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為的是什麽!
朱迎娣不是沒有委屈。當初去牛墩村,她雖然也有些想在葉窈窕麵前炫耀一下曹斌的意思。可是她又不傻,怎麽能不知道曹斌的心不在她身上,要是看到了葉窈窕肯定會發生點什麽,所以,朱迎娣是不想讓曹斌去的。
可是曹大娘是怎麽的?曹大娘她口口聲聲是就讓自己帶著曹斌讓葉窈窕看看,自家兒子離了她葉窈窕地球照樣轉。朱迎娣知道曹大娘這是生氣葉窈窕拒絕了曹斌,所以才這麽的。
朱迎娣盯著越走越近的曹大娘,心裏的憤怒更深。當時林玉葉窈窕的那些話,其實很多都是聽見曹大娘無意之間出來的!後來怎麽樣?她媽被人打了一頓沒賠了一分錢不還要倒給人家錢。曹大娘居然還要在她麵前她媽的不是,什麽都是因為她媽瞎鬧騰,所以曹斌這才要提早回去!
嗬嗬,要不是曹斌人真的不錯,要不是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當她朱迎娣想要嫁給他們老曹家,伺候曹大娘這個老寡婦呢!
朱迎娣的心裏冒出許許多多的念頭,最後全都化作了“嚶嚶寧寧”的哭泣聲。不管她現在心裏有多少的怨恨,現在還得要敷衍好了這個老嫚子,等她以後有了曹斌的孩子,站穩了腳步,這個老嫚子在老曹家就沒有她話的份兒了!
朱迎娣拿定了主意以後,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曹大娘卻是被朱迎娣的樣子嚇住了,她都忘了嗬斥朱迎娣,快走幾步趕忙焦急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跌水溝裏頭了?”
曹大娘心裏做好兩時候被朱迎娣訛詐的準備。現在她隻希望,朱迎娣是真的掉進了水溝裏頭,可不要是出了別的什麽事情。今晚朱迎娣要是真的出了事兒,那麽她曹玉梅有嘴都不清楚!
但是事與願違,朱迎娣接下來的話簡直讓曹大娘站都站不穩當了:“曹大娘,我現在是沒法子見人了,你看看我都成什麽樣子了?這要是讓我爸媽知道了,非得要鬧出人命案子來不可。”
著朱迎娣還要晃動已經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往曹大娘眼麵前杵:“大娘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麽,剛才我要去投河自盡,可是曹斌哥不讓,不然大娘你也看不到我了!”
“什麽!怎麽可能,你這孩子別瞎。”曹大娘一口氣差點就沒有喘上來。
她在心裏對自己,她需要冷靜冷靜。她現在也要先安撫好這個不要臉的貝戔人。曹大娘以為,朱迎娣身上的青紫是曹斌弄出來的,心裏無比的憤怒。她想:肯定是朱迎娣這不騷浪蹄子引誘自家曹斌了,不然曹斌不會走到這一步。曹斌對朱迎娣是什麽心思,曹大娘心裏一清二楚,那是睡到兒子枕頭邊,兒子都要嫌床髒的,怎麽可能碰朱迎娣。
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兒子被她灌醉了,朱迎娣霸王·硬·上·弓!好一個不要臉的貨色!這會兒曹大娘已經忘了她跟朱迎娣先前商量好了,等曹斌喝醉了,朱迎娣就躺曹斌床上,來個生米成熟飯了,隻是一個勁兒地怪著朱迎娣。
當然,她可壓根沒想過朱迎娣身上的傷,其實是另有其人給弄上去的。
“你怎麽穿成這樣了?”
曹大娘到處找朱迎娣的棉襖,都沒有找到。她甚至去曹斌的屋裏看了看,這一看,曹大娘終於覺得不對起來。
朱迎娣為何不在曹斌房門口,而是在自家大門口,曹大娘倒也沒怎麽覺得不對勁。她還以為這是曹斌醒過來受不了朱迎娣這才拉扯著朱迎娣讓她走。可是看看曹斌的房間,床上的被子還是整整齊齊的豆腐塊,屋裏頭不見一絲的淩亂,而且,更沒有那種味道……
曹大娘是過來人,立刻就知道自己弄兩岔了。
“你先披上我衣服,有什麽事情進屋。”曹大娘看朱迎娣的眼神,再沒有了起初的同情憐憫。冷冰冰的樣子不亞於曹斌,朱迎娣不知道自己是冷的,還是嚇的,不自覺先打了個寒戰。
她本想不去,可是曹大娘的眼神簡直就跟啐了毒一樣。曹斌不能拉扯她,曹大娘可沒有那些忌諱。她家人知道自家事情,盛怒中的中年婦女還是少惹,就像是林紅,生氣的時候簡直沒有一絲一毫的理智。
“你先看,你身上這些都是怎麽回事兒?”
曹斌娘心突突跳得厲害,結合曹斌剛才沒頭沒腦的那一句去找二賴子,答案其實已經是呼之欲出。
“沒怎麽回事兒!”
朱迎娣對上曹斌之所以敢孤注一擲,賭的不過是曹斌的個人品質,她知道曹斌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也知道就算是自己被二賴子給糟蹋了,也不會不管自己。甚至因為自己遭遇了這些,曹斌更加不能放任自己!但是曹斌娘卻不是這樣的人,朱迎娣甚至覺得自己隻要是出來,曹斌娘就不會再同意!
曹大娘心亂如麻,大聲著話好讓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你身上這些是怎麽回事兒?朱迎娣,你別跟我是我家曹斌弄的,我家孩子什麽樣的人我清楚,他絕對不會跟你這種人.……”
“曹大娘”朱迎娣打斷曹大娘的話:“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曹大娘不是求著我來你們家,哦,對了,今晚上不也是你曹大娘哭著喊著讓我來跟你家兒子成好事的麽?”
曹大娘的心猶如被人在火上烤著一般難受,她知道吵架沒好話,可是這個朱迎娣現在這樣撕破臉的樣子還是讓她震驚。
曹大娘不得不想起,當初在葉建國家,即使是那樣狼狽的情況下,麵對朱迎娣上門了那麽多不要臉的話,葉窈窕都是麵帶微笑,雖然出來的話也跟刀子一樣,可卻沒有朱迎娣這樣寒饒心!
朱迎娣這個貝戈人跟葉窈窕不能比!曹大娘不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卻是第一次由衷的後悔!
“朱迎娣,你別胡,誰哭著求你了,你這個巴掌大的丫頭跟我這兒玩什麽心眼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傷都是自己弄的”曹大娘為什麽這麽,第一她是不肯相信還有別的變故,第二就是上次朱迎娣用同樣方法把自己身上弄得青一塊紫一塊,其實曹斌當時根本就沒有碰到她!
當然啊,別的可能曹大娘不敢深想,這要是發生點什麽.……
曹大娘一張老臉在火燭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疲憊。她指著朱迎娣:“你是上人家過日子的,可別跟人家玩什麽心眼子,迎娣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也知道你本質不壞,跟林玉不是一類型的人,你放心,等曹斌回去以後,我慢慢做他的工作,就算是他不同意,大娘也讓他給你從他們那兒找個合適的夥子。你看看隔壁村的張鶯,還不如你呢,聽的那個對象也是部·隊裏的人,人很不錯呢!”
朱迎娣一聲不吭,隻是蜷縮在曹大娘扔給她的破棉襖裏頭。曹大娘嘴皮子幹了,也不見朱迎娣話,氣得她走過去,指著朱迎娣“你不要以為你不話事情留能混過去,我跟你朱迎迎娣,事情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曹斌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身上的傷,也是我弄的,大不了你抓我去勞改隊。”
“娘!”
從大門走進來的曹斌眉頭緊鎖地看了眼朱迎娣,扔下一句話:“明你去找林玉把親事定了。”
“啥?”
曹大娘懵了:“曹斌啊,你什麽呢?我剛才不是過了麽,朱迎娣身上的傷都是我弄的,我弄的!”
就像是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卻一直糊弄自己沒事兒。等死神來臨的時候,心裏的那種恐慌無人能懂。曹大娘現在其實是生不如死。她看著朱迎娣,她瞪著朱迎娣,她在心裏極盡所能,傾盡自己所有咒罵著朱迎娣,可是等她出口的卻是:“迎娣啊,求求你放過我家曹斌吧,我家曹斌多好的一個人啊!”
我家曹斌值得好的,你這樣的菠花·敗·柳不配啊!不配!
朱迎娣神情渙散,雖然她極力讓自己精神點,雖然她知道這個時候她應該高興,可她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人就暈了過去。
“迎娣?朱迎娣?”曹大娘猶自不甘心地推著朱迎娣:“你不要裝,我讓你不要裝!”
癱軟在地的朱迎娣被曹大娘推搡著,拉扯著,身上的破棉襖立刻掉落下來。
曹大娘呆了呆,立刻拖著朱迎娣往外頭走。此時此刻,曹大娘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多個念頭。若是有人看到曹大娘猙獰的臉,估計得要被她嚇死。
曹大娘:“我要送走這個瘟神,這不要臉的,她要死出去死,不能在我家裏頭。”
曹大娘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個勁兒地:“大晚上的誰家不早早睡覺,我可沒看到朱迎娣,我沒看到,我喝多了。”
就在這時,曹斌何止住了曹大娘:“娘!你停下!”
曹斌額角上的青筋暴起,他不明白一個月前笑眯眯絮絮叨叨地要給自己個甜水村最好看的、仙般的人物葉窈窕的娘,現在怎麽成了這樣?當時他娘的話還猶言在耳:她窈窕跟自己很配,還到時候自己就是帶孫子享清福了,誰能想到一個月後,他娘就成了這個模樣?
他娘現在的舉動是要幹什麽?曹大娘思緒混亂,她可以裝糊塗,可是曹斌不能裝糊塗,他娘這分明就是想毀·屍·滅·跡!
明明是在屋子裏,曹斌一下覺得猶如置身冰窟一般。曹斌啞著嗓子,抑製住滿心的絕望,低聲:“娘,朱迎娣沒事,就是身上有點皮外傷,她沒遭遇你想的那些事情,真的。”
“不,不可能,曹斌,你別騙我了,這樣的貝戔人怎麽能配得上你,斌兒,你不用管,什麽都不用管,一切都有娘呢!”
“斌兒你不用管,什麽都不用管,家裏都有娘呢,你隻管在部·隊好好表現,將來給娘爭口氣。”
曹斌的耳畔想起多年前離家時,曹大娘的那些話。曹斌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話,這麽多年,娘不容易。這麽多年,他都是靠著娘的支持撐下來的!
曹斌的眼中漸漸湧動起淚水,他後頭有些哽咽:“娘,都是兒子不孝!”草斌滿心的苦澀,還不及下咽,就被灌入更多的黃連水。此時他想了很多,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想。
算了,人生難得圓滿,身邊很多人不都是這麽湊合著過來的?c
曹斌看了眼地上的朱迎娣,雖然仍舊掩飾不住滿心的厭惡,可是到底他更多的是厭惡他自己。如果自己不給朱迎娣機會,像葉宸那樣幹而脆的拒絕,那麽也不會讓朱迎娣有想法,也不會讓她對自家娘趁虛而入。
這件事至始至終怪誰?誰都不怪,又誰都怪。不過,他自己罪無可赦!
是的,罪無可赦。他曹斌在自己打感情中當起了逃兵,敷衍塞責,全無章法,要是用這樣的態度去工作,隻怕不用別人,他自己也得引咎辭職。一個念頭,從腦中冒出來,不知道為何,他突然覺得葉宸和葉窈窕那種幹而脆的灑脫十分的相似,讓他歆羨讓他佩服!
就這麽著吧!自己釀造的苦酒自己飲用!
曹斌握住曹大娘的手:“娘,以前你護在我身前,以後我護你在身後!”
“斌兒!”曹大娘的理智回籠,她仿佛被開水燙到一樣扔了手裏的朱迎娣,拉著曹斌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曹斌清晰的記得這是他娘第二次在自己麵前如此慟哭,第一次是曹父去世時,那時曹斌才隻有六七歲,他娘也是這樣握著他的手:“斌兒,你爹他沒良心啊,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個世上怎麽活啊!”
曹斌到現在還記得那灰蒙蒙的,漆黑的夜晚和母親那雙冷冰冰的雙手。那種寒冷一直浸潤到了曹斌的心底,讓他很久很久都記得那種徹骨的寒意。
後來的日子,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曹斌都咬牙忍著。他要趕快長大,讓母親早日在自己的身後,他永不要從母親的臉上看到那種哀山極致的絕望。
母親這輩子太苦了!
自己這麽努力的奮鬥,為的是什麽?為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