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棄子

  第132章 棄子 

  趙媽媽壓住她的手:「不能動,不要輕易動。大姑娘可邪門著,不算計好了,怕是咱們要落得和姚氏一個下場了。若驚得她起了殺心,再與府里那個聯手,咱們的處境就要難了。」 

  慕文渝的陰狠一下子瀉了氣,無處安放那顆混亂的心:「那怎麼辦?」 

  趙媽媽咬了咬牙:「別急,奴婢好好想想。定不會讓太太有事兒的。」 

  又過幾日,沈鳳梧的差事辦好了,趕著回京復命,臨走時來看她,姜柔便要和他一起回京了。 

  那一日她能下了床來小坐一會兒,見到了傳說中沈三爺的侄子,那位姜柔的愛慕者。 

  繁漪自認跟著父親天南地北的任職,人也見得多了,卻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男子。 

  鳳眼微挑的嫵媚,紅唇微薄的嫣紅,眉目流轉間恍若天邊流霞,每一個神情都似石榴粒子,飽滿多汁,若非喉結滾動的昭示,當真雌雄難辨,卻又不帶半分女子的嬌柔,是極為明快的性子。 

  他對姜柔的戀慕直接而大方。 

  反觀沈鳳梧,內斂而微沉。 

  或許是一道長大的緣故,無有血緣關係的叔侄二人倒也親近和睦,並未因為喜歡同一個女子而劍拔弩張。 

  便也是這個原因,導致三人之間的關係反而變得難以進展,因為誰也不敢太靠近了姜柔,生怕打破了平靜。 

  繁漪有些不明白沈鳳梧是怎麼想的,難道他想看著姜柔一氣之下嫁了侄子,把心裡的姑娘變成了侄媳婦,然後在同一屋檐下看著他們生兒育女? 

  亦或是,讓姜柔追的累了,另嫁他人,以免最終落了任何一方的尷尬? 

  二人明明兩廂有情,做什麼管那麼多呢? 

  雖回京路程不算遠,到底繁漪的傷勢太重,不宜折騰,便留下靜養。 

  宛平的老宅里,便只剩了楚老夫人和含漪陪著她。 

  養了半個月,看著她心口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楚老夫人便緩緩說來:「左手傷的有些重,不過沒關係,縣主說了,是能治好的,只是需要的時日長一些。」 

  繁漪沒有追問,以全然信賴的神色依偎在老人家的懷裡:「好,我知道。姜柔的醫術我是知道的,她說能治好、自然是能的。」 

  *** 

  八月的荷花依然皎皎挺立,潔白的花瓣一層又一層,在細風中韻致流溢了一片清潔風姿,花心嫩黃嬌嫩,連冰肌玉骨的花瓣亦沾染了幾分嬌俏柔婉,一壁碧蓬相稱,清白分明,若皓月遮雲。 

  在姜柔提及姚柳氏的得意之後,琰華當日便讓南蒼先回了京去,探查姚柳氏之前是否與姜家的人接觸過。 

  一回到京里得到肯定答案。 

  姚柳氏在慕家定下七月二十八要回宛平之後去過一趟法音寺,恰巧那一日姜家兒女陪著姜候夫人去上香祈福。 

  細細打聽之下確定當日姚柳氏是與姜家人說了不短時間的話,大抵便是暗示了姜家人:慕琰華拿捏著條件要做嫡子打正室的臉面,便是慕家四女在謀划著,是一路的貨色,若是沒了她,一個只會讀書的郎君還怕他翻過天去么? 

  如此暗示,姜家的人如何聽不懂。 

  又瞧著楚氏順利成了慕孤松的正室妻房便更是忌憚,自然是將殺招都對著繁漪去了。 

  雖說那些斷了氣的殺手不會曉得誰去上頭下的定,但細想來姜候夫人一介深宅夫人該是不會知道什麼殺手不殺手的了。 

  真要說也便是在太卜寺任著職,有些消息門道的姜元赫才會曉得這麼個所在了。 

  可惜,殺手都已經毒發身亡,曉得是誰也拿不住人家的把柄,給她報仇了。 

  不過那些殺手的屍體出現在了姚家和姜家大門前,引來無數人的揣測和窺探。 

  八月的清晨亮的已然早,姚三爺迎著花叢里零星的蟲鳴去上衙,乍一開大門就見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大門前,路過的同僚掩飾不住的震驚。 

  早起擺攤的百姓圍在周圍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隱約間說起隔壁街的鎮北侯府也被人丟了一府門的屍體。 

  姚三爺一聯想孫女說起的慕家老宅里的刺殺,立馬看穿其中深意,氣沖衝去了老妻的院子,進門搶過姚柳氏手裡的茶碗便重重砸了出去,怒不可竭道:「你生怕慕家人不把當年的事情捅出去是不是!」 

  姚柳氏嚇的一激靈,夫妻四十載何曾見過丈夫如此暴怒,看了眼青磚石上被砸出來的一點破碎的霧白,心氣兒一下梗在了心口:「我做什麼了!爺一大早的發的什麼脾氣?」 

  心口似野火燒燎,姚三爺低吼道:「做了什麼?人家把刺客的屍體都扔到家門口來了!」 

  明明接連幾場秋雨之後氣候亦是舒爽,姚柳氏卻覺背脊乍然攀上一陣燥熱,似百足之蟲肖尖的足扒拉過皮膚慢慢緩行,刺痛而濕黏。 

  撇開臉咬牙道:「什麼刺客,妾身何曾與什麼刺客有過聯繫。」 

  姚三爺見著老妻如此冥頑不靈更是氣怒不已,「你不曾與刺客接觸,那你可曾與姜家人接觸?那邊也被扔了一門口的屍體!你別告訴我,都是巧合!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再去動那丫頭了,不要再動她了!為何就是說不聽!」 

  姚柳氏陡然變色,掌心立馬滲出一層滑膩膩的汗來,蹭的站了起來,揚了下顎道:「不過遇上時閑話幾句,他們姜家的人要動手,與我何干!」 

  姚三爺的怒意便如烏雲滲出的電閃雷鳴,正鋒利的破開雲層,彷彿下一瞬就要將天地劈裂,「你去與慕家的人說,看他們是不是不把賬算在你頭上!就算沒你的影子在裡頭,人家一怒之下全揭發了你能拿她們如何!「 

  「更何況人家把殺手的屍體都扔到家門前來了,便是曉得你在裡頭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一狀告到刑部衙門,前翻一切努力和解就全白費了!你、還有詩韻能有什麼下場!姚家的姑娘、姚家的名聲,全給你們陪葬了!」 

  姚柳氏頹然跌坐在紫檀交椅里,面上血色立時褪的一乾二淨,「他們、他們不敢的!他們不過是威嚇想得到更多的好處而已,如何敢和公爹作對!敢和我柳氏一族作對!」 

  手邊的錯金香爐里吐著蘇合香的香氣,裊裊蒙蒙的籠在眼前,好似墜進了無邊的陰翳里。 

  姚三爺的聲音如尖銳利器破開雲層,放出了紫色的閃電劃破天際:「有什麼不敢?你差點要了人家的性命,人家今日來要你性命你就跑不了!你可別忘了,你們的把柄還在人家手裡捏著!本是安撫人家都來不及,你倒好,還要上躥下跳的去攪弄!」 

  他的冷嗤里有熊熊的火焰:「柳氏?姚家?在你們的把柄面前誰能把他們如何?為了家族名聲,你以為柳氏族人會救你么!」 

  姚柳氏的眼神落在庭院里被陽光篩了一地的枝影斑駁,驚懼四起,一下撲過去拽住丈夫的衣袖:「爺是要把我交給慕家那小賤人處置么!我與你四十餘載夫妻,為了也生兒育女料理家事,爺便有棄我不顧了么!」 

  姚三爺咬了咬牙,把老妻推回交椅里:「且等人家要你如何交代吧!若人家以兒孫前程威脅,你欲我如何處置?」 

  說罷,便拂袖而去! 

  姚聞氏本帶著女兒來給婆母請安,遠遠聽得爭辯便停止了腳步。 

  卻也隱約分明了來龍去脈,眼底蓄起難以遮掩的厭惡與鄙夷,在公爹前腳跨出明間的剎那拽住女兒閃躲一旁。 

  而姜淇奧見到那些屍體的時候自然也是明白什麼意思的,敲打了妻兒,便來慕家尋琰華,誰知人還沒進慕家的門,就被自家的小廝喊住了腳步。 

  「侯爺快回去瞧瞧吧!大公子策馬撞傷了姚家三房的公子,姚公子的手被馬蹄踩踏,怕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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