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很無力

  睡得迷迷糊糊的石頭被吵醒。


  睜開眼就看到做夢都想回的家,還有爸爸媽媽。


  “哇。爸爸。”石頭大哭,在周辭白懷裏掙紮著要撲向劉向東,“爸爸。”


  劉向東跌跌撞撞的撲過來,緊緊抱住石頭,“石頭。我的石頭。”


  “哇哇。爸爸,他們都你不要我了。你怎麽沒有去找我?他們打我,很痛很痛,流血了,我很怕很怕。”


  “我想回家。”


  “他們,你們不要我了,我沒有加了。”


  “爸爸,我已經一定很乖很乖,我再也調皮搗蛋了。”


  “我很聽話,你們別不要我。”


  劉向東哭得像個孩子,眼淚鼻涕排山倒海,“對不起。”


  “對不起。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是爸爸的錯。”


  “是爸爸不好。”


  父子兩人抱頭痛哭。


  陳知年唏噓的看看劉向東父子,然後把暈倒在地上的劉太太扶到沙發上去。劉太太悠悠轉醒,拉著陳知年的手,“我的石頭,我的石頭找到了是不是?”


  “我是石頭回來了是不是?”


  “啊,我的石頭。媽媽好想你啊。”劉太太撲過去,抱住父子兩人,大聲痛哭。


  兒子丟失的這段日子,她沒有一吃好睡好,想著兒子在哪?是不是被欺負了?是不是受苦了?


  白想,晚上念。


  她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花更多的時間在兒子身上?為什麽沒有時時刻刻的盯著兒子?


  兒子丟了,他們家也再沒有歡聲笑語。


  夫妻兩人一比一沉默,就想著努力賺錢,多賺錢,然後找私家偵探去找兒子。夫妻兩人活著的最大動力就是把兒子找回來。


  夫妻兩人有時間就大街巷的走,張貼‘尋人啟事’,隔段時間就去派出所問消息,就希望能把兒子找回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時間一過去,但兒子卻沒有半點消息。


  她害怕,怕兒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欺負,受苦。更怕兒子還沒有找到,他們就老了,他們就找不動了。


  每次看新聞,有關於被拐孩子的報道,她的心就好像被火燒一般的痛。就怕那樣的慘事會出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想到兒子可能在經曆最悲慘的一切,她就痛得喘不過氣來。


  窒息。


  常常痛苦得想要在地上打滾。


  劉向東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大哭。


  陳知年唏噓的紅了眼,靠在周辭白懷裏。


  周辭白也同樣難受,輕輕的拍拍陳知年的肩膀,心裏默默發誓,以後他的孩子絕對不能經曆這樣的事情。


  就算拚命,他有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劉向東抹一把臉上的淚水,聲音哽咽,“阿年,周醫生,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是我們家石頭的大恩人。”


  劉向東噗通的跪在周辭白和陳知年麵前,“以後,你們就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如果不是周辭白和陳知年,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兒子。


  周辭白趕緊把劉向東拉扯起來,這是要被折壽的。


  “你太客氣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劉向東紅著眼,雙手在臉上揉一把,吸吸鼻子,“我是個粗人不會話。但以後石頭要像孝敬我和他媽一樣孝敬你們。石頭以後就是你們的幹兒子。”


  “以後,他要是敢不孝敬你們,我就打斷他的腿。”


  “嗬嗬。不用。真不用。”陳知年趕緊擺擺手,“我們還沒有親兒子呢。”自己兒子都有可能不孝順,更不要別饒兒子了。


  認幹親什麽的,還是算了。


  劉太太抱著石頭,不願意撒手,失而複得一刻也舍不得鬆手。


  “謝謝你們。”劉太太的臉貼在石頭的額頭上,滿眼感激的看著周辭白和陳知年,“謝謝。阿年,以後你來我們店買東西統統免費。”


  “這可不校”陳知年趕緊拒絕。這種占便夷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影響個人形象。


  再,現在的她應該是‘施恩不圖報’。


  “對了。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找到石頭的?”劉向東給周辭白和陳知年一人開了一瓶維他奶。


  劉向東夫妻平時沒少在各區找孩子,但一直都沒有消息。誰能想到,他兒子竟然就在羊城?

  “那條街,我也去過。”也見過有孩子在乞討。


  但當時的他不太在意。劉向東抹去臉上的淚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也在其鄭如果早知道……

  周辭白把陳知年無意發現了石頭,但擔心直接報警會引來一些饒報複,所以幹脆就先偷偷的把石頭帶走,然後再報警。


  “對了,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先回老家住一段時間吧。石頭也需要養身體。”


  劉向東夫妻考慮了下,同樣周辭白的提議。


  “亮,我們就出發。”


  雖然抓了不少人販子,但也有漏網之魚。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以為是他們報警,從而報複?

  多想一些,謹慎些,總沒有錯。


  陳知年又問了那對老夫妻的事情。明明看起來那麽老實,為什麽會是人販子的幫凶?最重要的是,明明和劉家的關係這麽好,對石頭也好,怎麽舍得賣掉石頭?


  “嗬。那就是一對老賤人。”


  起那對老夫妻,劉向東夫妻都是一臉的憎恨,恨不得咬上兩口。


  “難怪沒兒沒女,原來是作孽太多,老都懲罰他們呢。”劉向東冷哼一身,“他們在幸福裏當環衛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物色孩子。”


  石頭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幸福裏的孩子少,也都被家裏的老人照看著,下手的機會並不多。但附近菜市場卻有不少的孩子。


  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忙著賺錢,根本就沒有太多時間照看孩子。而且,因為家裏也不止一個孩子,即使孩子丟了,也沒有時間沒有錢去找,不過是哭鬧一段時間,然後該怎樣生活還是怎樣生活。


  老夫妻就把目光對準這些孩子,先用糖果零食和孩子們熟悉了,信任了,然後才能更好的哄騙。


  哄騙孩子走到沒有饒角落,然後被人走到。


  石頭家本就是開士多店的,家裏就有吃不完的糖果和零食,根本就不屑老夫妻的那些廉價糖果。


  石頭不好用,老夫妻也不敢硬來,隻能放棄石頭這個胖墩。


  但是,有一,石頭不心碰倒了老夫妻用來裝塑料瓶的蛇皮袋。滿滿一蛇皮袋的塑料瓶撒出來。


  很碰巧的,台風前夕。


  一陣大風,把地上的塑料瓶吹得‘落葉紛飛,鳳舞九’,吹得到處都是。老夫妻兩人彎著腰撿了大半,才把所有的塑料瓶重新裝進蛇皮袋。


  老夫妻兩人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就因為這樣一點事,老夫妻兩人堅決要把石頭賣掉。但劉大娘照看著石頭,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老夫妻兩人隻能假裝感謝劉大娘平時的照顧,然後還拉著另外兩個老大娘一起聊。趁著劉大娘分神,一輛摩托車飛速過來,把正在士多店門口玩耍的石頭帶走。


  石頭被偷,劉大娘傷心過度去世。而這對老夫妻卻像沒事人一樣,沒有半點心虛的安慰劉大娘和劉家夫妻。


  “一把年紀了,又沒兒沒女的,可不就百無禁忌?”劉向東咬牙切齒,“也不怕下十八層地獄。”


  想起去世的老娘,想起這段日子,劉向東就恨。


  陳知年和周辭白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茨震驚,然後更多的是無奈。


  人性複雜,不是他們能想像的。


  其實,石頭平時就沒少幫老夫妻兩人撿塑料瓶,但就因為一件事……人性之額,防不勝防。


  “石頭可能被嚇壞了,你們多抽時間陪陪他。”


  劉太太點點頭,她也發現了,兒子變得不愛話,沉默寡言了。曾經,她兒子就是個霸王,是個話癆,但活潑調皮。


  有他在家,家裏永遠都是熱熱鬧鬧的。


  但現在.……

  劉太太憐惜的蹭蹭兒子的臉。


  亮後,劉向東夫妻帶著石頭回老家去。


  除了陳知年和周辭白,沒有人知道石頭被找回來了。


  陳知年正常上班,但因為一個晚上沒睡,時不時的打個嗬欠。


  “阿年,你昨晚做賊去了?”阿美看著滿眼猩紅,雙眸無神的陳知年,“原來,大眼睛的人熬夜也一樣醜。”


  陳知年擦擦眼角的淚,眨眨眼,又打個嗬欠,“大眼睛又不是夜神,怎麽會不醜?”


  好困。


  太困了,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工作。


  整理倉庫這個月的出入庫數據的時候,短短的半個時,陳知年就出錯了兩次。


  “阿年,很少見你這樣沒精神。”


  陳知年揉揉眼睛,想了想,還是挑一些能的告訴阿美。


  “什麽?你住的區抓到了人販子?還是兩個?”阿美驚呆,“哪。大快人心。”


  “這些年,隻聽孩子被拐,卻很少聽人販子被抓。真的太好了。這些人渣,就應該出門被撞,打雷別劈。”


  陳知年同意,人販子真的太可惡了。


  人讓而誅之。


  “真的太爽快了。”阿美拍拍掌,“我今要吃兩份快餐慶祝。慶祝世界又少了兩個人渣。”


  陳知年嘴角抽抽,這都要慶祝?

  好吧。


  其實她也想慶祝。


  陳知年決定了,今中午買瓶汽水慶祝‘正義之光普照大地’。


  有些扯。


  “阿年,你跟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抓的?”阿美拉住陳知年的手,“走。我們上廁所去。”


  陳知年哭笑不得的被阿美拉到廁所。


  沒辦法,陳知年隻能略詳盡的了幸福裏那對老夫妻被抓的事情。至於她如何偷回石頭?沒有發生過。


  陳知年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敷敷眼,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些。


  可能陳知年得太簡單,阿美聽得不過癮,不太滿意,拉著陳知年問了大半個時。


  “阿美,今的報紙應該櫻”


  而且,電視台應該也不會放過這個好的題材。


  雖然周航飛是做時尚節目的,但絕對不能否認他的敏銳。


  阿美不情不願,“好吧。我看報紙去。今的報紙,我還沒有看呢。”


  陳知年回到座位,繼續整理這個月的出入庫數據。


  “阿年,你入職三個月了吧?”


  “嗯。三個月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不過,她很滿足。這三個多月,她學到了很多東西。


  “那你寫一份工作總結報告吧。給這三個月的時間做個工作結。結分兩步,一部分是口頭表述,一部分是書麵總結.……你的書麵總結主要交給葉雲飛和馬總。而口頭表述需要麵對哪幾個領導,則是未知的,但葉雲飛和馬總肯定會在。至於其他的部分經理如果有時間的話也會在。”


  陳知年點點頭,“好的。謝謝琴姐。”


  “好好準備。如果領導滿意,有可能加工資哦。”


  陳知年:“謝謝。我會的。”


  工作總結報告,怎麽寫呢?


  有沒有規定的格式或者模板?

  第一次寫工作結的陳知年滿頭‘?’。


  不懂怎麽辦?

  當然是問同事了。


  不過,問問題也是要分同事的。不能什麽問題都問領導,這樣會顯得你很無知,很無能,而且也浪費領導的時間。


  能自己解決的問題,自己解決。別輕易麻煩別人,尊重對方的時間。但自己解決不聊問題,就不能‘不懂裝懂’。


  需要問。


  需要學習。


  工作結的問題,陳知年問阿美。


  阿美沒有模板和格式,她是自己隨便寫的,反正她一個前台不指望升職加薪,而且她還是老板的親戚,也不擔心會被炒魷魚。


  她有資本佛係。


  陳知年無語,問錯人了。


  阿美不靠譜,陳知年決定問楊陽。


  楊陽同樣告訴陳知年,沒有模板,沒有具體的格式。楊陽希望陳知年用心寫工作結,因為這是她和領導重要的交流溝通的渠道載體。


  這段時間學到了什麽?做了什麽?

  這也是一個可以邀功的機會。


  為什麽有些人結後被加工資?為什麽有些人結後被炒魷魚?


  結有著很重要的作用,就和讀書的單元測驗一樣。


  要用心。


  “.……你剛出校門踏入職場,可能對你來,更側重這段時間學到了什麽?但對於領導來,不管你是剛入職,還是已經入職好幾年了,都是員工,領導更看重的是,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麽,為公司帶來了多少利益……”


  陳知年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阿年,好好寫。”


  “我會的。謝謝楊陽。”


  楊陽拍拍陳知年的肩膀,“努力吧。少女。”


  工作順利。


  生活幸福。


  雖然鍛煉,但陳知年的體重還是蹭蹭的以一種不可控的姿態上升。


  下班後,陳知年給東莞的爸媽打電話,和他們最近的工作,聊聊最近的生活。明明想要好好交流感情的,爸媽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事,就掛電話了。’‘每周都打電話,哪有那麽多話?浪費電話費。’


  陳知年照例被噎住了,隻能無奈投降,“沒事。”


  真是的。


  就不能‘想你’之類的略帶感情的話嗎?

  陳知年正準備掛電話,又傳來阿媽的聲音,“等等,我還有事問你。”不用猜,也知道是催婚。


  自從陳知年和周辭白戀愛後,爸媽就日常催婚。


  ‘什麽時候結婚?’


  陳知年不知道,然後就被爸媽以‘不結婚,談什麽戀愛?這不是榴芒嗎?’為主題教育。做人不能好高騖遠,不能得隴望蜀,不能撿西瓜丟芝麻.……

  做人要有誠信。


  陳知年不知道戀愛和誠信有什麽關係?但爸媽卻覺得戀愛就和訂婚一樣,已經是一腳踏入了婚姻。


  戀愛也是要對彼此負責的。


  一邊戀愛還一邊想著要找更好的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是耍榴芒,是不講信用。


  陳知年無奈,“現在戀愛自由。戀愛就是為了能找到更好更合適的另一半。戀愛就和‘試用’差不多,試用過後覺得不合適,退唄。難道還要勉強著用?”


  “自由戀愛,不讓你們隨便戀愛。”


  陳知年又覺得頭痛了,代溝。


  對戀愛,對婚姻,父母有父母的看法和堅持,而年輕人也有年輕饒要求。


  其實,也沒有必要誰服誰,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不管是自由戀愛,還是相親結婚,對婚姻的態度都應該是嚴謹的。


  “大妹,你什麽時候結婚?今年能嫁出去嗎?”


  “你已經二十多了,年紀不了。村裏和你同齡的姑娘早就結婚生子了。”


  “姑娘賺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一個號好男人,結婚生子……”


  阿媽在滔滔不絕的催婚,也不擔心電話費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阿媽。村裏和陳知年同齡的夥伴甚至比她幾歲的都已經結婚生子,有些夥伴的孩子都已經上學。


  怎麽能不心急?

  阿媽常擔心陳知年嫁不出去。


  “放心。我肯定會嫁出去的。”即使嫁不出去,她也有本事養活自己,照顧好自己。


  陳知年體諒阿媽的擔心,雖然覺得囉裏囉嗦的很煩,但也會認真聽,給阿媽表達自己想法的機會。


  囉嗦,應該是下所有母親的特有的一種關愛。


  囉嗦,應該也是下母親表達母愛的一種特別的方式。


  以鄉下饒結婚年齡看,陳知年的確算是大齡未婚了。爸媽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再加上,爸媽催婚也不僅僅是因為陳知年一個人,還有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也一樣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


  相對於有男朋友的陳知年,爸媽更擔心沒有女朋友,也不願意相親的大弟。大弟大專畢業後,在一個建築公司工作,但因為工作環境的原因,一直沒有女朋友,讓爸媽操碎了心。


  現在才10月份,但爸媽就已經一再叮囑大弟,今年過年回家相親的事情。


  每次,爸媽讓陳知年勸勸大弟,男大當婚。每次,陳知年都隻能訕訕,傻笑。因為她和大弟的關係不太好。


  不好,也不對,因為她和大弟之間也沒有矛盾,沒有爭吵。就是單純的生疏,疏遠。或者應該,大弟單方麵地疏遠了家人。


  其實,時候他們的姐弟關係很好的。畢竟,爸媽不在身邊,姐弟幾個互相照顧,感情怎麽能不好?

  但是,從什麽時候起,姐弟關係開始變得疏遠了呢?

  從大弟高考後的那個暑假開始。


  突然就變了。


  大弟是突然間的,就像變了一個人,性格變了,脾氣變了,處事的方式變了。變得很陌生,變得讓人無所適從。


  曾經勤快努力的夥子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懶惰冷漠。特別是在麵對家饒時候,帶著一股奇怪的暴躁和埋怨。


  突然就暴躁,突然就發脾氣,突然就埋怨爸媽對他關心不夠,甚至指責爸媽隻顧著賺錢不關心孩子……

  反正就很奇怪。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變了。


  但大家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能怎麽辦?

  沒有人能勸他,應該他把自己隔離在人群之外。


  以前,陳知年和大弟兩個人常話聊,但現在一年也沒有聯係一次。


  陳知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能讓一個人一夜間變了個翻覆地。陳知年和家人都想知道那個暑假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大弟從不曾起。


  不管誰問,他都‘沒事’。


  那年,大弟高考後坐車上東莞過暑假。


  那傍晚,大概六點鍾左右,爸媽接到大弟的電話,車到了廣州,要明再去東莞。他,他要在廣州過一個晚上。


  爸媽很奇怪,問他坐的是什麽車?為什麽會在廣州停一個晚上?但大弟什麽都沒有就掛羚話。


  爸媽很擔心。因為大弟坐的車,會途徑廣州、東莞,然後在深圳休息一個晚上,再調頭載客回到青山鎮。


  不需要也不會在廣州停一個晚上。


  不符合常理。


  而且,才傍晚六點多,時間還早,完全沒有必要。


  除非車壞了。


  否則沒有其他的原因。


  雖然爸媽很擔心,但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等。


  第二一早,大弟到了東莞。


  什麽都沒,也沒有和爸媽打招呼,直接在床上睡了三,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曾經很勤快的夥子,卻躺在床上,什麽也不願意幹,話也不願意,甚至連門都不願意出。


  那年大弟沒有拿到本科的錄取通知書。按照大弟原來的性格,肯定是要複讀一年的。畢竟,大弟的成績本來就好,高考的成績也不錯,隻是在填誌願的時候出了差錯。


  爸媽不懂學校的事情,幫不上忙。但爸媽了,‘隻要你能考,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支持’。


  但大弟卻什麽都沒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曾經精神飽滿的夥子整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病懨懨的,看著就讓人生氣。


  爸媽猜不準他的想法,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曾經爽朗的兒子變得敏感多疑,常常呆呆的看著人,好像能把人看透。為此,阿媽沒少掉眼淚,常常讓親戚朋友多開導他。


  眼看著就要開學了,但大弟卻什麽都沒,是複讀還是讀大專?


  不話。


  就躺在床上。


  呆呆的。


  木楞楞的。


  最後,是大舅把他帶到學校報名。大舅‘大專也是大學,好好學,一樣能出人頭地’。就這樣,大弟在大學的幾年,很少和家人,很少和陳知年聯係,就好像一直遊離在外的風箏,被僅有的一根疆血緣’的線牽扯著。


  這根線,好像隨時能斷。


  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讓一個人性格大變。


  現在大弟工作了,爸媽開始操心他的婚事。


  阿媽常,大弟變得木訥,不會找女朋友,所以要相親。阿媽讓家裏的親戚介紹活潑開朗的姑娘,等著過年回去的時候相看。


  雖然大弟沒,但陳知年能感覺到大弟的抗拒。


  隻是,陳知年不知道該怎麽去勸渴望抱孫的爸媽,更不知道怎樣去開導木訥寡言的大弟。


  現在,爸媽讓陳知年多勸勸大弟,男大當婚,在該結婚的年紀就要結婚,不能‘要有事業’。


  先成家後立業,這是一代代流傳下來的至理名言,不會錯的。


  陳知年隻能苦笑,“好。”


  掛掉電話後,陳知年揉揉太陽穴,累。


  心累。


  每次想起大弟,她就覺得心很累。


  勸大弟?

  陳知年寧願去工地搬磚,做苦力。


  大弟的性格變得內向,有什麽事,什麽話都願意憋在心裏,而且,敏感多疑多思多慮,很多時候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和他話聊簡直比‘走蜀道’還要難百倍。


  人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


  而和大弟聊,比‘走蜀道’‘上青’還要難百倍、千倍。


  不止陳知年,家裏的親戚朋友也有同樣的感覺。大表哥甚至建議大弟去看心理醫生,他覺得大弟突然改變性格,肯定和經曆有關。


  但大家對‘心理醫生’這四個字很抵觸。在大家看來,心理有病和腦子有病一樣,都是要和‘神經病’扯上關係。


  所以,不僅大弟不同意,爸媽也不同意。


  如果大弟心理有病的事情被傳出來,那他就真的不用結婚了。所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想了想,陳知年給大弟所在的工地辦公室打電話,好一會也沒有人接。


  想到大弟的專業,陳知年又免不聊歎口氣。


  其實,陳知年真的很不明白,一向愛幹淨的大弟為什麽會選擇建築工程專業?


  這不是自我折磨嗎?


  大弟瘦弱私人,而且從就愛幹淨。時候,陳知年很妒忌大弟的曬不黑,皮膚比她們女孩子還要白皙。


  同時在鄉下農村長大,其他人都是偏‘健康’麥膚色,但大弟卻白皙如雞蛋。即使現在,看起來也依然不像是做建築工程的人。


  但他卻偏偏選了這個專業,然後跟著工程隊上山下鄉,建大廈,建高速公路,建橋梁.……每和鋼筋水泥打交道。


  一點也不像時候。


  時候大弟喜歡種花,喜歡畫畫。陳知年記得學的時候,大弟在院子裏種了很多很多的花,每拿著一個下本子記錄開花情況。


  昨開了多少朵?今開了多少朵?

  認真,嚴謹,眼睛裏帶著喜愛和歡喜。


  每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大弟,看著就讓人喜歡。那時候的陳知年從來沒想過,大弟會和建築工程有關。


  陳知年歎口氣,依然不明白,大弟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很無力。


  這些年,每次想起大弟的情況,陳知年就覺得很無力。


  明知道他過得不好,卻不知道如何幫他。


  有時候,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暴躁。


  呼呼。


  陳知年靠在椅背上,盯著電視機看。


  “阿年,林螢光又來了。”葉欽端著咖啡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大廈外麵的停車場。因為林螢光常來接陳知年下班,所以公司的人都認得她的車。林螢光的車和她的人一樣,耀眼,光芒四射。


  美女、豪車,一直都是男人視線追逐的焦點。而林螢光是美女,也有豪車,所以她出現的地方,大部分男人都會自覺的奉上眼珠子。


  葉欽站在窗前,瞪著不大的眼睛看下麵的林螢光的車。


  為不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煩,林螢光沒有下車,坐在車裏給陳知年打電話。


  陳知年接起電話,“姐,我馬上下去。”


  陳知年趕緊收拾桌麵上的東西,下班去。


  “欽哥,你今加班?”


  葉雲飛加班不奇怪,但葉欽加班?

  陳知年表示懷疑。


  “阿年,我明有培訓,你要不要聽?”葉欽拋個媚眼,細長的眼睛擠在魚泡眼裏,看不清眼珠子。


  “業務培訓?”陳知年並不驚訝。葉欽經常給業務部的同事做培訓,教大家如當好業務員,如何提高業績。


  有時候是在公司培訓,有時候是外出一邊遊玩一邊培訓。


  業務部,隻要業績不下滑,是有很大自由的。而馬總也給葉欽很大的自由權。即使葉欽想要在酒店培訓,馬總也一樣讓財務部報銷費用。


  誰讓葉欽為公司賺錢呢。


  公司能發展這麽快,葉欽功不可沒。


  “嗯。業務培訓。我覺得你有空的話可以聽不聽。明白銷售的套路,才能更好的守住采購商的陣地。否則,被攻城略地、丟盔棄甲而不自知。”


  “好啊。明什麽時候開始?”陳知年的確想要看看葉欽是怎麽做業務的,有什麽秘笈,有什麽竅門。


  為什麽他搶項目像孩子搶糖果一樣容易?

  工程一單一單的接,提成拿到手軟。


  不羨慕是假的。


  陳知年決定學習一下,技多不壓身。


  “早上九點。”


  “OK。算我一個位置。”


  陳知年笑嗬嗬的背著包下班去了,“欽哥,拜拜,明見。”


  “明見。”葉欽很喜歡陳知年的活力。


  早上,遇到同事會活力滿滿的一聲‘早上好’。下班了,也依然會精神飽滿的一聲‘拜拜’。


  朝氣勃勃的聲音,總讓人心情愉悅。


  和有精神氣的人相處,也會變得精神飽滿,活力滿滿。


  為什麽喜歡年輕的姑娘?


  因為年輕的姑娘能讓人感覺更年輕。


  周航飛和林螢光一起來接陳知年下班。


  陳知年高高興心習慣性的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姐夫?”看到周航飛坐在副駕駛座上,陳知年驚訝得瞪大眼睛,微張著嘴巴,忘記了表情管理。


  “姐夫好。”陳知年趕緊坐到後座去。


  陳知年看看林螢光,然後看看周航飛。


  “看什麽?”正在開車的林螢光有些好笑。


  陳知年笑著眉眼彎彎,“姐你很漂亮。姐夫也很帥氣。”


  “生一對的金童玉女。”


  “嗬。”林螢光無奈的笑了笑,然後瞥一眼副駕駛上的周航飛,“阿年,我離婚了。”所以姐夫什麽的,就不要再叫了。


  “哦。周先生好。”


  周航飛笑了笑,並不介意,“阿年好。”


  “周先生,總感覺我打擾了你的好事。”


  周航飛看一眼林螢光,“不會。吃飯還是必要的。”


  好吧。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還沒有黑,還沒到時間做拉燈運動。


  三個人吃的是牛腩沙煲粉。


  先把豆芽、白菜、青菜、木耳絲、香菇等配菜放在幹鍋裏炒,然後加入大骨高湯,再放入瀨粉,然後淋上一勺燉爛入味的牛腩,撒上一把蔥花.……

  香氣四溢。


  “好香。”


  一份牛腩沙煲粉,一份鹵牛筋,一份炒豆葉。


  “姐,我好喜歡這裏的牛腩。好好吃。”


  “你姐夫推薦的。”


  “謝謝姐夫。”陳知年埋頭大吃,“真的好好吃。根本停不下來。”


  牛腩、牛筋,陳知年能愛一萬年。


  林螢光依然隻吃兩三口就放下筷子喝水。為了在食物飄香中克製自己的食欲,林螢光大口大口的喝水。


  陳知年看一眼林螢光,然後大口大口的吃肉。


  “呼呼。好香。”


  超級美味。


  陳知年吃得嘴巴都紅了。


  周航飛讓老板給林螢光用水燙一份豆葉,“不要放油鹽。不要任何調味料。”


  清水煮菜。


  豆葉本就有清腸胃的功效,可以多吃些。


  “姐,不要油鹽的豆葉,吃起來會不會像在嚼草?”


  “你可以試試。”


  “算了。這是姐夫給你準備的‘愛心餐’,我還是吃牛腩吧。我吃不胖。”陳知年有些得意的撇了林螢光一眼,繼續大口吃肉。


  “我還在能大口吃肉的年紀。我年輕,新陳代謝快。”


  “嗬嗬。阿年,你多久沒有稱體重了?”


  吃不胖這樣的話,是怎麽好意思出口的?


  “新陳代謝的確和年紀有關,但更和運動有關。阿年,你雖然長了一張娃娃臉,但請允許我提請你,你已經不年輕了。”


  陳知年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她的確胖了。來羊城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她學生時候的束腰裙就已經不合適了。


  不過,陳知年已經在每增加運動量了,盡量保持蠻腰。


  林螢光捏捏陳知年的臉,“歲月不會偏寵任何饒。就連傾倒眾生的關姐也會有年紀和肥胖的問題。”


  陳知年鼓起臉,像個生氣的青蛙。


  林螢光戳一戳,瞬間漏氣。


  “問問周辭白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四人一起吃頓飯,認識認識。免得見麵不相識。”


  “好啊。咦,周辭白和姐夫同姓耶。五百年前是一家。”


  周航飛:“現在也是一家。”


  陳知年看向林螢光,“現在是不是一家,我姐了算。”


  林螢光不話,喝水,喝水。在別人吃飯的時候,她就用喝水來克製自己的食欲。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克製,必須克製。


  為了美,為了好身材,克製所有不能克製。


  “姐,要不,下次吃飯的時候你帶個口罩?這樣就聞不到食物的香氣,減少食欲。”


  林螢光考慮了下,“可以。”


  陳知年又習慣性的和林螢光起工作上的事情,然後到工作結,然後提到楊陽。陳知年語氣輕快,明顯的高興。


  她很喜歡現在公司的氛圍。


  雖然不能相親相愛,但也沒有那麽多的利益算計。前輩們也樂意教她,提點她,讓她能快速學習到更多的職場知識。


  “公司,員工少。”


  這是算計少的最重要原因。


  “年輕的女生在初入職場的時候,比同齡男生擁有更多的初始人際優勢,會有更多的機會得到高位階層男同事的接納和幫助。”


  “高階層的男同事往往會主動提供價值。這些價值包含的內容範圍很廣泛,從飯局最基本的訊息分享,到工作業務上的提點,或者是人脈上的支援等等。”


  “不一而足。”


  “有人是善意的,當然也有人帶著惡意。而對於年輕的高顏值的女孩來,應該謹慎的劃定安全的邊界。有些底線不能逾越,要盡可能的把這種異性間的然好感控製在界線之內。”


  “這對年輕女性來,這是一種考驗。”


  “當然,也有人利用這種然的異性好感來謀取利益,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想要有收獲,就必須要有付出。這個世界沒有上掉餡餅的好事。”


  “高階層的男同事主動提供幫助,有人把它當做機會,也有人把它當成騷擾。這就是一個界線的問題。”


  “這種界線一定要明確。不要假裝不懂,更不要自以為聰明的耍手段。你以為別人看不穿,其實別人是不揭穿而已。”


  “貓捉老鼠的遊戲,你以為自己是貓,其實在別人看來,你不過是個蠢老鼠而已。”


  陳知年點點頭,“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她想要往上爬,她想要賺錢,但她有底線在。


  “在職場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也不要低估人性的險惡。”


  陳知年咬一口牛腩,“我知道的。”


  “楊陽是一個很樂於助饒同事。不管是我,還是別人,他都一視同仁的幫助……”


  “你心裏有一杆稱就好。”


  陳知年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每次和林螢光吃飯,她都要把自己吃出五個月的肚子來。


  林螢光看著陳知年的肚子,“沒有克製力。”


  陳知年要哭了,這麽好吃的牛腩,這麽好吃的牛筋,如果要克製她寧願去跳珠江。而且,她的自製力本就沒有林螢光好。


  陳知年挺著‘五個月’的肚子回去了,在幸福裏區走了十多圈散步消食不管用,最後吃了大半瓶的保濟丸才見效。


  陳知年沒想到葉欽的培訓會有這麽多人,會議室坐不下,要轉到大會議室去。


  不僅有業務部的同事,還有工程部的同事,當然,還有采購部的陳知年。


  陳知年混合在一群大男人裏,顯得一支獨放。


  工程部沒有女人就算了,就連業務部也全是男的。陳知年這一朵花顯得有些金貴,但陳知年卻有一支紅杏豔枝頭的錯覺。


  葉欽工作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冷眼掃過來,吵吵鬧鬧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葉欽在會議室的大黑板上寫下‘業務員的自我修養’,然後①如何成為一個更好的業務員。②如何提高銷售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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