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過巴江
野佛渡口。
鳳棲營數萬甲士牢牢掌控著這個事關西蜀存亡的要地，江麵上幾點歸鴻遠去，江水波光瀲灩，十裏春風十裏路。
一艘艘恢宏樓船從視野最遠處漸漸行來，船頭立的旗幟赫然是一麵“譚”字大旗。
南宮扶蘇也被楊孟君緊急召了回來，但虎威營依舊屯兵浩然峰，隻是守在山下以防有變。
除了揚威軍所有年輕將領以外，楚天歌率領的蒼劍陣也出現在此。
樓船足足有八艘，整齊地停列在江畔，一個中年將軍走過來對著東方玄機行一禮，試探道：“在下譚東林，敢問可是東方先生？”
東方玄機點了點頭，“就勞煩譚將軍帶我等前往錦官城了。”
譚東林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聲“好說”，問道：“東方先生，在下既已出現在此，黃大人的諾言也算兌現，接下來就看先生的了。”
東方玄機冷冷撇了他一眼，隻是一眼！譚東林便如墜冰淵，全身不寒而栗。
東方玄機說道：“禮尚往來，有些事情本尊隻做一次，有些話也隻說一遍，不管是你還是黃浩兄弟，本尊還真沒有看在眼裏！”
譚東林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低著的頭顱用餘光瞟了一圈，發現楊孟君等人都在盯著自己，頭皮上一層細密冷汗瞬間湧出。
這一圈可沒有一個善茬啊！楊家鎮國公，玄機尊上，扶蘇公子，揚威軍兩位總教頭.……還有那個身著黑衣提著杆槍的男子，應該就是名揚西蜀的楚天歌了。他隻是一位尋常守將，雖有兩萬兵權，可跟他們這些人比，自己算個啥？就算東方玄機現在給自己殺了，黃大人也照樣得硬著頭皮跟他合作下去。
現在不是做生意，也不是談判！到現在這種地步，是黃家孤注一擲，求著東方玄機攻入西蜀！
東方玄機冷冷道：“七艘樓船留在這裏，隻用一艘載我等過去，而且……隻能留下船夫舵手，其餘士卒全部在野佛渡口待命！”
“是……”
說罷，東方玄機對著李青使了個眼色，李青立馬會意，安排幾位副將接手樓船，控製住了譚東林帶來的所有蜀軍。
對此舉，譚東林屁都沒放一個，幹脆閉上眼睛不見不煩。
沒了後患，東方玄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譚東林麵皮一抖，隻能踏上樓船。
這艘最大的樓船除了二三十個蜀軍舵手之外，剩下的一百餘騎全部是唐軍。
而且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哪怕現在東方玄機讓他跳江他都不敢反駁半句，小命都捏在了人家手裏，自己還能怎麽翻騰？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楊孟君接過李邇叁遞過來的布囊，沉默不語。
半盞茶的功夫，他才出了口氣，目光遠眺西蜀巍峨山河。
他打開布囊，取出那襲嶄新月白色蜀錦蟒袍，卻是東方玄機又給他做了一件。
李青眼角帶笑的給他整理發鬢，用一根白玉發簪挽住他一頭黑發。
穿好蟒袍，佩上龍鱗，楊孟君一人站在船頭，玉樹臨風。
從此去，南唐便占據天下半壁江山了，隻剩下一個豐沃中原，一個苦寒雍涼未定。
西蜀，南詔，江南，三地連成一片，兵源輜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以後也再也不用擔心戰損傷亡之事，以韓邊關掌控兵部的能力，常年儲備一二十萬可戰之兵根本不是難事。
自古多為從北到南而承繼帝業者，少有以南望北而並天下者。坐北朝南，也成了曆代帝王的專屬坐姿。
如果楊孟君真的從江南開始，一路出征最後平定天下，那他將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由南到北征服人間之人！
而此時的楊孟君，並沒有覺得自己將麵對的是什麽，反而異常享受這巴江兩岸山水之間的風情。
他拉著鹿扶兮的小手，親切說道：“扶兮，等到了錦官城以後，你想吃什麽就給大哥說，都給你買！”
鹿扶兮一張精致小臉笑的尤為燦爛，“好哦.……”
東方玄機也不再是布衣素巾，一身文士長袍優雅華貴，上麵點綴著淡淡墨色花暈，別致又典雅。
“根據情報，孔昭帶著趙星河和樓西月昨夜已經達到錦官城，諸葛仁也在路上，咱們逆江而上，自然會慢一些，可能等到錦官城的時候，西蜀兩代人傑都能全部遇到。”
楊孟君揉了揉小丫頭頭顱，笑道：“扶兮，你先去和李青哥哥玩。”
“嗯呐。”
等她噔噔地跑遠以後，楊孟君這才悵然道：“得西蜀之地，不如得星河昭昭之效力。你可有辦法說動他們兩個再次出世？”
東方玄機苦笑道：“誰都可以去一試，唯獨我不能！武無第二，文無第一的道理想必你也懂。”
楊孟君歎了口氣，“難啊，最主要是孔昭已經心存死誌，我真怕他安排好身後事之後一了了之。”
“這倒不會，最多他重新回到靈鹿山，和江東流一起坐看雲卷雲舒花開花落罷了。”
楊孟君默然，的確，江東流出江湖入江湖踏江湖，最後兜兜轉轉雖然還在江湖中，卻也不在江湖中。
看江東流的意思，甚至隱隱有了開門收徒的想法，一旦他們師兄弟三人自立門戶，開宗立派，未必不能在西蜀大地上建立一個不輸唐門墨家的江湖門派。
“聽天命盡人事吧……”
東方玄機嗯了一聲，“你盡力，等到了錦官城後不必管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去處理。”
“黃家？”
東方玄機鄙夷一笑，“給你說句心裏話，給黃家的承諾我自然會兌現，隻是事後門下省主官的位置能不能坐穩我就不管了。”
楊孟君笑了笑，“你還是你啊，一點沒變。”
“不然？黃家兄弟鼎立朝堂，星河昭昭豈不尷尬？沒有直接殺了他們已經算是寬懷仁厚了，還能怎麽辦？”
東方玄機目光迷離一瞬，“其實不僅僅是黃家，此去錦官城，接手了西蜀朝堂之後，你還要去墨家機關城和唐門儒子峰走一趟。去墨家主要是拉攏他們，揚威軍各種軍械，如果有墨家巨匠來設計製作，無異於平添十萬大軍！唐門嘛.……和西蜀八成世家大族都有來往，隻要安撫住了唐門，西蜀民心也就穩了。”
楊孟君點頭表示了解，“你呢？”
“你可知孔昭留下的最大的底牌是什麽？”
“不知。”
“竹青堂，君雅閣！”
“如果我能收編竹青堂入玄機閣，我玄機閣將是天下最大的情報組織！而君雅閣內文人士子眾多，有了他們相助，我朝豈不是人才濟濟？剛好用來彌補……接下來的一些空缺。”
楊孟君明白他說的意思，輕輕點頭。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要不要我把楚天歌派給你？”
東方玄機自信一笑，“這倒不必，有人自會護我周全。隻要江東流不親自出手，沒人能殺的了我。”
楊孟君知道他說的是誰，不再多問什麽，“小心行事。”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