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木槿花?玉佩給出的線索
沒辦法了,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能不能走到最後就要看他們自己了。我也不再去想這事兒了,索性老老實實坐在原位等著吃晚飯。
不料向來不喜歡摻和內闈之事的凝兒居然主動開口道:“小女子鬥膽,可否請朱夫人將那婦人留下的玉佩拿來一觀?說不定從上頭可以發現千枝母家的蛛絲馬跡呢!”
我有些驚異地看著她小聲問道:“你懂這個嗎?”
凝兒得意一笑,同樣小聲回道:“當初在大猛山本小姐最喜歡的是什麽了?要知道當初鬆瑜軒未曾大火之前,玉生花家的東西就一直是我朝翹楚,雖然在數量上比不過彭家,可人家是貴精不貴多,出產的玉器樣樣都做工精美,同樣也價格不菲,而且數量稀少,典型的賣一個吃一年,我之前費了好大的力氣,花了大價錢才弄回來一對兒送給我爹娘,對它家的東西我可是下了大功夫研究的!”
我了然地點點頭,這倒是了,當初她還在用“莊幕”的名字時最大的愛好就是下山淘寶。隻是玉生花實在太過小眾,不是那些消息靈通的大戶人家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家鋪子,更別提買了。而且這玉生花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主,行事作風十分低調,外界對他們的了解不多,隻有鋪子所在的地區附近能打聽到點兒什麽而已。
當初我也聽陸叔說起過,原本他家兄妹中最小的弟弟陸垚從小就愛好珍玩珠寶,彭家的玉器他也收了不少,可自從有一次見到一塊出自一家小作坊的玉佩之後整個人就跟著了魔一般。人家是專業的,熟好熟劣一看便知,經過多方打聽才得知這家作坊的名字叫玉生花。後來玉生花的東西能在京城被搶得火爆,其中也少不了這位陸家五少爺的大力推薦。
朱夫人卻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都過去這麽久了,真的還有必要刨根問底嗎?我們就是想著吧,等這丫頭到了合適的年紀,便尋個不錯的人家將她嫁了,平平安安地過完一輩子。畢竟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了,沒必要非讓她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去承擔這些吧?”
聞言,眾人都有些沉默。是啊,明明可以平安順遂地過一生,又何必非要把人家拉回那漩渦裏頭去呢?就像楚廣淵一般,明知道他的過去那麽痛快,我也不願意將真相都告訴他啊!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便隨她去吧。
本以為此事就這麽告一段落了,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千枝姐姐,你怎麽在這兒啊?”
屋內的眾人皆是一愣,紛紛朝門口看去,隨即就見千枝抱著洗淨烘好的衣服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丫頭。
先將衣服放在索文昌身邊,千枝衝著在座的眾人屈膝施了一禮,隨即從懷中掏出來一塊玉佩道:“夫人瞧瞧,我娘親留下的玉佩,可是這般模樣?”
事已至此,再怎麽隱瞞也沒用了。朱夫人歎了口氣,最後還是接過了玉佩細細打量起來,很快就確定道:“不錯,不錯!與這塊一模一樣!就是你母親的那塊要稍大些,聽她說,她們這一輩的孩子都統一做了這個樣式的玉佩,說是為了方便認人,可不想竟真的…”
朱夫人不好再往下說了,千枝也沒追問,拿回牌子遞到凝兒麵前:“方才姑娘說可以從這牌子上找到線索,那便請姑娘幫著看看吧!”
從下午的拘謹小花到如今的冷麵羅刹,千枝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凝兒還是接過了那玉佩,放在燈火下細細打量了起來。
淩朝好奇道:“凝兒姐,為什麽一定要放在燈火下看啊?”凝兒一麵仔細找著什麽一麵答道:“朱夫人方才說的話讓我想起來了,這玉生花有一項業務,就是若是家族或親友定製統一款式的商品,不光在價錢上可以優惠,還會用特殊的工藝將個人的姓氏都刻在玉佩中。由於刻字時必須將玉石切開再合上,多多少少會有些縫隙能透光。”
“這種玉佩乍一看去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佩,所以想要找到刻在玉佩中的字,就必須在強光下瞧,而且必要找到那處縫隙。這塊玉佩個頭太小,便是我的目力也看不真切,所以隻能找到縫隙所在,將它一分為二,才能得知其中的真相。”
聽了她的解釋,眾人便不再打擾她,就連外頭上菜的下人都不敢隨便進門,端著餐托在門外侯著。
凝兒在燭光下瞧了半晌,已經開始流眼淚了,最後卻有些奇怪地說道:“嘶,這是怎麽回事?這塊玉牌上…似乎沒有縫隙啊?”
“啊?!”眾人皆驚歎了一聲,紛紛圍上去查看。為了確保她沒看錯,我又讓淩鳳去再瞧一遍,這小子的目力向來不錯,若是連他都找不到,那豈不是…
結果令人失望,淩鳳最終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可千枝豈肯罷休,非要讓朱夫人把母親留下的那塊玉佩拿出來瞧瞧。索性話都說開了,朱夫人拗不過她,便讓貼身的女使去她臥房將那塊用蘇緞好生包裹著的玉佩取了過來。
打開一瞧,這塊玉佩與千枝的那塊在造型上果真相差無幾,隻是似乎色澤更鮮豔,所用材質也更好些。
將玉佩交給淩鳳,他立刻瞪著眼睛找了起來,很快,他便驚呼一聲:“找著了,找著了!”
眾人很是興奮地問他玉佩裏刻的究竟是什麽字,可淩鳳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隻得將目光放在千枝身上,那意思很明顯,就是把玉佩分開就看不清楚。
見狀,千枝毫不猶豫地拿過玉佩,輕輕朝桌邊一磕,“吧嗒”一聲輕響,玉佩立刻一分為二,千枝的眼中也不覺留下了一滴淚水,隻是她似乎並未感覺到,隻顧著蹲下身去找掉在地上的那半塊玉佩。
等她起身,我便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示意她臉上有淚。千枝有些猶豫地擦了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可是這一擦,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落下,可即便如此,我仍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一次悲傷之類的情緒。
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韓老頭,這…這不科學啊!不想他竟朝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那意思分明是:“我知道,可事實就是這樣,這玩意兒,它還真就不科學!”
將手中的兩半玉佩放在桌上,千枝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努力睜著眼睛去看,眾人也紛紛圍了過去。凝兒懂行地將刻著字的那一半微微抬起,讓燭光從一定的角度照射過去,我頓時看見了,那玉佩上刻著的分明是“舜華”二字。
所謂舜華其實就是木槿花,可木槿花是三個字啊,莫非千枝生母的姓氏是這三個字中的一個?又或是什麽組合?一時間大家都開始拚命思索起自己能想起來的與這三字有關的姓氏,可說白了,就是姓木的和姓花的這天下就有好幾萬人,而且這些年由於聯姻、遷地等種種原因,木姓一支人數銳減,若真的是他們中的一份子,那找起來可就麻煩了。
折騰了半天,我們隻得出了兩個結論:一,千枝姑娘出身貴族,身份高貴,可惜家道中落;二,目前已經弄清了她生母的死因。除此之外,我們就實在想不出什麽別的了。
這或許就是天意吧,正如朱夫人所說,就連老天都不願意讓這個可憐的姑娘去承擔不該屬於她的責任和仇恨,能讓她知道這些怕已經是天恩了。
好在千枝也是個明理的,於她而言,能守在她的軒哥哥身邊比什麽都好。哪怕連句話都說不上,至少每日也能見一見。何況方才朱夫人自己也說了,在他心中始終都有她的位置,有這句話,不比什麽都重要嗎?
至於所謂的殺母之仇什麽的,在她最開始聽到的時候確實十分憤怒。可沒過一會兒也就沒了那股子勁兒。她不像淩鳳,身邊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向他灌輸複仇的思想,或許這也是她母親和朱夫人的高明之處,至少這樣,她就能平安順遂地過一生,又有什麽不好呢?
一切隨緣吧,我在心中想著,隨即就嚷嚷著肚子餓,大夥兒這才放下千枝的事情準備開飯。享用著豐盛的美食,我也在心裏想著,若是什麽時候有時間了或者有相關的消息了,能幫這姑娘一次也好啊…
用過晚飯,朱家夫婦熱情地將我們送到了大門口。朱正軒剛上完藥,眼下正睡著呢,我們也不便打擾,就此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韓老頭湊到我身邊小聲道:“你挑中的,就是那個叫阿元的,就是昨晚的那個孩子吧?”
我點點頭:“正是。”
韓老頭有些嚴肅地看著前方道:“你對他有多了解?”
我愣了愣,隨即將我所知道的關於阿元的所有事都簡單跟他說了一遍。聽完,韓老頭點了點頭道:“果然,你還真不知道什麽。”
“什麽意思?”我有些奇怪地問道。
韓老頭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今天那兩個小的帶著那孩子回去的時候我近距離和他接觸了一下,昨天晚上事兒多我也沒仔細看。可今日一瞧,這孩子可不簡單。”
“罷了罷了,左右都是個緣分,我會按照約定幫那孩子施針。可日後會創造出怎樣一個怪物,怕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了…”
韓老頭的話說得我心裏發毛,阿元才十一歲啊,而且性格溫順又怕生,怪物什麽的稱號用在他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可這些老一輩的似乎都有這個毛病,對一些道理或者事情總喜歡說一半兒藏一半兒,非得等著我們自己去發覺。罷了,不管怎麽說眼下這孩子還是個乖巧的,又有薩迪克那種心思純正的人照顧,再邪乎日後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
走到半路,韓老頭告辭回了醫館,我們幾個也趕在夜禁前回到了邱府。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百姓們都在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這個時候大都在與家人呆在一起,大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我站在邱府門口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街道,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種感覺不是出於任何的情感,就是單純的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搖了搖頭趕走了這股奇怪的感覺,我也跟著大夥兒進了院子。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昨天跟韓老頭約好了今天吃過早飯就給阿元施針的,作為眼下他的第一監護人,我怎麽地也得到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