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聖都疑雲 11
車隊距離正前方最近的教廷部隊隻有不到百步的距離。為了避免意外的傷亡，斷牙讓車隊的速度降的很低，他不可能再讓步了。如果對方一意孤行，想要攔住車隊，那麽他將不惜代價，用重炮轟開一條血路。
“他們發旗語回複了。”
聽到炮手大叫，斷牙趕忙拿起望遠鏡。地平線，黑壓壓的隊列讓人聯想到黑線，其中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有一名旗手打著旗語，“立刻停車，這裏是教皇的衛隊，他有話同使者說。”
斷牙很意外，卻沒有遲疑，“立刻停車保持戒備！”
聖盟的使節車隊終於停下時，他們前後被兩支教廷的部隊夾擊，讓人意外的是，當後方追擊的軍隊看到前方教廷軍隊的旗幟後，紛紛下馬或者半跪下去，行最敬禮。
斷牙離開頭車，站在空曠處，不管的觀察著兩支教廷軍隊。
“不用再緊張了，確實是教皇艾貝爾的親軍，斷牙你的任務完成了。”
艾琳娜.哈代的聲音傳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她望向教皇的軍隊時，眼睛並沒有笑意。
……
聖都核心位置，外交聖部的小院子，清幽寧謐，翠綠色掩映中的，是一座兩層樓的小別墅。
艾琳娜等人就住在這裏。
進入聖都已經兩天。教皇艾貝爾還是沒有見她的意思。
艾琳娜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遇事容易衝動，一切憑借血氣之勇的稚嫩女伯爵了。作為聖盟的領袖，以及長期待在休.福斯特身邊的人，她的進步有目共睹。現如今，即使遇到了這樣的境遇，也沒有讓她太過為難。她坐在客廳靠近窗子的位置，望著鬱鬱蔥蔥出神。
“沒想到教皇是這樣的人，他說好要見你的，又拖著不辦，根本是出爾反爾嘛。”，斷牙一邊抱怨教皇的失信，一邊研究手邊的地圖。
這個家夥難道不知道，當前局勢下，普通的行軍地圖很難滿足實際需求嗎？艾琳娜的想法一閃便被自己否定了。斷牙絕對不是普通的軍人。休能夠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給這個人，就說明他不但在軍事上，更可能在政治上有出人意料的水準。壓下腹誹，她回過頭，看到斷牙已經把手中的地圖拋在一邊，不耐煩的開始踱步。
“老大，行行好，能不能不要到處轉圈子了。作為指揮官，你不應該說些振奮人心的話，恢複次序嗎？”，叫蠻牛的參謀一邊數落了自己的老大一邊坐在沙發上啃著教廷的人提供的食物，“要我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到底情況會如何變化，已經同我們無關了。如果福斯特大人能夠騰出手來，他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不然嘿嘿.……”
“嘿嘿什麽？你作為參謀，一個有用的計策都沒想出來過，卻隻知道整天說些沒用的預測，我告訴你，如果隊伍的士氣出毛病，就是個你個家夥惹得！”，禦姐細眼在一邊打圓場，不過她勸人的方式比較特殊，基本上屬於火上添油的做法。蠻牛很快便同斷牙吵了起來，基本上的始作俑者卻是那個細眼。
艾琳娜盤觀者這支特殊的部隊的閑聊打屁，心情好了許多。她心知問題出在對方的策略上，也就是說不管自己這邊如何去做，真正要促成聯合成功，需要雙方高層共同的努力。顯然教廷沒有第一時間同聖盟開戰，說明了教廷內部確實存在兩個以上的聲音。不過艾貝爾沒有讓她晉見，代表了教廷內部各方爭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為了不使得同自己見麵成為左右內部鬥爭的方向標，他不得不冷卻會麵這件事情。雖說大致上能夠理解現在的情況，她還是不會為此感到高興。連續兩天的無所事事，讓她甚至生出主動出擊的念頭。她明白，很多時候過多的幹預反而影響到期望結果的出現。這時候她的心頭正在做激烈的鬥爭，是行動還是等待。
艾琳娜的煎熬在於，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性格並非被動等待的類型。她臉上陰晴不定，終於眉毛立了起來，“斷牙，賽琳娜先期潛入聖都，能把她找來嗎？”
……
澤德凱亞.艾貝爾，教廷現任教皇，是個德高望重，不管在外表還是內心，都對得起教皇地位的人物。
這段時間，他每天找人詢問驛館中，聖盟女公爵的狀況，一邊要調和樞機主教間越來越激烈的矛盾。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個教皇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統治教廷的，反倒是樞機主教們。
主教們的立場各不相同，阿萊格拉.赫茲默，樞機主教中最激進的女子，主張向聖盟開展，奪回聖域森林。克勞德.金斯，聖騎士團團長，樞機核心裏，最為世俗的家夥，他主張開戰，在艾貝爾看來，多半是為了世俗的利益。蘭尼.克魯斯樞機主教，總是不著調的宣揚失敗和災難。在他的描述中，戰線的推進已趨於白熱化，不管是誰最終獲得勝利，教廷的土地定然會被戰火蹂躪。所有人都是失敗者。格雷姆.恩斯科特，整天陰沉著一張臉的樞機主教，也是所有主教中，最為人害怕的存在，不管是對立的李基特和金斯，還是萬人敵的女鬥士阿萊格拉.赫茲默都對他充滿了忌憚。還有一個是富蘭克林.裏基特，聖牧師長，金斯騎士的敵人。
想到身邊的矛盾重重，離心離德的高階幹部們，以及步步緊逼的聖盟，他就覺得壓力是空前絕後的，特別是五天前，所有神職人員，甚至是高階人員，失去了對神力的掌控，讓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麽。等到艾琳娜.哈代的行程被確定，他便意識到，聖盟這是在逼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偏巧，這個決定並非那樣容易得出。如果說赫茲默和裏基特的矛盾是公開的秘密，他們一個讚同戰爭，另一個必然會出現在相反的方向。可是正是這兩個不對付的家夥，這一次竟然沒有直接衝突產生。女主教自然是主戰的，問題出在牧師長升上。他竟然走在孤立主義上麵。艾貝爾記得，裏基特可是教廷中，同聖盟關係最好的一個，以至於金斯例行的彈劾中，總是有控告裏基特吃裏扒外，私通聖盟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牧師長竟然不再同金斯為敵，而是自顧自的弄出一個獨立的自閉派別來。根據裏基特的意見，教廷不用去管外部如何變化，信徒們的力量來自於內心和信仰，隻要堅定他們的信仰，不管環境如何變化，教廷都有應對的辦法。因此他主張繼續休養生息，不要卷入到越來越激烈的外部鬥爭中去。對於裏基特，艾貝爾十分失望，事實上他曾經希望聖牧師長成為自己的接班人，可是隨著事態的變化，這個家夥竟然走向最不可能成為，對於教廷也是最有害的自閉策略。實在是讓他沮喪不已。要知道光之聖教並非獨自生活在封閉的世界中，周圍有著各種各樣的文化和族群，要想在這樣的複雜環境中生存、發展，怎麽可以自己蒙住眼睛遮住耳朵呢。
暫且不去管牧師長如何如何，艾貝爾放眼樞機主教們，過分嚴厲可能導致水至清則無魚的赫茲默，世俗化的已經失去了教廷幹事應有節操的金斯，任何事情都是悲觀的克魯斯，以及無法激發教眾忠誠心的文斯科特。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無法忽視的缺點，以至於把教廷托付給他們就等於自殺。
艾貝爾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他久在教廷的高層，加上來自於龍心王國的關於異族的報告，讓他大體上可以肯定，聖盟對外宣布的關於異族入侵，以及大災變的事情，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真正的事實。麵對這樣的外部威脅，內裏又是勾心鬥角，到底該如何是好？
一個人在書房中冥思苦想，並非他願意閉門造車，而是每次召集書籍主教們，除了引發又一次的互相質疑以及激烈卻無內容的辯論，是在找不出好辦法解決問題。
“教皇大人。”
艾貝爾慈祥的麵貌突然變得猙獰，他身體一晃便出現在數十步之外，整個行動快若閃電。
一個踉蹌，本已十分虛弱的教皇臉色愈加的蒼白，他艱難的抬起頭來，看著書房中間，突兀的出現在黑袍人影。
“你……你們的膽子真大，竟敢公然襲擊我，不怕信徒們的憤怒把你們淹沒嗎？”，艾貝爾喘著粗氣，他無法集中精神，連自愈的聖跡都無法發出。當他瀕臨潰散的意識終於弄明白來者是誰時，他隻剩下一口氣。
來人好整以暇的來到倒地的教皇麵前，盯著他的麵容仔細觀察。“可憐的家夥，放心去吧，很快教廷和你們的狂信徒都會隨你而去的。”
眼前一黑，澤德凱亞.艾貝爾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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