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武…魂…長，存…？”又是一座英靈碑，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忽然淡去了，雨聲也了許多，可以聽到周圍的聲音了，他將防水布當做雨衣披在身上走出去，遠遠看到前方有一處閃爍著亮光的東西。他循著過去，路很長，很安靜，似乎總也走不完，那處亮光忽近忽遠。周圍的景色也在變化，方才感覺一模一樣的樹林逐漸變得不同，枝杈交錯間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再仔細聽了聽，是宋清持的聲音。
他立刻回應，“我在這兒！”
腳下踩到一個東西，發出哢啦一聲響，撿起來一看，是一塊古舊的德製懷表，剛才那個閃光的東西就是它。宋清持從林子裏鑽了出來，身上已經濕透。
“總算找到你了…”
宋清持呼了口氣，他本來想發一通脾氣，可在見到饒一瞬間，就什麽氣都消了。
“抱歉，掉隊了。”
蘇萌衝他嘿嘿一笑，從包裏翻出一件抓絨外衣披在宋清持身上。他將那支懷表裝進衣兜，跟著宋清持循著來路走了回去。
“你什麽時候掉隊的？”
“不知道，一轉眼就隻剩我了。”
“的像是恐怖故事一樣。”宋清持笑著到。
“真的，剛才我還以為遇到鬼打牆了，周圍什麽聲音都沒有，下雨聲我都聽不到。”
“你害怕嗎？”宋清持問道，蘇萌搖搖頭，一把摟過他的肩道，
“我怕什麽啊？我又沒做虧心事！”
但其實，他都快嚇死了，下雨在英靈碑下躲雨還遇上鬼打牆，回想起來手都有點抖。
“有我在，你不用怕。”
宋清持輕聲道，他聽了有一瞬間的愣怔，之後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便不再話。宋清持發現剛才還興高采烈的人這會兒忽然不話了，用肩膀頂了頂對方，
“怎麽不話了，回去的路這麽長不話可太悶了。”
“我……我剛才撿到一個東西。”蘇萌岔開了話題。宋清持接過那隻懷表仔細看了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驚訝，“這是…你撿的？”
“對啊…是這個懷表給我引的方向我才能聽到你的聲音。”
“這塊表，是我祖父的。”
蘇萌感覺頭皮都快要炸起來了，立刻伸手要捂他的嘴，聲音有些發顫的道，
“你不要了！！換個話題吧，你看…月亮出來了啊！哎呀，好靚的月光呀！”
宋清持看著對方驚慌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在顫抖，他果然在害怕。
“可能也不是…當年參軍的士兵都有這樣的表。”
宋清持又改口了，完悄悄瞄了蘇萌一眼，對方的緊張和緩了一些。
“對嘛，我就怎麽會那麽巧呢。”
宋清持要被他的反應笑死了，但是臉上還是要作認真的樣子。算了，不逗他了，生氣了可就不好了。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手，對方條件反射一般把手抽走了。
“你……你幹嘛？”
蘇萌緊張的問他，四周黑漆漆的樹林和邊慘淡的月光已經夠讓他受的了，宋清持這突然握他的手更嚇了他一跳。
“我錯了，不嚇唬你了。前麵的亮光你看到了吧，那是我們的營地，馬上就回去了。”
“哦…”
“還在害怕嗎？”
宋清持湊近他問道。
“不了，有你在，我想我應該不用害怕。”
蘇萌低聲回應道。
“那隻懷表是竹枝島送給你的護身符呢，收起來做紀念吧。剛才我嚇到你了，對不起哦。”
宋清持的話溫柔的拂過耳邊，暈紅了他的耳梢。心跳呼吸什麽的已經亂了。營地的篝火越來越亮，大家圍在篝火邊正在烤兔子。
“這麽快！？”助手問道。宋清持看了看大家身上幹幹的，看來營地這裏並沒有下雨。
“我離開多久了？”
“halfanhour”一個老外道，助手點點頭，
“絕對沒超過一個時！宇哥你們掉水裏了嗎？怎麽頭發都那麽濕？”
“嗯……”
宋清持沒有回答，隨便應付了過去。看來剛才真是有點邪門，他這個堅定的無神無鬼論者都有點懷疑了。蘇萌濕透的上衣和褲子就放在一邊，懷表的表鏈露在外麵，他心的將那隻懷表抽出捧在手裏仔細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確沒錯，確實是祖父的懷表。
夏末秋初，南島迎來了最後的雨季，時間也仿佛被拉長，綿綿軟軟圍繞著南島周邊的諸多島緩緩流淌。海邊和雨林等景點，茶室和餐廳生意些微冷淡了一些，漁民們的作息時候也隨著變動。平時宋清持總會在清晨五點半的時候和餐廳的夥計從渡口登船，去漁港購買當的食材，內地供應的鮮肉一般也會在七點半的時候送到餐廳。每日清晨做的事就是選魚，簽單，結算，運貨。
魚販都與他熟悉，便會多聊兩句。
“宋啊，你阿公以前最中意食東星碌，嚟啲啦”
“唔好，易有腥味啊。”
宋清持擺擺手，挑了條肥嫩的多寶魚和一些貽貝。一邊挑選一邊給身邊的人解釋，
“東星斑這種魚要想做的靚很費功夫的。反正我是沒學會。”
相機閃光燈閃了一下，魚販本來還坐在魚筐上，立刻跳到地下，用濕布將塑膠圍裙上的魚鱗抹掉，開心的道，
“靚仔係記者呀？拍靚一點啊！”
“唔係。”宋清持笑著回應，吩咐夥計將鮮魚裝入水箱結了錢又帶著人去了下一家。
“你隻買一條怎麽做今的菜？”
蘇萌好奇的問道，這個魚市場在南島的東邊，坐渡輪大概需要十分鍾，采買一趟下來也需要一些時間，宋清持走在前麵，一邊悠哉的和熟悉的攤販打招呼，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今我就是帶你逛逛魚市場，平時我們都是開艇來的根本不上岸。關叔早晨啊？”
蘇萌應聲望過去，一個慈祥的老頭正搖著蒲扇看著他們，老人麵前是醬料攤。宋清持從旁邊的牙簽筒裏抽出一支牙簽從醬桶裏沾了一些橘黃色的醬汁遞給了他，
“喏，嚐嚐？”
“這是什麽醬？”
“魚子醬。”宋清持眨眨眼。
“你騙人…這不是黑魚子醬。”
蘇萌皺眉，他稍稍湊上去聞了聞，醬的氣味有些怪。
“我沒這是黑魚子醬啊，當地特色，佐餐佳品。”
他見宋清持還在堅持，隻好伸出舌尖輕輕碰了碰牙簽，抿了一點醬汁進嘴，來也怪，聞起來有些腥味的醬汁入口竟絲毫不腥，先是清甜而後就是辛辣，還帶著微微的酸。
“味道……不錯。”他點點頭，宋蘇將牙簽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中，買了一些散裝的醬汁。關叔一邊給他盛醬一邊問道，
“宋你有無回返內地睇過啊？”
“前年返喇。”宋清持回答的聲音很低，似乎有些回避這樣的問題，關叔眼神也不好，壓根沒注意到蘇萌在，還繼續問道，
“唔行啊宋，他們會擔心你啊……”
“關叔我們還要買別的，走先啦！”
“臭子。每次都不聽我把話講完！”
宋清持匆忙吩咐夥計結賬，拖著蘇萌一溜煙的跑去了下一個地方。宋色的T恤和明黃色的連帽短袖衛衣在樸素的漁港攤販裏分外顯眼，兩人穿過各式各樣的攤販，蘇萌的耳邊回響著各種各樣的對話，遠處的海浪拍擊著海岸。宋清持的背影在眼前跳動，抓著手臂的手溫熱有力。兩人直跑到輪渡的碼頭才停下來，夥計阿榮跟不上，隻好慢悠悠走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