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從容對戲是鵬輝
眼神倒是有些隱匿的輕蔑和不以為然的倨傲。
陸離聽到雷昊陽邊上的覃歡嗤笑了一聲,雷昊陽則一臉沉思的樣子,語氣裏有些納悶:“昨天看見他的時候他可沒有瘸了,中氣十足地跟我們對質。”
覃歡冷笑道:“倒要看他們又要玩弄什麽把戲。”
聞此,陸離的心也開始不安起來,他緊張地看著台上的武麟。
大堂裏頓時湧出絲絲的議論聲和憋笑聲,又匯聚到了一起,蜜蜂采蜜時的熱鬧也不過如此。
那武麟重重地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張了張嘴,像是有些恥於開口的樣子。
終於那武麟也“扭捏”夠了,別扭開口道:“各州……各個學院的同學們早上好,我叫武麟,來自雲州學院。我此次上台來是來念一封致歉書給方州學院的覃歡和雷昊陽同學,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原諒,以正禦氣劃舟的嚴格和公正。”
他初開口念的時候,會堂已經開始安靜下來,這間檔停息更是落針可聞,再開口整個會堂回響著武麟的聲音:
“事情原委是這樣的,五月初十,也就是禦氣劃舟的第一天,我在水下攻擊海鰩魚時,不小心打傷了方州學院的雷昊陽同學,隨後同一學院的覃歡同學不明所以地開始攻擊我,出於正當防衛,我與幾個本院的學生在水下跟他二人對打了起來,大家都是年少火氣大,就又打到了雲州船上,一個出手沒注意就打傷了覃歡同學和雷昊陽同學,但我院學生也受了傷,我的腿至今走路還不利索……”
“他怎麽敢顛倒是非歪曲事實到這個地步,還他娘的正當防衛——”覃歡怒得臉色漲紅,說完就要禦氣飛下去與那武麟當場對質,誰知身子卻被固定住了,一腔怒罵也說不出了。陸離望去,是葉亦卿禦氣定住了覃歡。
雷昊陽就要開口,葉亦卿威嚴地看了他一眼,雷昊陽立馬被震懾住,不敢再說話。
其他有微議的學生也閉上了嘴。
陸離看向雲州學院居中坐著的周琪,卻因為角度問題,沒能看清他的麵容,隻看見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白玉墜山水扇子。
陸離心想會不會這個致歉身就是雲州學院故意而為之。
武麟的致歉書還在繼續:“……秉承著我院知恥而後勇的光輝傳統,特念此致歉書,還會承擔覃歡同學、雷昊陽同學一切治療費用。望能和覃歡同學、雷昊陽同學摒棄前嫌,握手言和,給各州學院做個表率。致歉人——武麟。”
他念完後就看向方州學院所坐的區域,一時之間所有學生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邊。
方州學院的學生開始不安起來,也一致看向當事的二人,都在等待著些什麽。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趙鵬輝臉上帶著一貫自信從容的微笑起身走下了座位。
在眾學生的注目下走到武麟麵前,他的映像開始出現在會堂上空,臉上是不卑不亢的從容微笑,先向在場師生抱了抱拳。“我是方州學院的帶隊師兄趙鵬輝——”又轉向武麟,“覃歡師弟和雷昊陽師弟因為傷勢太嚴重,所以隻能派我上來握手言和,但誠意是一樣的。”
說完笑著向武麟伸出了右手。
那武麟像是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再加上趙鵬輝從容不迫的姿態,本來準備好的倨傲臉上強硬地擠出一抹笑容來:“沒、事,都一樣,和好了就行……”
“是啊,心安即為和,願此事過後,兩個院的學生心裏都是一樣的平和,繼續潛心修煉,待以後有成,再公平公開較量一場,屆時還請捧場。”趙鵬輝溫和笑著,語氣輕緩卻擲地有聲。
武麟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勉強接道:“嗬……嗬,會的會的。”講完就鬆開了手,腳步匆忙地回了座位。
連綿不絕的鼓掌聲中,趙鵬輝慢條斯理地走回了座位。
陸離想學院也不想盡是低頭求和氣,該硬氣就得硬氣,不然方州學院以後就不再隻是不得他人識,而是要被笑懦夫了。
鄔碧煙又上台,先是批評了當事學生的魯莽衝動,比賽其中私自鬥毆,還打傷了人,會給當事人記錄在冊,如有再犯,再沒資格參加各州聯賽。說得眾學生氣也不敢出,警醒效果達到了後,又一轉臉色表揚了這次兩個學院以和為貴的做法。一褒一揚,恩威並施。
接著又有一名教諭上來宣布了前往海州的十五名同學的後續事宜——他們會在皇家學院居住,覲見陛下後再統一前往海州。
總結大會到此結束,覃歡被解開了束縛,卻沒有了先前的憤怒,麵色很平靜,葉亦卿安慰了一下他,叫他別太執著於這些。覃歡隻是輕輕應了聲。
葉亦卿又叫各人回去收拾好包裹,下午未時末在沙雁尾集合,集體回方州。
眾學生便都散了。
陸離繼續攙著雷昊陽,覃歡卻讓攙扶他的同學先離開了。
趙鵬輝走過來想對覃雷二人說些什麽,覃歡卻先開口了:“趙師兄,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找武麟他們討什麽態度公道了,我隻是想好好理理這些事情。放心吧,我一個大男人不會想不開的。”
趙鵬輝又叮囑了兩句雷昊陽便離開了。
蘇秦過來拍了拍覃歡的肩膀,鼓了鼓腮幫子,一臉沉痛地歎了口氣。想了想,可能是覺得應該拍一下雷昊陽的肩膀才算平衡,又拍了拍雷昊陽的肩膀,雷昊陽直接就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向他揚了揚拳頭。蘇秦快速地拍了了陸離的肩膀,撂下一句“下午沙雁尾見”就跑得比兔子一樣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孫楠和李大山各自安慰了一句也先行離開了,錢天冬直接來了一句:“回方州請你們倆吃藥膳大餐好好補補。”
雷昊陽笑道:“錢師兄,那我可記下了。”
陸離也道:“師兄有沒有我的份?”
錢天冬回他:“你說呢?”說完也挪著寬大的身子離開了。
覃歡叫雷昊陽先自己回船上,他想一個人靜靜,可雷昊陽怕他出事,怎麽也不肯離開。陸離本來也想先行離開,但雷昊陽死活都要他留下來攙扶著他。
於是三人在皇家學院一處長椅上坐下,一致地把頭往後仰,看著被海棠樹蓋住一角的湛藍天空,斑駁的陽光打在他們身上,像是誰把蓋在他們頭頂上淡灰色薄膜咬開了幾口,零零散散地。
沉默了一響,覃歡沉沉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好像白活了二十多年,我此時也本該妻兒在則,贍養高堂,擔起一個男子該擔的責任。”
他的聲音開始有些許哽咽,而二人並沒有插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