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請您三思
- 第二次把時薑放到床上,季總總算做個人,不會跟卸掛件般無憐惜之情。
幫她蓋上絲綢被單,他走去洗手間洗把臉。
鏡子幹淨沒有一絲雜灰水漬,右上角還粘了個貓爪的擦玻璃神器。女人在生活中的講究從中可見一斑。
時薑沾到枕頭,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可心裏有本能的警惕,即使入睡也睡得不夠安穩。
手背不自覺抹了下臉,發現沾了不少粉底。她猛地一驚,頭腦霎時清醒。
想從一而終做個美麗傲人的時尚女主編,原罪之一就是帶妝睡覺。這一睡,得堵住多少毛孔啊。
時薑不敢想。她拿出吃奶的勁兒克服住那陣醉酒的暈眩,半撐起身子去開床頭櫃。
墨綠綢緞質地的被單下,身子玲瓏曼妙,腰身曲線柔軟又勾人。長裙也襲撩到膝蓋往上的隱秘之處,露出一雙纖細勻稱的剪刀腿。
季影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時薑沒發現他站在身後的洗手間口,盡可能抻長了手臂去勾櫃子的把手。越抻越出去,等勾到把手時,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
弱小無助的床頭櫃可承受不住她這般重量。季影走過去將她扶回去,“要拿什麽東西?我幫你拿。”
“醒酒藥。”時薑一邊說,一邊拿被單把自己蓋嚴嚴實實。
季影打開床頭櫃,從裏麵一堆五顏六色的瓶子中找到醒酒藥的藥瓶。全英說明書不妨礙他的閱讀,他按說明書往她手中倒了幾顆藥。
時薑虛虛握著,等待他的下一步。卻沒想到他比自己先問:“怎麽不吃?”
她愣了愣,“水呢?”
季影:“……”
季影又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
放在以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親自做這些事。
時薑就著水吃了藥,為了不讓臉上的妝蹭到枕頭,死活不依季影的話躺回去。
她隻懶懶地倚在床頭,微眯著眼,“你今晚是不打算走了嗎?我聽到你上樓前讓司機先走的話。”
“看來你也沒醉啊,腦子清醒得很。”季影收起領帶放在床頭櫃,慢條斯理地解著襯衣的紐扣。
溫白修長的手撚住扣邊,輕攏慢褪,一個…兩個…三個…逐個兒自下往上。
光線糜和,鬢影衣香,畫麵一時曖昧不清。
時薑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這裏不是酒店,也沒有其他奇怪的服務。請季總自重,另外擇地擇人。”
“邏輯思維也沒什麽問題。”季影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剛才是在裝醉嗎?”
時薑強迫讓自己不去看他的動作,哪怕襯衣背後有隱隱約約的腹肌線條。
她脊背僵硬,不動聲色往另一邊挪了挪,“不是已經吃了醒酒藥了嗎?”
“那這藥效見效得還挺快。”季影挑眉,嘴角噙笑,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略帶無措的樣子。
即使是裝裝樣子也是又美又媚,他腹誹。
季影:“知道酒醒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能夠互動。他喜歡有互動的。
時薑心中有顆大石頭,“咣當”沉入湖底,透心涼。
“可…可是,你目標不是格格或…盼盼嗎?”
她迎上他熾熱的視線,故意露出一副錯愕的眼神,似乎在講:“我對你掏心掏肺一心想著幫你攻略兩位好兄弟,結果你竟然想All In,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季影不笑反問,“你看我有承認過嗎?”
這個…
沒有[驚恐]
時薑開始不淡定了。她嚐試從另一邊下床,卻被季影一隻手別住去路。
整個人被圈在身前。季影神色沉斂,微抬起手把她披散在頸肩的頭發往兩邊撥。
即使兩人在同個水平線坐著,他都高她半個頭。
季影俯視,“知道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是什麽後果嗎?”
問完不等他回答,手一路向下,握住她的雙腕。溫度高得燙人,時薑心跳加速,真正感覺到什麽叫慌亂。
可是時薑明白,越到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熊擅長猛攻,快且狠,一招致命。豹子傾向於遊擊戰,要耐住性子慢慢耗。哪怕暫時處於下風也不能輸了氣勢。
時薑烏黑睫毛半掀,赤痣映耀著臥室的暖光。她不退反進,坐直身子盡可能跟他平視,氣若幽蘭,“如果季總想浴血奮戰,我自是不介意。”
假的。
這位撒謊精她沒有血!
季影輕哂,左手指尖趁她不注意輕輕一勾,解開她腕間的絲巾。
時薑頓悟他要做什麽,眼皮嚇得突突直跳。想趕緊抽回卻被一陣大力鉗住,手腕被迫舉到他跟前。
絲巾鬆鬆垮垮地纏在玉腕,季影往下一褪。逼真的刀疤映入眼簾,跟上次在凱斯酒店碰瓷的手法一模一樣。
他眼眸中翻滾著雲霧,沉聲問:“你認識謝星闌?你調查過他?”
時薑沉默。
季影冷嗤,追問:“你是不是也調查過我?”
時薑否認,“這倒沒有。”
“我一點也不知道謝星闌會在那裏。之所以會弄這個刀疤,純粹是在門口等你的時候,心血來潮想起自己包裏還有點道具,秉著再不用就過期了才貼上的。謝星闌會撿起那條絲巾送回來,純粹是個意外。”
季影鬆開她雙碗,重新和她保持距離,“所以你是承認你調查過他?”
時薑:“……”
他沒去辨析時薑話裏的真假,進而挑著眉問:“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就這麽招惹上門。嫌棄爛桃花還不夠多?”
“季總不必為了損我這麽自貶自己。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呢。”
時薑揉著被攥得泛紅的手腕,口齒伶俐毫不客氣,“季總僭越出合作夥伴關係,管轄範圍寬到太平洋的舉動,第一次我當您熱心,第二次我當您存心。”
“等到第三次及以上的話,我當您動心。”
她借酒壯膽,揚起下巴,用視線仔仔細細地勾勒著季影的樣子。
他劍眉星眸,氣質清俊冷然,不說話時唇線會習慣性緊抿。時而一個不經意間的嗤聲哂笑,不自覺地顯露出上位者的倨傲。
西裝永遠是幾十萬一件的量身定製款,襯衫永遠會熨燙得不留一絲褶皺,正如他一帆風順的過往。
是了,他是C城名流之首,是名媛圈內無不傾心的鑽石王老五。即使會流露出謙謙君子、溫柔體貼的一麵,也是良好的修養使然。
時薑不喜歡玩都市男女熱衷的曖昧,也不喜歡把關係弄得不清不楚,更不喜歡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生活和職場被一些不可控的人事物攪得一團亂。
她借著這個契機直白挑明,“偶爾動個凡心未嚐不可,隻是依季總的身份相信會有更優秀的人適合您。我已有二主,分身乏術。即使您不介意,我也得勸一句,請您三思。”
三思她破敗成為別人茶餘談資的原生家庭。
三思她在眾人眼中是侍二主的金絲雀名聲。
三思她自私勢利又婊又心機的做法。
如果她能在自己的世界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她又何必高攀他這顆高嶺之花尋得一番不自在。
而一想到他會因為自己而可能會登高跌重,時薑也是真的慌。
這麽多年,她恃美行凶不見欠一份情債,一欠就是這麽大份的,任誰都會慌。
這夜過後,兩人在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聯係。除了時薑定期去醫院骨科複診,主治主任會私下把拍片的結果發給他看之外,其他的交集幾乎為零。
季影把《可伊》雜誌的讚助項目全權交由廣宣部負責,按時薑建議的那樣一切嚴格照著程序走,層層部門審批。
直到最後的審批結果被呈交到他桌麵上,他才蓋章簽字,同意了這份讚助合同。
閔景輝進來收起文件,並提醒他十分鍾後是“錦鯉”樓盤開盤以來的銷售匯報會議。
“知道了。”季影合上筆蓋,等都沒等就走出總裁辦公室。
會議上,“錦璃”樓盤的負責人麵露喜色,介紹起PPT中一些列超出指標的數據可以說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可伊》作為國內頂尖高端的時尚女性雜誌,女性讀者的消費力不容小覷。這一次主打都市麗人市場的‘錦璃’樓盤定位正好與她們相契合,所以能產生爆炸式的現象反應。”
“開盤首日,銷售額達五千萬之多。一周之內,所有樓盤隻餘下為數不多的五分之一。”
……
與會的一群董事也會時不時地點頭,以示讚賞。
他們當中,有的在一兩個月前表達出對季影挑剔樓盤廣告的不滿,有的看不慣季影在主打白領女性的雜誌拋頭露麵,更有的因為蘇成業突然辭職的事情而這位新生總裁陽奉陰違,但現在麵對大數據呈現出來的銷售額報告,隻能說一句:真香!
會議隻持續了一個小時就散會了。
散會之際,有人過來問季影:“季總,接下來,集團旗下有好幾個分公司的都市麗人項目都會跟《可伊》雜誌那邊接洽廣告,您有什麽建議或指導嗎?”
季影:“沒有。一切照程序。”
另一個人插進話問:“季總,需要聯係《可伊》那邊一起聯動官宣嗎?再買個熱搜到熱搜榜適中的位置,增加點曝光率。”
“這種事情還需要過來問我?”季影反問看他,威迫的眼力看得一群人噤聲不敢語。連後麵排排隊想就《可伊》合作表現一番的其他人,都不敢湧上前來。
季影起身,指腹下意識碾磨起襯袖邊的金絲雀扣子。
他麵無表情,沉著聲,“一切照程序。”
季影: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