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二)
第333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二)
繆氏眼底一冷,微微眯了眯眼,陰沉沉著眼底盯著繁漪。
繁漪微垂的眸光猛然抬起,直直與繆氏的目光碰撞在一處,彷彿有星火在空氣中迸發。
繆氏不意她會這樣看過來,眼底的陰冷不做遮掩,擺明是了是曉得她參與其中的,看著她便是緩緩一笑,那笑意彷彿陰陽交匯時一瞬間的沉幽陰暗,漸漸化作淬了毒的利劍,凌空旋轉,蓄勢待發!
心下一驚,卻也不肯就此罷休.
用力將塗了薄薄口脂的唇線抿的冷硬。
慕容雪到底不曾面對過如此凌厲的責問,頓時面色刷白,不意她慕繁漪還有這樣的防備。
當時就看到晴雲拿了條上好料子的絹子,便沒有深想,而且那人也沒有提醒她啊!
姜柔咯咯一笑,慵懶眯了眯眼道:「你這丫頭,嘴巴越來越壞了,這樣話也能直接了當的說么,有人要栽贓你主子,再著急,也好歹委婉些。怎麼也得顧及些未出閣姑娘的臉面么!待會子揭破了,可要怎麼把丟在地上的面孔撿起來么!」
眾人心道:你連栽贓兩個字都說出來了,還有比你更不委婉的么?
懷熙不緊不慢的搖著扇子,嫌惡的瞥了慕容雪一眼,能在這時候跑來湊熱鬧的,想來也不會無辜到哪裡去:「都做這不要臉面的事兒了,還拾什麼呀,趕緊把自己藏起來才是真的,省的把家裡的臉面全丟光了。」
陽光從白紗窗照進,映的慕容雪一張嬌俏的面孔如深冬夜裡落下的雪花,搭在馮白氏衣袖上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連帶著頭上鍍銀燒藍的珠花也跟著瀝瀝作響。
她是未出閣的姑娘,一旦在旁人眼裡落下了算計栽贓的名聲,她以後的前途就全完了:「我、我或許是看錯了……」
一旁的肖雲意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說什麼。
晴雲面色一冷,揚聲道:「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慕容姑娘往後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沒得把自己摻合進這種腌臢算計里!毀了您自個人沒事,別還把別人給害了!怕是到最後也沒人能保得住你的性命!」
繁漪揮了揮手,適時制止了晴雲激憤的情緒:「好了,既然是誤會,便罷了。」
晴雲一斂情緒,又成了一臉溫吞好脾氣的樣子靜靜退回主子身後。
這情緒切換的速度,叫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繁漪抬手撫了撫膝頭的衣裙道:「方才問我認不認得這絹子,我來回答,不認得。」
轉首看向一旁的文蕖靈和賀蘭氏,眼底有細碎的光,那光彷彿直直照進人心,「還有什麼懷疑的,各位自可擺明了來說。事關名聲貞節,出了這門,若是有什麼不明不白的流言起來,咱們誰也擔不起責任,二位說,是不是?」
文蕖靈抬手捂了捂傷口,豎起的衣領上有零星的血滴,衣襟乾涸成了暗紅色,襯得雪白的面孔更多了幾分蒼白無辜。
垂了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不甘。
她是聰明人,第一步走的不順,便已經看得出,這樁算計是不會成的了:「絹子落在屋子裡,其實也並不能說明是兇手留下的,或許一開始就在也難說。今日之事不會與琰大奶奶有關係的。」
賀蘭氏微微一嘆,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不得意的放棄追究,以退為進道:「罷了罷了,這樣的事也不光彩,深究下去也不知會是什麼樣的難堪。既然沒人事,就算了吧!」
懷熙輕輕一笑,打斷了賀蘭氏要起身的動作:「慢著!」
團扇撣了撣膝頭,光線下,有薄薄的粉塵飛揚起來,籠在空起來,朦朧了各懷心思的面孔,「今日這事兒不是您要不要查,而是必須查,今日糊裡糊塗的過去了,文姑娘是沒事,國公夫人卻也不能不管我表妹的清白名聲!此事可是因你們起的。」
姜柔慢條斯理的略了略簪子上吐出的珍珠流蘇:「看國公夫人的樣子,心裡分明是不信咱們繁漪無辜的。什麼叫算了?沒得回頭在自己個兒家裡又千百個不甘心此事怎麼就這麼算了。」
賀蘭氏眉心有慍怒一閃而逝,只得緩緩坐下了。
長長吐了口氣,抿了個笑意道:「縣主言重了,繁漪是個穩重的,我如何能不信,不過是此事再挖下去,怕是不會好看。」
晴雲溫溫一笑:「國公夫人說的是,不過再不好看,也是算計之人自己的事兒,咱們可沒必要為了這麼個爛污東西咽了這份兒委屈!瞧瞧靈姑娘,今日被人下迷香,指不定來日要怎麼害她呢!國公夫人心疼小輩,怎麼能如此含糊了過去呢?」
繆氏一副和事佬的面孔,微微一笑道:「國公夫人快坐下,丫頭說的也是個理兒,事情到底如何也難說,我自是相信咱們姜家的女眷不會這樣做,可也難保有嘴巴不幹凈的要出去亂說不是。查個清楚,也是對靈姐兒和琰哥兒媳婦一個交代。」
慕容雪好容易緩過來的一口氣生生哽住,被一雙雙看戲的眼給盯的幾乎要哭出來。
馮白氏腳步一轉,到了福媽媽面前,拎了絹子在晴雲面前揚了揚道:「琰大奶奶不帶絹子,自然是有的人證明,可你這丫頭又有誰能證明?」
只要跑不了行雲館就行!
「方才聽慕容姑娘在一旁說起,當時你是離開過琰大奶奶的,不知姑娘去了何處,方才給五少奶奶擦衣裙的絹子又在何處?」
慕容雪咬碎了銀牙,這些人現在分明是拿她當擋箭牌了,她何時說過這話!
想辯解否認,卻被肖雲意拽了一把,沒能說成話。
她瞪過去,肖雲意卻把臉撇向了屋外。
晴雲淡淡掃了她一眼,解了斜襟紐子上的絹子道:「在這兒。」
馮太太微微揚起的眉間有沉沉的得意,嗤笑道:「回過院子,隨手一條拿上了,也不是不能。誰又能證明你不曾來過這裡?」
晴雲拿看白痴的眼神盯著她,語調平穩的沒有一絲起伏:「這是什麼料子馮太太可認清了?」
馮太太看了一眼,十分篤定的嗤了一聲,強詞奪理道:「別以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繁漪漫不經心地聽著,有點厭煩這樣無聊戲碼,對於眾人投來的目光,她連分一眼出去的心情都沒有。
窗外偶一聲滴瀝,彷彿是姜元靖前幾日給太夫人送來解悶的雀兒,不其然驚破了堂屋裡的風雲變幻。
晴雲嗤了一聲:「你說是就是了?馮太太今日上竄下台的,好不熱鬧。」
馮白氏一怒,狠狠瞪了晴雲,見繁漪和太夫人半點沒有要呵斥的意思,便忍了道:「不過是瞧文家姐兒面子薄,不好意思往下了追究,我便多管閑事一問,姑娘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倒顯得欲蓋彌彰了。」
晴雲不咸不淡的一笑:「原來馮太太也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閑事。馮大人不該做太醫,該去做漁夫,海邊兒地界兒寬闊,有得您好管的。小小六品官家的太太也有那資格來管侯府的事兒,誰跟你是至親來著?誰給你的臉!」
姜柔、懷熙、芙盈各往各的方向看,憋不住的一聲笑。
馮白氏哪想得慕氏身邊的丫頭生的一張溫吞面孔,嘴巴竟是這麼厲害,一時間面色乍青乍白:「你!」
繁漪微微一抬手。
晴雲又是一副溫吞面孔,低眉順眼的站在身側不言語了。
繁漪淡淡一笑,並不怎麼誠意,緩緩扇了扇睫毛:「管教無妨,女使失禮了,馮太太何必同她一般見識。」
馮太太倒是想「見識見識」,叫繁漪這樣一說,到不好開口了,好像同那女使一般見識了,就是她小家子登不上檯面了,偏偏人家一點都沒有要訓斥女使的意思。
太夫人睇著翠玉珠子的眸子含了一瞬的笑意。
主子不方便說的話,伶俐的女使便是如此,在該開口炮轟的時候一點都不必客氣,不開口的才是傻子,平白咽那一口噁心。
當侯府是什麼小門小戶,誰都能來摻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