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一)
第332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一)
分明是嫡長媳害怕繼母進門再生了嫡子,同她們掙爵位,趁著機會把人給毀了。
聽說侯府本就不怎麼想繼續文家女,如此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文家再想塞就難了。
偏偏算計不如,留了證據在現場,這會子要擺脫嫌疑怕是難咯!
左側是目擊者之一的太醫院院判馮晨的太太白氏,也是那個偷人暗結珠胎的錢夫人的娘家嫂子。
捏著帕子掩了掩鼻,輕漫地暼了繁漪一眼,嘴角揚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便望向了文蕖靈,不輕不重的嘆了一聲:「大好的日子,都是什麼事兒啊……」
繁漪行禮如儀,見過了在場的長輩。
不卑不亢的姿態叫首座的太夫人十分滿意,若是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單一條威勢便是落了下乘了,更顯得小家子氣登不上檯面。
招了手,讓她在身邊的杌子坐下。
太夫人慢慢撥了一圈手中的翠玉珠子,方慢慢道:「方才靈姐兒去小憩處稍作休息,進了屋,沒多久便覺得不對勁。」指了指左手邊纏枝紋鏤空屏風下的錯金香爐,「裡頭叫人擱了迷香,沒一會兒竟有個小廝闖進來,企圖不軌。」
她說的緩慢,繁漪聽得平靜,側首看了眼文蕖靈,帶著眼淚的面孔在明明灼灼的光線下顯示出一種自持而蒼白的嬌美,如同烏雲廣布的天空下乍然開啟的白曇花,傲然著獨自含露。
她也不曾去詢問什麼,曉得總歸有人要將事情挑開了扯到她身上去的。
果然,等不急太夫人的慢條斯理,那馮白氏便揚了揚手裡的織金絹子介面道:「我本是來更衣的,一進院子便覺得不對經,外頭竟是一個值守的丫頭都不在,走了兩步便聽到靈姑娘求救的聲音。也是她性子烈,攥了跟簪子就往頸項里扎,要不是那賊子沒想傷人性命,這會子恐怕……」
馮白氏身後的丫頭立馬又道:「我家太太出身醫藥世家,一進來便聞出不對,香料里分明是被加了迷藥。那藥量不重,但對於姑娘家家來說,卻足以讓人無法反抗了。」
慕容雪輕輕同身邊的肖雲意道:「既是要做那等事的,如何沒有把人全迷了,還叫人保持一點神智鬧出動靜來?」
她的聲音是極小的,只是在那一瞬寂靜無聲里,便還是清晰的落在了每一個人耳朵。
目擊者之二姜三老太爺的繼室繆氏悲憫道:「名節於女子比性命還重要,若是遭了侵犯,也便只能以死明志,若還叫人清醒著受盡折磨……」
慕容雪驚呼了一聲,憐憫而慶幸的望了眼文蕖靈頸間的傷:「這樣的心思也忒歹毒了點呀!」旋即慶幸道,「幸好人沒事。」
目擊者之三的姜六叔之妻柳氏撫了撫髮鬢,輕輕一嘆,旋即又奇怪道:「可若是如此,見著靈姑娘還有力道反抗,怎的還不跑,非要留下鬧出動靜?」
繆氏微微垂了垂眸子,窗口投進的光正好落在她的眉目前,將面頰上的紋路照的越發清晰而刻薄:「那賊子恐怕也不是怕傷人性命,而是故意要鬧出動靜來!若他跑了,今日不是白算計了。」
肖雲意捏著帕子緊緊捂著心口,彷彿無法理解世間如何有如此陰毒算計:「原是如此,人心、太可怕了。」
姜柔坐在門口萱草紋交椅里,鳳眸微微一挑:「把繁漪叫來做什麼,直說便是了,繞這半天也不嫌累得慌。」
太夫人的嘴角若有似無的動了動,以年長者獨有沉穩之氣道:「在屋子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方絹子,說是,彷彿見繁漪用過。」
一揚臉,福媽媽便把絹子拿了出來,在繁漪面前展開,讓她辨認:「大奶奶可認得這絹子?」
繁漪瞧了一眼,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那慕容雪似乎吃驚的倒吸了一口氣,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卻又忙將自己側過身去,躲避投去的目光。
繆氏面上和煦,目光卻冷硬的掠過繁漪的面孔,一抹一閃而逝的冷笑自眼底劃過,看向慕容雪時又是一副溫厚模樣:「慕容姑娘若是曉得什麼,自可說來,也是為了早點查清真相呀!」
藍氏終於安耐不住,撇過繁漪的眼神幾乎不加掩飾得意,團扇微遮了壓抑不住的嘴角,也跟著勸:「你別怕,知道什麼便說,不然出了這門,你一肚子的話可就成了疑雲了。」
架不住眾人的勸說,慕容雪緊張的看了眼繁漪,小聲道:「好像、好像是方才給五少奶奶擦過衣裙的。」
眾人又看向藍氏。
藍氏擰了擰眉,西湖是在回憶,須臾方道:「當時被燙了一下,生怕失禮,趕著回去更衣,倒是真的沒在意。只隱約記得……」語調微微低了下,又是一眼彷彿不經意的微覷了繁漪一眼,「好像是煙柳色的。可什麼繡的什麼花紋真是沒瞧著。」
對面的柳氏睨了她一眼。
顯然,生怕不能太順暢的牽扯到繁漪,後面那句是她自作主張加的。
繁漪不緊不慢的側首看了二人一眼,又望向肖雲意,微微一笑:「肖姑娘可瞧見那絹子什麼樣子的?」
肖雲意一張嘴,對上她沉幽的眸子,一瞬間只覺墜入了寒冰地獄,是徹骨的陰寒,到嘴的話不由自主變成了:「我坐的遠,並未在意。」
慕容雪沒想到她竟臨時改了口,心底一沉。
繁漪點了點頭,別在髮髻間的花枝玉鈿下墜著的一排白玉珠子隨著她的語調悠緩起伏:「絹子的花紋料子向來就這麼些,我記得當時慕容姑娘坐的離我們也是挺遠的。當時弟妹被潑了茶水,手忙腳亂的去給她收拾,怕是近前的人都沒瞧清楚,如何你就那麼確定這絹子就是我的呢?」
慕容雪彷彿是嚇到了,怯怯的退了兩步,小聲道:「瞧著彷彿是昆雲細紗,這樣的料子尋常也買不著。當時瞧了一眼,就、就記得了。」
晴雲似笑非笑道:「慕容姑娘可真是好眼力!」
眸光細碎地盯了她半晌,直把人盯的目光游移才繼續道,「不過,得過我們奶奶賞了細紗的滿府里數去,恐怕一雙手也數不過來。若是姑娘親眼瞧見絹子是從我們奶奶身上掉下來的也便罷了,否則您那一驚一乍的樣子,倒是叫人瞧不懂了。」
慕容雪漲紅了臉,不曾想慕繁漪身邊的丫頭嘴巴竟這樣厲害,眨了眨眼,眉目里瑩瑩了一泊委屈道:「我不過是瞧見過琰大奶奶用過這帕子而已。」
馮白氏睨了晴雲一眼:「不過是把所見說來,不對的、看差的,排除了便是,你關心你家主子,也不能這樣不客氣,忒無禮了些。」
說罷,有去安慰了慕容雪幾句。
晴雲輕輕嗤了一聲:「奴婢好不好,自有自家主子教訓,就不勞您操心了!」譏諷的弧度飽滿了唇線,「再有,馮太太和慕容姑娘又說錯了!人多眼雜的地方,我們奶奶從不帶絹子、玉墜兒這些東西在身上。這規矩別說慕家的人曉得,只要是與咱們奶奶交好的貴人太太,也都曉得。」
語調幽幽一拉,「就怕有些人的手特別長,管不住要去動。到不知慕容姑娘您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奶奶用過這樣的絹子了?還是慕容姑娘的眼睛都長到侯府裡頭來了!」
文芙盈點了點頭,純真道:「我同繁漪見過這麼多回,真是從不曾見她帶過絹子呢!當時亭子里坐的近的還有幾位少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請了來一問,怎麼的也是來不及串供啊!」
繁漪並不希望她摻合進來,抬手壓了壓她的手,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再說話。
馮白氏擰眉看了眼對面的繆氏和柳氏。
柳氏的目光都望向他處,很明顯,她察覺到事態發展不如預期的順利,決定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