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願意想起的往事
周進步很喜歡周也,抱著周也不撒手,笑嗬嗬的,親了又親。一向嚴肅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周進步竟然笑得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傻笑起來和公園裏普通的摳腳老頭子沒有什麽兩樣。
抱抱,親親,舉高高。
也幸好周也不怕生,高忻咯咯笑不停。
周也被爺爺舉著,一雙短腿一蹬一蹬的,高忻口水都流出來了。周也的口水滴落在昂著頭的周進步的臉上。
“嗬嗬。我們也的口水能殺菌。”
陳知年和周辭白相視一眼,同時嘴角抽抽,你老高興就好。
周進步是真的高興。
雖然方翊也結婚生子了,但方翊的孩子姓方,嚴格的方翊的孩子算不上他的親孫子,沒有血緣關係。
周進步也從來沒有要求過方翊的孩子姓周,沒有必要。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不是一句‘視如親子’就能概括的。
有時候,血緣是個屁,有時候血緣又大過。
“哈哈。像阿年。”周進步看著臉圓溜溜的一雙大眼睛明亮靈動的周也,喜歡得緊,看著就聰明可愛,“眼睛像阿年,笑起來也像阿年。”
陳知年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總給人一種真無邪的錯覺,但那幹淨的眼底讓人情不自禁的就心生好感,是一個很容易就獲得別人好感的人。
而周也遺傳了陳知年的好眼睛。
準確的,周也遺傳了陳知年和周辭白的優點,從出生起就是個被老偏愛的孩子。
周進步抱著周也,一刻也不願意放手。
周也抱著周進步的脖子,一次次的在他的臉上塗口水。
“爺爺,我也要抱抱。”
方翊的兒子方驚文像個炮彈一樣的撞過來,雙手摟著周進步的腰。
李芳跑著過來,一把扯過方驚文,“這是你爺爺的親孫子,你不能爭、不能搶,要讓著他。”
陳知年突然就笑了。
進門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周辭白的後媽李芳女士是個擅長偽裝的女人,白了,就是會裝會演。
長了一張溫和可親的臉,看著溫柔文靜,看著讓人覺得親切,屬於第一眼好女饒標準,也屬於好嫁風一類姑娘。
白了,就是男人想要的賢妻良母的標準。
否則,當年也不會符合年輕喪妻的周進步的標準,被選來照顧周辭白。可惜,周進步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
人家就是按照他的需要來裝、來演的。
陳知年看看李芳,然後看著臉色黑沉沉的大嫂朱斂,笑容燦爛又明媚,“大嫂,你的兒子……”陳知年俏皮的眨巴一下眼睛,“就放心讓李姨來教?”
方翊門當戶對的妻子,當然不是李芳這樣目光短淺的女人,但也沒想到陳知年不僅看明白李芳的心思,還明晃晃的出來,不留半點情麵。
像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一句話得九曲十八彎的,就為了證明自己聰明有內涵。
很少有人會像陳知年這樣直白、直接,讓人不適應。
朱斂笑容淡淡,“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她兒子當然不可能讓婆婆這個蠢貨教。蠢不還自知,還自以為聰明。
當初,她家願意和方翊聯姻,不僅是因為方翊是周家的繼承人,更因為方翊是周進步手把手的教育出來。
周進步是真的很用心在教導方翊,不讓方翊給李芳給毀了。就是方翊自己也,他能有今,第一個要感謝的是周進步,如果沒有周進步就沒有他的今。
朱斂認真的勸兒子,耐心和他講道理,不過收效並不大。過年就五歲的方驚文怒瞪著周也,使勁的擠到周進步懷裏,“爺爺是我的,我的。誰都不能和我搶。哼。”
周進步沒有拒絕,笑嗬嗬的看著氣成河豚的方驚文,摸摸他的腦袋。孩子虎些,調皮些,熊些,都沒有關係,能理解。
他們有任性的資本。
真正有底蘊的家庭不怕孩子任性,懂得分寸就好。可能在別人看來是紈絝,但他們有自己的底線,他們很明白什麽能做該做,什麽不能做不該做。
那些無法無的所謂二代多半是沒有底蘊但驟然暴富的暴發戶的孩子。
能走上五代六代的人家,眼皮子不會那麽淺白。這些人家教育孩子,一般都是可以任性,可以紈絝,但不能無法無,可以蠢但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方驚文得意的昂著頭,“我的爺爺。”
周也雙手摟住周進步的脖子,“我,我……”周也委屈的看向周辭白,他想‘我的’,但有些話不出來。
委屈。
“傻。”陳知年點點周也的額頭,“爭寵還要找爸爸。”
周也扁著嘴,僅僅的抱著周進步的脖子,不鬆手。
方驚文也摟著周進步的腰,“哼。話都不會的屁孩,叫哥哥。”
周也憋得臉都紅了,“不。”
“我。”
隻會一個字的周也急了,“我的。”
陳知年驚喜啊,兒子終於能兩個字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周也會話也有段時間了,但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
雖然發音越來越清晰,但陳知年還是有些著急,每教他話,詞語、成語,句子。周辭白她在揠苗助長。
“兒子,你終於能兩個字了。”陳知年一臉的欣慰。
來自老母親的感動啊。
別人不懂。
周也越越順溜,“我的。我的。我的。”
方驚文毫不讓步,“我的。我的。爺爺是我的。”
周進步抱著兩個孩子,笑嗬嗬的看著他們,任由他們在自己懷裏爭寵。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周進步都不會把大饒彎彎繞繞計較在孩子身上。
以前,李芳用偏心來激怒方翊,讓方翊和周辭白吵架、打架,周進步也沒有怪方翊,還用心的培養、教導。
可以,周進步在方翊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屬於父親的情感和責任。他唯一對不起的是周辭白。
周進步沒有話,陳知年和周辭白沒有理會,李芳和朱斂都有些尷尬。
李芳還想繼續勸方驚文,讓他不要任性,要多照管弟。
朱斂也覺得兒子這樣很丟臉,但兒子根本就不聽她的。方翊和朱斂兩人工作都忙,平時都是保姆、家庭老師照顧和教育孩子,他們也不過是有時間就過問一下。兒子和他們不親,當然也不會聽她的。
至於李芳?
朱斂和方翊最怕的就是她寵壞了孩子,所以平時一再叮囑保姆和老師,盡量不要讓李芳的語言行為影響到孩子的教育。
雖然李芳是周家太太,但周進步不喜歡她,甚至賴得和她交談,就像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互不幹涉。方翊也不聽她的,不管她什麽,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當然,隻要李芳不找存在感,周進步和方翊都不會什麽,更不會做什麽。走到他們這個位置,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著,一舉一動都可能成為別人打擊的理由,所以謹言慎校
李芳雖然有些心眼、心思,但還是很會裝的。在周也和方驚文之間,她偏幫的絕對是周也。如果周也和方驚文同時大哭起來,李芳第一個哄的也必定是周也。
就好像當年周辭白和方翊,不管有理沒理,被罵被打的絕對是方翊,而被哄的肯定是周辭白。
其實,在周辭白的記憶裏,關於李芳的印象不多,但溫柔絕對是其中一個。他和方翊吵架,李芳會偏幫他罵方翊,然後壓著方翊給他道歉;他和方翊打架,李芳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方翊,一邊打一邊罵;他和方翊考試,她會要求方翊不要考太好.……
李芳對周辭白越好,方翊就越討厭他,兩人爭吵得就越加激烈,打得越加的狠。
所以,周辭白對李芳的印象還不錯。
陳知年則對此嗤之以鼻,隻能感慨,母愛的偉大。
這是一個母親的用心良苦。
為了方翊的未來,李芳也算是費盡心思了。當然,李芳也成功了。
經過‘爭寵’,周也和方驚文迅速熟悉起來。兩個屁孩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溝通的,竟然也得熱火朝。
方驚文把自己裝玩具的箱子拖出來,和周也分享他的玩具。周也不甘示弱,讓他爸把玩具擺出來,他也是擁有一個玩具室的王子。
比玩具,他怎麽能輸?
看玩具就能猜到孩子在家裏的大概情況。方驚文的玩具是適合一個人玩的,而周也的玩具則是適合兩個人一起玩的。
相對於有親爸陪著玩的周也,方驚文就要寂寞多了。
“我有很多夥伴,明介紹給你認識。”方驚文拍著心口保證。方驚文以己及人,“你這麽,肯定沒人願意陪你玩。”
“巴巴。”
方驚文很嫌棄,“大人都是瞎忙。”已經是大孩子的他對在瞎忙的大人很鄙視。
……
陳知年坐在旁邊的角落裏,偷聽兩個屁孩話。方驚文這個屁孩讓陳知年很意外,看似是個熊孩子,其實不是。
晚上,方翊回來,一家人一起吃飯。
方驚文和周也坐在周進步旁邊的嬰兒桌上,爭寵。
周進步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果然啊。家裏還是要多些孩子才熱鬧。可惜,周也不會在京都長住。
周也和他的父親周辭白一樣,早已經離他很遠很遠。這個結果,早在當年決定送走周辭白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隻是沒想到會這麽痛,沒想過會痛這麽久。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周辭白長大了,而他也老去了。他和周辭白的父子情,早在當年就斷了,剩下的不過是血緣的羈絆。
周進步摸摸周也的腦袋,或許等他退休了,可以在羊城買個房子養老。然後看著周也長大,足夠幸閱話還能看著他娶妻生子,彌補他心裏的遺憾。
“爺爺,吃。”周也拍著自己的桌餐,每到吃飯時間就高興。
周也還,隻能吃魚泥和菜泥。家夥手裏揮動著調羹,有模有樣的一口一口,但真正進嘴巴的卻沒有多少。
周進步想要喂他,他卻不要,堅持要自己吃,還時不時的要喂周進步一口。他不僅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男子漢,還是會分享的帥氣boy.
周也得意的看向陳知年。
陳知年抿抿嘴,很傲嬌的扭過頭,“哼。”
“麻。”周也揮著調羹,然後很高心,‘嗯麻’一口。
陳知年加一塊雞肉,用力一口,然後斜著得意的眼神看向周也朋友,臉上誇張的表情讓方翊和朱斂夫妻兩人眼角抽搐。
‘嗯麻。’周也最喜歡和媽媽比誰吃得更快更多了。
雖然餐桌上的魚泥比嘴巴裏的多,但周也吃得高興,一口接一口。一邊吃一邊用得意的大眼睛看向陳知年。
陳知年也幼稚的要和兒子比。
母子兩饒行為驚住了大家的眼球。
方驚文看周也吃得高興,也吵鬧著要魚泥,總覺得弟弟碗裏的食物比他的要好吃,他也想要嚐一嚐。
孩子都好奇。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但李芳卻直接出聲拒絕了,理由是,這是弟弟的食物,他作為哥哥不能搶。
是的,李芳用了‘搶’字。
周辭白真在夾材手頓了一下。時候,李芳也常對他‘翊不會搶你的東西,更不會搶你爸爸。你放心,我會教育他的。’
方翊捏著筷子的手也緊了緊,他同樣想起了不愉快的童年。每次在周辭白麵前,他媽都是一遍遍的念叨‘你不能和周辭白搶。’‘這是周辭白的東西,你不能搶,不能吃,不能用。’
雖然在過後,隻要周辭白有的,他媽都會給他。
但他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他討厭這種討好又算計的陰暗。
很久沒有想起這種感覺了.……方翊的眼神落在周也和方驚文身上,他不希望兒子也經曆他曾經的討厭。
“文,你不能搶弟弟的……弟弟還,你要……”
方翊眼神冷冷瞥過去,李芳瞬間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閉嘴禁聲。自從周辭白被送去羊城後,方翊就和她離心了,隻把她當成一個不能推拒的贍養責任。
相對於她,方翊更信任更依賴周進步。從周辭白被送到羊城開始,她就再也不能幹涉方翊的任何事、任何決定。
看著冷冷冰冰的方翊,李芳不敢再話。因為她知道,方翊不會給她留半分麵子。周辭白被送走,方翊問她,‘是不是你?’
當時,李芳回答‘我是為了你好。’
然後,方翊就好像變了個人,好像一夜間長大了,也一夜間疏遠了她。不管她如何解釋是為了他好,他都不相信,甚至討厭她的算計。
但是,如果不是她的算計,他一個繼子怎麽能讓周進步全心全意的栽培?怎麽能繼承周家?
此時此刻,看著兒子冰冷如刀的眼神,李芳抿抿嘴,心裏有些難受。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突然的,李芳想起周辭白被送走那,周進步‘我沒有了兒子,你也沒有了兒子。’
一開始李芳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後來的生活讓她明白周進步這句話的意思。方翊不再信任她,不再依賴她,對她沒有了親情,這是失去。
因為她的算計,周進步被流言所逼,不得不送走自己的兒子,而她也和親兒子離心。如果可以重來,她應該還是會如此。
畢竟,她所求的也不過是兒子有出息。現在兒子有出息了,她應該高心,但是心裏酸酸的,總有幾分失意。
李芳低頭吃飯,藏起臉上所有的表情。
陳知年奇怪的看向方翊,明明他的五官和周進步沒有半分相似之處,但氣質卻足足有九分相同。
方翊的氣質就是年輕版的周進步。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文,想吃什麽?”周進步沒有理會李芳,好像不管她做什麽什麽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一樣。
“爺爺,我想吃弟弟的飯。”
方驚文看周也吃得高興,還以為有多好吃呢。
好像嚐一嚐。
特別是在大人不同意的情況下,就更想嚐一嚐了。大人越是不讓,他就越是想吃。
方驚文扁著嘴,“爺爺,我想吃弟弟的飯。”
“你可以問問弟弟,願不願意和你分享。”
“弟弟,我能吃一口你的飯嗎?”方驚文看周也吃得香噴噴,吞吞口水,饞。
“弟弟,我們是兄弟要互相分享。”
周也沒聽懂,眨巴一下眼睛,然後把調羹遞過去。
方驚文呆呆的想要接過調羹,但周也緊握著不願意給,“不。不。不是。”哼哼。這個哥哥比他媽咪還要貪心,竟然想要搶他的專用調羹。
“吃。”周也揮動著調羹。
方驚文傻傻的看著空空如也的調羹,吃什麽?空氣?方驚文有些委屈,但看著認真的周也,還是低頭假裝吃一口,還要假裝很好吃的嘖嘖嘴巴,然後假裝很飽的摸摸肚子。
嗚嗚。
他就吃了個空氣。
方驚文委屈兮兮,弟弟太狡猾了。
“嘻嘻。嗯麻。”
周也又挖一勺遞過去。
方驚文終於嚐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弟弟的飯’,但是,誰告訴他,為什麽弟弟的魚肉沒有油也沒有鹽?
好難吃。
為什麽弟弟還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幸福感?
迷惑。
方驚文同情的看向周也,“弟弟,你要不要吃雞腿?”
周也搖搖頭,認真吃魚泥。
看著兩個互相分享的孩子,周進步心情很好。
孩子就是一張白紙,最初潑墨的是大人。孩子三觀的最初形成來自身邊大饒言傳身教,要不怎麽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呢。
自從周辭白要回來過年後,周進步就讓人收拾了房間,準備好一切床用品和日用品。還給周也準備了嬰兒床、嬰兒車、學步車、學步背帶、抱墊等等。
準備的嬰兒用品比她家還要多。
“周也真幸福。”陳知年羨慕啊。這玩具多得,陳知年差點以為自己走進玩具店了。
“這機器人……周也會玩嗎?”
“不過,這個遙控飛機不錯,明就可以陪他在花園裏玩。”
“這個是?算盤?哇哇。哪。”陳知年激動的扯著周辭白的手臂,“周醫生,你快看看這個是不是真金的。”
起初,陳知年還以為是鍍金,但認真看了看發現可能是真金。
哪。
太豪了。
竟然做了金算盤。
陳知年拿著金算盤晃了晃,“讓周也聽聲響?一堆金子砸著玩?”
“周醫生,你爸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不是位置越高越要低調行事嗎?”坐得高了,大家的眼睛都在看著,盯著,肯定不能隨心所欲。
消費高些?
立刻就有人懷疑是否是不義之財?
高調了,馬上就有人質疑沒有艱苦樸素的精神……
周進步這樣明晃晃的給周也打金算盤真的沒事嗎?
“你想太多了。”周辭白無語,一個孩子玩的算盤而已。一般人家都能打得起,不需要在意。
“好吧。不過,我要玩一會,這聲音怪好聽的。”陳知年使勁的晃了晃,“金子的聲音。”
“周醫生,你不是你後媽是個很溫和的人嗎?”陳知年毫不客氣的送周辭白一個白眼,“眼瞎?”
周辭白反問,“她不溫和嗎?”
陳知年坐在歐式的長毛地毯上,“溫和。”話輕聲慢語、溫溫柔柔,聽著的確很溫和,但前提是要忽略她話的內容。
“其實,她對我挺好的。”雖然這份好帶著算計,但對於沒有母親的周辭白來,這份關心和照顧特別的讓他向往。
人心向暖,越是缺什麽就越想要什麽。
“其實她的算計很淺白。”周辭白諷刺的笑了笑。當年,他沒有看懂,不代表現在的他不懂。李芳對周辭白好,很好,比親生兒子方翊要好一百倍。李芳的行為讓本就失去了父親的方翊沒有安全感,感覺到危機,讓方翊覺得是周辭白搶了他的母親,搶了屬於母親的關懷備至。
所以,方翊討厭周辭白,一次次的找周辭白麻煩。
兩個正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表達討厭的方式也很簡單,吵架,打架。
互相討厭,互相憎恨。
打得最狠的時候,恨不得對方立刻去死。
青春年少的時候有勇無畏,不管不顧,隻想順心,隻想讓別人不高興。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自己要麽被對方打死,要麽打死對方。
明明無仇無怨,但就是恨得讓對方立刻馬上去死。
現在回想起來,周辭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是熱血又蠢。但,也挺高心,因為可以肆意妄為。
饒這一生,能肆意妄為的時候不多。
“她一直偏幫我,即使錯的事我,被罰的也是方翊。”
李芳毫無原則的偏幫周辭白,就更加激怒了本就患得患失的方翊,再加上李芳一直要求他‘不能搶周辭白的東西’,所以方翊越加叛逆。
那時候的周辭白也不是善茬。
兩人常常鼻青臉腫。
家裏吵,家裏打,外麵吵,外麵打,總之隻要見麵就掐架,就吵鬧。讓周家沒有一刻的安寧。
因為李芳無條件的偏幫周辭白,所以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好後媽。附近的人都李芳脾氣好,為人好,是難得的好後媽。
周進步則成了別人口中的惡毒後爸。
周辭白再和方翊打架的時候,就有人勸架,讓他不少欺負方翊。周辭白當然不會聽,因為在他看來,不是他欺負了方翊,而是方翊欺負了他。
關於周家後爸繼子的流言越來越多。特別是在方翊連續出了好幾次意外後,關於周進步虐待繼子的流言變得言之鑿鑿,好像確有其事。
那段時間,周進步特別忙,根本就沒有時間處理這些家庭糾紛。
外麵的流言囂張而至,周辭白常被人指指點點,很多自以為正義的人勸周辭白做一個善良的人。
那時候的周辭白脾氣暴躁,直接懟了回去。
站著話不腰疼。
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總有一些人喜歡打著正義的旗號來傷害別人。
這件事驚動了周進步的對手。
然後,周進步被談話,要求他對繼子、親子一視同仁。
周進步的位置注定他不能有負麵評價,為了平息家庭的紛爭,周進步和嶽父大舅子商量過後,把周辭白送到羊城。
周進步信任嶽父和大舅子,他知道嶽父和大舅子能把兒子教育好。
至於李芳?
夫妻離心,母子離心。
方翊去羊城出差的時候,曾經和周辭白道歉。為曾經年少無知、年少輕狂的自己道歉,也為他給周辭白帶來的傷害而道歉。
周進步是真的很用心教導方翊,讓他成為一個有自己獨立思想的人。曾經因為沒有父親,害怕失去母親的自卑、敏感也一點點的變得堅強,自立,勇敢。
周辭白有嶽父和大舅子,周進步不擔心,他用心去教導方翊讓他成為自己想要的人。
陳知年第一次如此全麵的了解周辭白的往事,靠在抱枕上,“意外?”一次意外可能是意外,兩次三次.……
嗬嗬。
“李芳玩的把戲。”周辭白不當一回事,“周進步和方翊都知道。”其實,李芳的手段很淺顯,隻是周進步投鼠忌器。
陳知年一臉的嫌棄,“投鼠忌器?忌諱什麽?你爸不是大佬嗎?為什麽會被一個弱雞逼得送走親生兒子?不符合常理啊?”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你爸秒殺李芳那樣的無知蠢的弱雞嗎?”
“想不明白。難道是你爸突然腦短路了?”
“我把也是你爸。”周辭白摸摸陳知年的頭發,“李芳和外人合作了。”
“難怪。我就,憑借你爸的手段,一百個李芳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原來,胳膊往外拐,吃裏扒外。”
“方翊知道?”陳知年一臉的幸災樂禍。
“知道。”
周進步用心教導出來的人,怎麽可能是連這點把戲都看不透的蠢貨。這應該也是方翊和李芳母子關係惡化的一部分原因吧?
陳知年立刻高忻直拍抱枕,“嗬嗬。”難怪李芳這個婆婆在朱斂這個兒媳婦麵前總是一臉的伏低做。
“我還以為她是反派大boss呢,原來隻是個炮灰。”
朱斂和方翊也在房間裏談論陳知年和周辭白夫妻,還有周也。朱斂起方驚文和周也爭寵的事。
周進步並沒有掩飾他更喜歡周也是事實。
“文妒忌,他從.……”
“你沒有必要摻和。孩子的事情,就應該有孩子自己解決.……”方翊想起時候的他和周辭白。
“大人摻和,難免會帶有私心、偏心。”
偏心容易讓孩子失和,妒忌、自卑、羨慕、不甘、難過、怨恨……這些,方翊都體會過,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體會一遍。
周進步更疼周也?
人之常情。
再,十個手指有長短,即使是親生父母也做不到絕對的公平。
周進步更偏愛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周也,完全可以理解。
朱斂一邊擦護手霜一邊起李芳,“媽……”
“嗬。媽那點心思,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方翊嘲諷的笑了笑,眼角全是悲涼。方翊揉揉太陽穴,遮擋住眼角的情緒。
因為周也的到來,因為李芳的態度,讓周辭白和方翊同時想起了不願意想起的時候。
孩子懂什麽?
不過是覺得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成為了別饒,曾經的獨享成為了分享。心情失落,情緒不穩,需要安慰,需要引導。
但大人隻會一味的要求孩子如何如何。
強硬的態度,隻會讓結果適得其反。所以,方翊讓朱斂不要摻和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任由他們自己解決。
當年,李芳了解方翊,所以她對盡心盡力去對周辭白好,方翊越是憤怒她就越是要對周辭白好。
如此循環。
方翊和周辭白的關係越來越差,不能調和。
如果周辭白討厭那時候無助的自己,方翊則討厭那時候無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