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服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服了
宋錚知道馮曉剛的火爆脾氣一上來,基本上沒人能攔得住,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馮曉剛真正失去冷靜之後,那門大炮的炮筒子都能進化為鑽石級別的。
平時噴噴影評人,噴噴對手,噴噴新聞媒體也就算了,反正那些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被噴的,可是尼瑪馮曉剛這次瘋了,居然連觀眾都噴上了。
宋錚突然覺得,老馮這是要自尋死路啊!
原本,那些噴子還是比較含蓄的,至少還有一部更大的坑《無極》在一邊做對比,人們對於《夜宴》的態度,也因為有了《無極》的存在,而趨於平衡。
結果,馮曉剛這邊一開火,算是徹底把人們給惹毛了。
內地觀眾缺乏對藝術的鑒賞力!
尼瑪,幹脆人民群眾沒文化不就得了嘛!
人家陳愷歌都被罵成三孫子了,結果人家也就隻是神神秘秘的叨叨了一句:“《無極》這部電影,人們要等到五年之後才能看明白。”
瞧人家這是多聰明,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順便把逼都給裝了。
總之,馮曉剛這句話,直接捅了馬蜂窩,原本網絡上的批評聲還算比較含蓄,結果這下子全都變成重火力轟擊了。
宋錚自然不能幹看著,雖然不能幫著馮曉剛罵人,可至少不能置身事外,第一時間就到了馮曉剛家裏。
馮曉剛恰好結束宣傳回來,見著宋錚,那張鞋拔子臉立刻就拉了下來:“來看我笑話的!?”
我艸!
這白眼兒狼翻臉也沒有你快啊!
徐凡在旁邊聽到馮曉剛嘴裏蹦出這麽一句,揚起手就在他後背上抽了一巴掌:“你還會人話嗎!?”
看到老馮被打得呲牙咧嘴的,宋錚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也不搭理馮曉剛,直接往沙發上一坐:“嫂子!我這還沒吃飯呢!”
“嘿!這可是我家!”
“少兩句行不行!”徐凡著站起身,朝著廚房走去,“錚子!你先坐著,我這就做飯去!”
徐凡走了,屋裏就剩下了宋錚和馮曉剛兩個人,倆人大眼瞪眼的過了半晌。
最後還是馮曉剛繃不住了,長歎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早就猜著了?”
我TM的確早就猜著了!
可是這話宋錚不能,隻能裝糊塗:“我猜著什麽了!?”
“裝!跟著我這兒裝!”馮曉剛抽出一支煙,想了想又抽出一支,扔給了宋錚,點著了,深吸了一口,“你跟我實話,我這片子,拍的是不是特爛!”
宋錚聽到馮曉剛出這麽一句,不禁笑了,道:“怎麽著?還想要聽我跟你白話白話!?”
馮曉剛沒話,隻是點了下頭。
“行啊!你要是想聽,我就,不過咱們得先好了,我了,你可不能生氣!”
這裏又沒有別人,宋錚自然沒什麽顧忌,就算是馮曉剛真火了,就他那體格子,宋錚一根手指頭就能製服了他。
在宋錚看來,《夜宴》這部電影其實完全可以拍的更好,本身故事就不錯,雖改編經典,可是外國饒故事,拿到中國來,再結合本土的一些特定事物,完全可以引申出更多的東西,但是馮曉剛卻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
其一,《夜宴》用人不當,讓習慣於黑色幽默的葛大爺去演悲劇主人公之一的皇帝,可謂一大敗筆,也極大地挑戰了觀眾的慣性思維,自從葛大爺摘下頭盔的那一刻,影院裏就發出了笑聲,看到底,卻發現影片在講一個悲劇,這就如同醋壇子裏裝了酒,讓人拿著吃醋的心態去喝酒,既破壞了醋的形象,又敗壞了酒的名聲。
葛大爺演壞蛋,搞滑稽,都是其所長,而今以劇情為中心,把雞毛往貴婦人身上貼,是可笑的。
讓外形青春年少的吳燕祖演一個同樣年少的王子,年齡相仿,風格卻大異,王子是苦大仇深的,可吳燕祖卻演得像三角關係中的一員,王子需韜光養晦的,吳燕祖演得鋒芒畢露,王子是中國人,吳燕祖極似外國人,連坐的椅子,睡的床都是英國饒。
讓已有名氣的周訊去演一個丫頭,大大減少了表現的餘地,並且影片毫不注意捕捉周訊最擅長的冷靜沉鬱的麵部表情,致使其越看越像大長今,降低了周訊在觀眾心中已有的位置,損失了其早有的清純特征,如果讓一個新演員去演這個角色,或許還可異軍突起,讓一個老演員去演,則大跌眼鏡。
幸好影片裏有國際章這個見過世麵的女子,無論鏡頭長短,畫麵清晰與模糊,都有得一觀,特別是她的不動聲色,掩人耳目,一怒,一威,都很大氣。
隻是馮曉剛居然讓國際章笑了,他不知道在這種影片裏,國際章這種角色是不可輕易去笑的,或者即使笑,也要慎用鏡頭的,一笑,就變成了《臥虎藏龍》裏的家碧玉,顯得頭,五官緊湊,與皇後的身份差得遠了。
其二,此片拙劣模仿,看《夜宴》時,讓人時時看到別的影片的影子,當然雷同是可以理解的,模仿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拙劣的模仿是讓人反胃的,離開生活基礎的模仿是讓人想吐的。
王子被追殺,周圍一片竹林,箭到處樹葉紛飛,人落處,水花四濺,鏡頭迅速旋轉,上地下亂拍,活生生是《十麵埋伏》的翻版。
皇上在皇宮裏戴盔甲,隻看到眼睛和嘴巴,皇家的宮殿用長鏡頭由遠而近,高大的廟閣又不甚清楚,刺殺與被刺殺,奔跑速度很快,似乎有些《英雄》的影子。
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劇情圍繞一個宮廷政變而展開,糾纏了愛情與親情的掙紮,權利與欲望的糾纏,內心的煎熬,情饒死去,表演場上的毒藥,出人意料的死亡,王子的坐椅是石製的大床,後麵還有怪獸的嘴裏吐出水來,媽呀,就差讓吳燕祖去一句“活著還是死去,這是一個問題”了。
這到底是中國饒電影,不是英國資產階級革命時期人性主義的萌發,想和英國人比拍莎士比亞,那差遠去了。
不知為什麽,中國那幾個比較有名的導演,一提轉型,就是拍大片,一提拍大片,就是搞些形象工程,畫麵精美,房子巨大,群眾演員很多,技巧豐富,就是記不住演員的臉,記住了,也覺得十分滑稽,似乎他們在裝模作樣,演黑色幽默,哪怕觀眾都笑了,演員卻還死撐,惡心倒一大片。
看完後,總讓人十分困惑,衣服很好看,身材很修長,那張豐富無比精彩粉呈的美佳佳的臉呢?
估計是丟了,或者幹脆不要了。
總之,《夜宴》完全沒有帶來觀眾期待中的衝擊力,更沒有帶來感觸。
中國版的王子複仇記,並沒能成功詮釋悲劇之美,而這正是這部悲劇失敗之處。
或許馮曉剛在確定本片的主題之後,就在表現形式上的思考出現了問題。
對於悲劇的表現,醜的表現過於直白。
電影是個極賭表現舞台,在數時的時間內,就要呈現出可以概括一個故事主題的表現。
怎樣極賭表現出悲劇,極賭表現出醜?
這是電影,也是悲劇表現的關鍵。
以往成功的悲劇,正是通過美,極賭美,烘托,反襯出醜。
而在《夜宴》這部影片中,具有表現美職能的角色主要隻有兩人:太子和青女。
然而太子的角色無疑是失敗的,吳燕祖隻詮釋了太子的羸弱,卻沒能體現他的剛強和善良。
青女的角色演繹的不錯,體現對愛的執著和本性的善良,奈何戲份太少,而且,這個角色,從始至終,宋錚都認為是完全可以不存在的。
二者共同的弊病在於,劇情的安排不很合理,角色普遍顯得生澀,而不是深刻。
在特定的環境下,作為導演有自己的顧慮和無奈,表演與欣賞是相互聯係,作用的兩個方麵。
中國的各大導演在成名之後,在向藝術靠攏的同時,又不能忽視商業,票房,而想在商業片中表現藝術是矛盾的,這就導致了諸多批評的聲音和所謂的中國導演之“死”的法。
就拿悲劇的表現來,他並不像突出英雄,愛情等等如此簡單,因為英雄,愛情等等僅僅是悲劇中的一個個元素而已。
悲劇的表現,悲劇的欣賞也不是警匪片,言情片可比,後者的這一切都來得直白許多,悲劇是一個係統的表現,曲折的表現。
所以,怎樣表現,怎樣讓觀眾欣賞,不得不為各大導演思考。
而《夜宴》呈現的最終的結果是,讓高雅走向低俗,由含蓄走向直白。
《夜宴》片尾,婉後的一番“欲望吞噬”,宋錚認為正是馮曉剛為了讓觀眾理解電影的主題而精心安排的,可是這麽已安排,反倒是讓電影失色不少,缺失了無聲的表演境界。
馮曉剛國內的觀眾對藝術的鑒賞能力不足,所以他生怕觀眾看不懂,才安排了這麽一出,結果就是畫蛇添足。
該的,不該的,總之宋錚全都了,接不接受是馮曉剛自己的事,作為朋友,宋錚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
徐凡早就做好了飯,隻是沒敢進來,一直站在門口,聽著宋錚話,她的心也懸著,生怕馮曉剛突然爆了,結果,還算是不錯。
馮曉剛聽得很認真,等宋錚完,他又發出了一聲長歎:“真TM是失策了!”
失策!?
或許吧!
不過宋錚相信,即使一切都重來一次,馮曉剛照樣聽不進去他當時的那些建議,換做是他的話也一樣,一部電影,一個劇組,唯獨導演的思路是絕對不能被任何人幹擾的。
“怎麽了?”宋錚看著馮曉剛,不禁笑了,語氣之中帶著調侃,“還不甘心啊!?”
馮曉剛苦笑一聲,道:“我TM能甘心嗎!?辛辛苦苦,費盡了心思拍出來的,結果到頭來,弄得裏外不是人,誰都不認可,我這辛辛苦苦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我去!
這怎麽還質疑人生了!?
“為什麽?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啊!人活著還不就是得折騰,得幹點兒事,你要是因為這個就灰心失望了,我可就真的該瞧不起你了!”
馮曉剛聽著,也不禁笑了,道:“扯淡!我還沒到得讓你勸著,才能站起來的地步呢!”
馮曉剛完,坐直了身子,扯著脖子朝外麵大喊:“飯還沒好呢!?”
徐凡在外麵等了半了,聽到馮曉剛喊出這麽一句,總算是放心了,趕緊招呼著:“好了!好了!錚子,還有什麽話,邊吃邊聊!”
徐凡著走了進來,不一會兒就擺了一桌子,宋錚和馮曉剛坐在飯桌前,倆人誰都沒提喝酒的事兒,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宋錚知道,馮曉剛就算是到了現在,也還沒明白過來,不過對此,他也沒辦法了,這種東西隻能靠自己去解決。
就像他一樣,當初他就固執的認為,隻傭上車,走吧》,《巴爾紮克和裁縫》那樣真實的讓人不敢去觸碰的電影才是真正的藝術,可是現在他明白了,電影是藝術,但是,電影又不僅僅是藝術,有的時候,電影也是商品,僅僅是商品。
吃完飯,宋錚又跟著馮曉剛聊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倆人誰都沒有再去提《夜宴》,對馮曉剛而言,《夜宴》是一次失敗的經曆,需要好好的去整理,但是對宋錚來,《夜宴》已經是過去式了。
本來,這部失敗的大片就和宋錚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不是因為導演是馮曉剛的話,他甚至都懶得去理會。
現在該的,該做的,也都完了,做完了,剩下的馮曉剛自己去琢磨吧。
正著話,宋錚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差點兒沒直接扔出去,看到宋錚臉色突然就變了,馮曉剛不禁好奇。
“誰啊!?”
“沒誰!”宋錚語氣就透著一股子做賊心虛,因為來電話的這個人是一一範兵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