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四)
第335章 內定繼母來唱戲(四)
姜柔的指纏著腰間的緩帶,輕笑道:「聽說堂叔祖母沒念過什麼書,不知、您聽得懂嗎?」
長安和懷熙很不客氣的笑出來聲。
太夫人先是怔了一下,笑意自眼底一閃而過,微微沉了嗓音,卻也不過淡淡道:「孫媳,不得無禮。」
繆氏一拍桌子,不敢對姜柔如何,旋身便指著繁漪連聲的「好」,「到底是高官兒家裡出來的,說話好是威風有深度啊,我是你長輩,竟敢如此不敬!到不知你的詩書教養都到哪裡去了!」
繁漪面上的笑意愈發深了:「慕家的規矩倒也簡單,就是不多管閑事,不倚老賣老。侄孫媳兒自認,做的很好。如今進了姜家的門,秉承的是與您一樣的家規教養。不計是太夫人、侯爺還是郎君,從未訓斥,說明我做的也不差。」
輕輕咬了咬唇,眼底卻捲起一片寒冰巨浪,兜頭湃向繆氏,「叔祖母若是對太夫人和侯爺有意見,大可直說,何必繞著彎子來給太夫人添堵,指桑罵槐的、可就沒意思了。」
太夫人眼皮動了動,忽然覺得這個孫媳婦披著溫和皮子坑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
晴雲悄悄覷了眼太夫人,見她沒什麼反應,不咸不淡追了一句:「您是庶房出身的繼室,這裡是姜家嫡支,尊卑您便沒分清楚。再者,長房嫡長跟您這兒隔了幾道房了,長輩不長輩的,心底要有點兒數。我們奶奶可不是什麼沒出身的小門小戶,由得誰都敢來踩一腳。」
「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眾人:「……」小丫頭,可以的!
繆氏雖是繼室,好歹給丈夫添了三個兒子,又是叔祖輩的,慣來被供著抬著,哪裡被小輩這樣削過面子,偏人家一副笑臉,說話又是不緊不慢,這麼多人盯著,打還打不下去。
一根兒枝頭指著繁漪顫了又顫,一口氣梗在心口,幾乎要背過去的樣子,「你!你這賤婢好大的微風,到不知是仗了誰的勢!」
晴雲微微一笑:「您以為呢?」
藍氏忙上前扶了繆氏做好,又是端茶,又是順氣兒,殷勤的到像是嫡親的孫媳婦一樣。
捏著絹子壓了壓眼角不存在的淚,回頭紅著眼眶看著繁漪道:「我知道大嫂瞧我們夫婦不順眼,可要把郎君記嫡出的是先頭母親,也不是我們強求來的。我們夫婦也從不曾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大嫂何苦非要趕盡殺絕!那這樣的手段來誣陷我們,又要害得靈姑娘險些毀了清白!」
文蕖靈依舊一副大度寬容的模樣,蒼白著臉搖頭道:「不會,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不信琰大奶奶會做這樣的事兒。若她有惡毒心思,那回在法音寺被驚馬衝撞,她也不會來救我們了。」
賀蘭氏不說話,只是握著文蕖靈的手拍了拍,長長的一聲嘆息,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藍氏一嗤:「做戲誰不會!」
馮白氏倚著交椅,好一聲幽長嘆息,挖了繁漪一眼道:「人家是讀書人,言辭精怪,哪裡是咱們這些沒讀過書的人可辨得過的。原不過是為了女眷清白著想,想查個清楚,到了還成了多管閑事,我……」
福媽媽聽著差不多了,忽然一揚聲打斷了道:「不過,奴婢在後罩房游廊盡頭的樹根兒底下發現了了些許不對經,似乎有掩埋的痕迹,挖開了查看,確實有未燒盡的昆雲細紗殘存。」
馮白氏沒說完的諷刺、藍氏的激憤、繆氏的咄咄逼人一下子凝結成了驚詫、慌張以及綿綿不盡火燒似的面頰滾燙。
太夫人掐了掐眉心,側身攬了攬繁漪的肩,算是擺明了態度,口中叱道:「早怎麼不說!」
福媽媽委屈的擰了擰眉:「奴婢實在是沒機會說。」
眾人:「……」還真是,搶答都沒有那幾個速度快!
主子一直在人群中,奴婢也不曾有機會單獨行動,絹子上沒有綉紋,瞧著與慕氏慣用的是一樣的,只是料子上出現了差錯。
偏偏那兩種料子又是極像的,有人不懂分辨,錯以為是一樣的,擺明了是要栽贓。
而那藍氏的女使也得過昆雲細紗,有便有了,偏要欲蓋彌彰的去燒毀。
這動機,就意味難明了。
一時間,藍氏、馮白氏、繆氏、慕容雪被一道道凌厲的目光刮的渾身發痛。
慕容雪緊緊掐著肖雲意的手腕,狠狠乜了她一眼,再想否認,旁人也只會當她想要摘請自己了。
柳氏慢條斯理吃著茶,微微一挑眉,似乎在慶幸自己脫身的快。
藍氏一連聲的「不可能」,塗著鮮紅丹蔻的指直直指著繁漪:「一定是你栽贓!」
繁漪在心底第無數次感謝無音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手。
燒的好!燒的及時!
你們既來招惹我,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何算栽贓你們!
她輕輕的語調里有數不盡的委屈,倚著太夫人小聲道:「從被喊來到現在,我與晴雲都沒有離開過,如何栽贓你。你的院子我原也沒去過,如何曉得你住何處,你的丫頭又住何處。」
藍氏眼珠子不停的轉,想著合理的解釋去破這個局:「誰不知道姜琰華身邊有高手,想偷偷潛進去又有什麼不能!」
蠢!
懷熙徐徐一笑:「證據呢?你們誰看見了?」微微一頓,「聽聞靖三公子雖侯爺在軍中效力多年,一身武藝不俗,倒也有可能是你們夫婦偷了長嫂的東西來栽贓!」
說罷,嘖嘖了一聲,嘆息搖頭,鄙夷之色溢於言表。
藍氏驚叫:「你胡說,我沒有!沒有!」
繁漪看著藍氏被逼道絕境,她本不是七竅玲瓏人,一旦急了,就會口不擇言,便越發顯得她心虛了。
姜柔瑩白的指一下下點在扶手上,留下一點有一點溫熱的印子:「還有什麼證據,今日可說了明白。這絹子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誰故意丟的?我們家小姑子,可由不得人隨意栽贓!」瞟了眼藍氏,「藍氏,你說呢!」
藍氏揚了揚下巴,滿面強硬的傲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她心底的顫抖:「與我何干!」
懷熙漫漫而笑:「既然與你無關,你便不想找出背後之人,給自己洗清嫌疑么?」笑色漫漫冷下,「還是你根本經不得咱們盤問!你心虛,下手算計栽贓的人就是你!」
「你、你胡說!」藍氏一趔趄,絆了自己的裙擺,竟是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姜柔緩緩看向太夫人:「叔祖母,您說呢?」
懷熙笑的溫緩和煦:「妹妹是太夫人的嫡長孫媳,太夫人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呢!」
太夫人也漸漸看出來了,她這孫媳平時不聲不響,卻確實有點能攏住人心的手腕,微微一笑,點頭道:「這是自然的。」
姜柔似乎思忖了須臾,側首同晴雲道,「去請了老爺和侯爺、楚家大爺來,還有姜琰華和三爺,咱們都是女眷,面子薄,今兒要顧著誰家的臉面,明兒要擔心誰家的姑娘名譽受損。這左右下手的人自己都不在意了,咱們也沒什麼好替人家遮掩了。」
「各位說,是不是呢?」
在場的都曉得,為著流言之事慕孤松和楚涵都親自上了平意伯府的門去討說法,可見慕楚兩家當真是把慕繁漪當做了掌上明珠,慕氏又是沈三爺的義妹,有救命之恩的。
若是他們來,今日辨不出個所以然來,怕是不會罷休的了。
長安睇了姜柔和懷熙一眼,真沒看出來,你們哪個看起來面子薄了?
一個賽一個的能說會道。
又看了眼繁漪,說話是溫聲平緩了些,表情也怯怯了些,卻也沒在客氣的呀!
難怪能玩到一出去,根本就是一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