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出中饋之權
釵環尖銳,劃過她的臉頰,割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曹皇後咬住下唇,眼眶瞬間通紅。
“皇上,自我嫁入皇家,做了皇家的兒媳,從來沒有一天敢忘卻自己的身份。我一心一意為的全是皇家,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我夫妻十多載,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
“曹向雁!朕若是不顧及這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之前在大殿上就該將你這皇後的位置給撤了!”
“我看皇上早就想這樣做了,我這皇後做的也不甚痛快。何不幹脆將我打入冷宮?為何要如此冤枉我,辱我名譽。”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說自己是冤枉的?”皇上狠狠喘了幾口粗氣,一雙淩厲的眸子盯著堂下跪著的曹向雁,那神情似乎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曹皇後低著頭,麵上含淚,神情悲戚。
“皇上,今日就算是大理寺卿站在我的麵前,我也是這話。臣妾是冤枉的!那曹家早年本來孤苦無依,仗著與我本家有些親戚關係,我心生不忍,便給了些銀錢讓他們做點生意。這些您都是知道的。我身居後宮,如何能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若不是今日朝堂上出現的那些證據,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皇上,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算計。曹家案發到如今才幾天的時間,若不是這背後的人早有準備,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拿出這些證據出來?我怎麽樣不要緊,可是不能辱了皇家威名。我也不願意我曹家世代的書香門第,因這偏門旁支遭受這不世罵名。我曹家上下如何能承的起?”
曹皇後句句表現的真心實意,眼眶帶淚更是如同遭遇了巨大的冤枉和委屈。皇帝深吸幾口氣,也迅速冷靜了下來。皇後這話說的倒也算在理,可真不愧是曹太師養出來的名門閨秀,一張利嘴輕巧的就為自己辯駁。
皇帝眯起眼睛,看著曹皇後,說道:“你今日喊冤無用。那曹聶氏死前可是寫了血書,句句都指你是幕後之人。曹家所作所為,背後皆有你和你本家指使。”
“這,便是一冤。”曹皇後定了定神,抬起頭堅定的看向皇帝,說道:“若那曹聶氏真的與我沆瀣一氣,那她何必自取滅亡,寫了那血書出來?這不是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罪行嗎?外人或許不清楚,但據我所知,這曹聶氏本是一鄉間婦人,野蠻粗俗,且不說四書五經,隻怕連三字經都讀不全呢!血書?她寫不出來的。這便是天大的疑點,也是我天大的冤枉啊。皇上,我看這分明是有人殺人滅口,然後趁機嫁禍於我!”
曹聶氏不識字?皇帝皺起眉頭,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曹家的婦人不識字卻顯得滑稽可笑。可如果曹皇後說的是真的,那確實是本案最大的疑點。偏偏現在曹聶氏死在了天牢當中,死無對證。
他沉吟著,無意識的擺弄著手裏的扳指,而後問道:“曹聶氏的那份血書暫且不提。從曹家搜出來的賬本又怎麽說?那可是親自比對過字跡的。確實是你那好侄兒曹勇的筆跡。你難道說這也是冤枉你了?”
“確實是冤枉。”曹皇後點了點頭,已然定下心神的她略一思索,便說道:“那賬本我真的不知情。就算是在朝堂上,我也是這樣說的。那曹家生意越做越大,時常想著孝敬我,我本想著也都算是自家人,所以便收了些。卻不曾想,他竟借此以我的名義做了那些混賬事。皇上,臣妾主管後宮以來,處處節儉,步步謹慎。臣妾承認,收了曹勇的銀錢是存了私心,但我絕沒有讓他做那些事情!”
“宮中中饋艱難,處處都需要照顧到。臣妾隻是想著可以貼補些。皇上偏著張貴妃,任由她不顧規矩,鋪張浪費,宮中誰人不知,她鳳儀宮中隨便丟棄,賞賜給宮人的夜明珠都是千金難買的寶物,隨意便抵了宮中幾日花銷。臣妾身居國母之位,兩相對比,更是艱難。臣妾如何不想恩澤眾人,讓她們服從?”
皇帝沉默著,一句話都沒說。曹皇後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可夫妻十多載,他怎麽會輕易相信?她先是否了那血書,現在又說收了曹家的銀錢是一心為公,言語間不僅說了自己無辜不知情,因為一心為公反受了利用,還把張貴妃都給帶進來了。
張貴妃鋪張浪費,他也知道,但她花的都是她娘家的銀子,又有什麽錯處?
“就算是這樣,你收了曹家的銀錢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話一出,曹皇後心中微定。恭敬的叩首,說道:“皇上所言甚是,都說商賈之家多算計,我今日也才算是親眼見識到了。是我誤信讒言奸佞,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臣妾願交出中饋之權,麵壁思過。”
“那就交出來吧!”
曹皇後心中一驚,臉上剛想浮起的笑容為之一僵。她這招以退為進竟然沒用了?
皇上冷冷的看著曹皇後,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真以為後宮除了她就沒人了不成?他這次定要好好的挫一挫她的銳氣!此風堅決不可長!
“皇後執掌後宮中饋多年,也該好好休息了。”
“是。”
曹皇後恭敬低頭,見皇帝大步離開,這才在身旁嬤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娘娘,哎呦,你臉上被割傷了,可得趕緊上藥,萬萬不能留了疤啊!”
“在皇上眼中,我早是明日黃花,有疤沒疤又如何?”曹皇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但還是順從的坐在了梳妝台前。她是大趙皇後,儀容不能有失!
“娘娘可千萬不要傷心。這一次曹家案子牽扯過廣,娘娘能安然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隻要娘娘一日是這後宮之主,就沒人能越了娘娘去。這幾日,娘娘寢食難安,模樣看著都憔悴了不少。如今娘娘放寬心才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曹皇後看著銅鏡前的自己,細長的指甲撫過臉頰,不小心碰到了傷處,忍不住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