎖線。
受到打擊的金兵一瞬間亂成一團，而其中最慘的應當就是祖大壽的正黃旗步兵了，他們的速度也沒有騎兵快，在如此空曠的王京城下，簡直就是活靶子，瞬間陣型就被炮火打的七零八落，本來還整齊的隊伍頃刻間變成了一盤散沙，士兵們抱頭鼠竄，紛紛往江岸邊潰逃，想要尋找掩體。更加傻眼的是耿仲明，他的正白旗還沒有開火，竟然被城頭的高麗人搶先打了一輪，耿仲明氣急敗壞，在這個距離上，難道高麗人當他耿仲明手頭的火炮都是擺設嗎？“開炮！給老子還擊！”轟轟轟，耿仲明麾下的炮兵雖然驟然受到打擊，但是同樣是炮兵，還有一股不服輸的氣勢撐著，他們立刻展開了還擊，城上城下爆發了大規模炮戰，在二三裏的距離上，雙方火炮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
轟的一聲，一截王京的馬頭牆直接被城下射來的炮彈打飛，隱蔽在後麵的新軍士兵被飛濺的碎石擊中，幾個士兵慘叫著捂著臉仰麵倒下，有兩個人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動靜。又是一發炮彈打來，直接命中了北城了城樓，將城樓上的瓦片打的四散，在城樓觀戰的金尚憲被身邊的衛隊長一下子撲倒，他的親兵遭了殃，瓦片雨點般落下，將親兵們砸的頭破血流。“大人，大人你沒事吧。”衛隊長呼喚道。金尚憲躺在地上擺擺手道：“咳咳咳，沒事，沒事，你快去看看將士們，我一把老骨頭，死了也就死了。”金尚憲一邊撣著身上的灰塵，將口中的砂石吐出，一邊對衛隊長說道。戰爭場麵金尚憲不是第一次見，但是雙方這種規模的炮火對射金尚憲還是第一次遇到。火炮的威力自然是不用多說，被炮彈集中的士兵無一不是死狀慘烈，甚至有的人已經殘缺不全，四分五裂。金尚憲忍住胸口不斷上湧的吐意，扶著城樓的圓柱，平複著心情。
“整隊！整隊！誰他娘的叫你們亂跑的，給老子反擊，咱們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誰再敢後退，老子手中的大刀可不認人！”祖大壽叫喊著，自己的先鋒部隊真他娘的廢物，對方一陣炮火打擊就把他們打亂了，要知道，火炮的威力雖然大，但是命中率不高，除非是非常密集的炮陣，否則實際陣亡人數應該有限，再者耿仲明的火炮已經跟他們打起了對射，自己完全可以在己方火炮的掩護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