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8、你算個什麼東西
唐笑既想不通,也難以接受。
「我親愛的嫂子,你是不是很想打我一巴掌,或者直接把這杯果汁潑到我身上啊?」
謝玲瓏湊近一步,低頭嘲弄地看著她道。
她們倆在女人當中都屬於身材高挑者,唐笑穿上高跟鞋應該和她一樣高,但她是孕婦,今天穿的平底鞋,因此,穿了十厘米細高跟的謝玲瓏便比唐笑高出一截來,這樣逼近了湊過來,氣勢上更是略勝一籌。
唐笑明白自己應該控制住情緒,不該憤怒、傷心。
可是,她一想到成烽,就難受。
尤其是……
成烽死得那麼屈辱,那麼可笑,那麼慘淡。
他根本不應該是那樣的結局。
謝玲瓏可以不為成烽傷心,但為什麼,要說出「死了也好」這樣的話來?
太過分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為什麼?」
唐笑問。
「什麼為什麼?」
謝玲瓏似乎很為這個問題感到奇怪。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這樣說成烽?」
唐笑烏黑的瞳孔中閃爍著憤怒。
「呵……」
謝玲瓏兀自笑了一聲,抿了口杯中如血般的紅酒.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唐小姐,你還這是貴人多忘事啊。」
她譏誚地說道。
「拜我所賜?」
唐笑被氣笑了,「我印象中,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那你是不是忘了——」
謝玲瓏目光冷凝,緊緊盯住她,語氣更是瞬間變得無比森冷,「我姐姐謝琳琅到底因何而死?!」
「我沒忘。」
唐笑迎接著她的目光,毫不畏懼地坦然道:「你姐姐謝琳琅,是自殺,她的死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
謝玲瓏仰頭冷笑。
旋即又低下頭顱,無比譏諷地盯著唐笑:「你還真是一朵白蓮花啊,唐小姐。你好厲害,總能裝得這麼無辜、這麼清純……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唐笑不理會她的諷刺,淡淡道:「我問心無愧,反倒是你,謝玲瓏,你到底分得清是非嗎?」
「什麼?」
謝玲瓏皺眉。
唐笑靜靜地說:「我什麼都沒對你姐姐做,是你姐姐,讓人綁架了我,然後囚禁我、虐待我,就為了逼成烈現身,然後呢?你姐姐含恨自殺,請問——我到底如何傷害你姐姐了?你姐姐對我的所作所為,她或者你或者你家人,有沒有任何人向我道過歉?難道我不追究,就代表你姐姐沒做錯嗎?」
「……」
謝玲瓏大概是沒想到一貫溫和的唐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瞬間愣住了。
唐笑繼續說道:「你姐姐為什麼自殺,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嗎?為什麼要將這一切怪到我頭上?你姐姐死了,我不去計較她對我有過的那些傷害,這不證明,我就可以被你倒打一耙。謝玲瓏,倘若你真心想為你姐姐做點什麼——」
她頓了頓,在謝玲瓏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緩緩道:「你應該代替你姐姐向我道歉。」
「……!!」
謝玲瓏驚呆了。
過了幾秒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像是不認識一樣,重新審視了唐笑一遍。
「我親愛的嫂子,真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就變得如此牙尖嘴利,還是說,從前的你就是這樣,只是在成烈面前裝成了一朵白蓮花?」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至親,我在他面前為什麼要偽裝?還有,白蓮花什麼的,那是你自己的看法,與我無關。」
唐笑鎮定地說。
「呵……」
謝玲瓏冷笑一聲,看著唐笑那張完全沒有歲月流淌過的痕迹的臉容,眼前再一次浮現姐姐謝琳琅慘死的情形。
當時她在停屍間看到姐姐的屍體時,根本不敢相信,那就是她向來美麗無雙,被人奉為女神一般的姐姐!
姐姐的生命已經永遠終結了,可這個唐笑,卻活得好好的,看起來還越來越滋潤,這憑什麼?
她此刻忽然很想親手撕爛唐笑的嘴,戳瞎她的眼睛,毀掉她這張虛偽噁心的臉!
「你總是這樣,唐笑,我從前都不知道,我是如此的討厭你。」
謝玲瓏冷冷地說。
「彼此彼此,我從前也不知道,我是如此的討厭你。」
唐笑亦冷冷地回應道。
「哈……」
謝玲瓏笑了。
「唐笑,我告訴你,你會因你的虛偽做作而付出代價。」
「是嗎?」
唐笑挑了挑眉,澄凈的目光注視著她那張略顯扭曲的面容。
「謝玲瓏,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你如此仇視我,也遲早,會為這份『仇視』而付出代價。」
她毫不客氣地說。
從前面對傷害她的人,也許她不會當場反擊,但現在不一樣。
她不會再輕易原諒任何一個肆意傷害她的人。
憑什麼要原諒?
難道只准別人來傷害她,卻不准她還擊嗎?
哪有這樣的道理!
誰若傷她一分,她勢必雙倍奉還。
「代價嗎?」
謝玲瓏冷笑:「我何足畏懼?唐笑,你以為,你這樣的身份,能夠威脅到我?你又算什麼東西!」
「我當然不算什麼東西,我是人,倒是你,你算什麼呢?你這麼是非不分,這麼傲慢無禮,我看你很可能連個人都不是。」
唐笑淡淡地說。
「……你!」
謝玲瓏氣到了。
她鬧不明白,唐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攻擊力了。
印象中,唐笑並不是這樣的人。
難道,是因為她傍上了裴遠晟?
呵……
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真是噁心!
「唐笑,看不出來你這麼囂張啊,讓我猜猜,你是因為勾搭上了裴遠晟,所以才敢這麼為所欲為嗎?嘖,真可惜,裴遠晟他就是個短命鬼,你確定要跟他在一起?搞不好,沒過幾天,他就一命嗚呼了,到時候,你又得當寡婦了,大家要怎麼看待你呢?天生克夫命?我看你如此刻薄,你身邊的人,倒的確是被你一克一個準。」
謝玲瓏定了定神,盯著唐笑冷嘲熱諷道。
唐笑所在的角落在整個宴會廳中屬於極其不起眼的位置,很少會被人注意到,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留意兩人在說什麼。
先前倒是有兩個女人因為好奇而稍作停留,但被謝玲瓏掃過一眼后,馬上落荒而逃。
謝玲瓏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好惹的女人。
倘若從前的唐笑面對如今的謝玲瓏,未必能穩住心神,控制情緒,但現在的唐笑,已經不同了。
她不是那個可以躲在成烈身後的小女人了。
她要自己保護自己,還要保護自己的寶寶。
如果她是個任人欺凌的軟蛋,將來如何將她與成烈的孩子撫養長大?
她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胸,平靜地望著謝玲瓏道:「你說我刻薄,是不是有點好笑?難道你沒長耳朵,聽不見自己說的話嗎?還是因為你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是人話,所以你的耳朵自行忽略了?到底誰刻薄啊?」
「還有,你以為你這幾句混淆是非的話就能夠激怒我嗎?謝玲瓏,你當我傻啊?難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我人品如何,我身邊的人又如何,還輪不到你這樣一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並且內心陰暗是非不分的刻薄鬼來橫加指責。」
「因為——你不配。」
說完這一番話,她感到輕鬆極了。
而對面的謝玲瓏,確實一副快要爆發的模樣。
她咬肌鼓起,顯然是緊咬后槽牙,嘴唇抿成一條線,兩道飛揚的劍眉皺成倒鉤。
唐笑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謝玲瓏的手用力地捏著手裡的紅酒杯,唐笑十分懷疑下一瞬,她手中的酒杯就會爆裂——
唐笑可不想弄髒了身上的晚禮裙。
「唐笑啊唐笑,你這張利嘴,可真讓我想親手撕爛啊。」
謝玲瓏咬牙切齒地說。
「那是犯法的,謝小姐。」
唐笑平靜地提醒道。
與此同時,她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正穿過人群朝她走來的裴遠晟和徐臻。
面對謝玲瓏這張臉久了,再看見裴遠晟和徐臻的臉,真讓人感到親切啊。
「唐笑,你就好好活著,好好期待著吧。」
謝玲瓏朝她露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來。
唐笑心頭髮憷,但仍微微一笑:「好的,謝小姐。」
她明白,在這種時候,她越是平靜,越是滿不在乎,對方才越是生氣。
倘若她生氣、憤怒、失控,才是著了對方的道。
這種情況下,往往誰能控制住情緒,誰就能贏。
謝玲瓏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知道唐笑的救星快來了,最後深深地看了唐笑一眼,便離開了。
那目光中滿是輕蔑與威脅,但是唐笑迎上她的目光,表情毫無波動,彷彿她只是一團空氣。
唐笑知道,謝玲瓏一定氣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這難道不是她自找的嗎?
她說了,一個人無論做什麼,總得付出代價。
做壞事,想著言語刻薄別人,行為上欺負別人,怎麼可能沒點代價呢?
裴遠晟和徐臻走到她面前。
裴遠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謝玲瓏的背影,低頭關切地詢問道:「笑笑,剛剛那是謝玲瓏吧?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徐臻也一臉擔心地望著她。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