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其實潛入水下才會發現,竹枝島才是母島。”宋清持一邊用一把柴刀砍去攔路的枝葉一邊道。腳下的路時而寬闊時而逼仄,多有碎石黏土,不太好走。宋清持不時回頭檢查隊伍人數,卻見蘇萌越落越遠,安頓好隊伍便立刻向他走去。
“你怎麽了?山腳了嗎?”
“嗯,還好……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
“那我陪你一起走後麵。”
“你得去帶路啊。”
宋清持卻不聽他的,直接衝著前麵帶隊的助手喊道,
“大家原地休息半時!”
掀起褲腿發現原來是一隻螞蝗正掛在腿肚上吸血。宋清持從包裏拿出一瓶宋色粉末輕輕往患處撒了一些。螞蝗立刻收縮成一隻球掉了下來。隻是這粉末不心也落在了傷處,蝕得有些疼痛。蘇萌吸了一口氣。
“疼嗎?”
“不疼。”
“這裏氣候溫暖,毒蟲比較多。大家把衣服的袖口束緊一些。”宋清持對坐下整修的人喊道,隨後又拿出繃帶要給他包紮,卻被對方製止。
“傷口而已,不用上繃帶吧?”
“血液裏的糖分會吸引別的毒蟲。你還想被咬嗎?”
“……”
蘇萌隻好作罷,那就任由他包紮好了。可他沒想到宋清持居然蹲下了身子,將他的腿架在自己膝蓋上,這是什麽包紮方式,當即就要把腿拿下來,宋清持抬頭盯了他一眼。
“腿抬高一些肌肉不會緊張,止血會更快,別亂動。”
他隻好再次乖乖坐著不動,宋清持瞄了他一眼,發現他耳朵又紅了,目光四處打探就是不看自己。他想蘇萌既然一直拍自然紀錄片,那應該對各種野外環境都比較熟悉,沒想到這些野外急救知識竟然不知道,少爺一樣。用剪刀剪斷包紮繃帶後,往下捋褲腿時不心蹭到了對方腿上的皮膚,幹爽清涼,溫薄有力。呼吸不經意間亂了一拍。
“謝謝。”蘇萌將腿從對方膝蓋上挪了下去。
“不客氣。”宋清持撓撓頭。
“蘇。這裏好像有祠堂一樣的東西?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隊伍前麵有一個人道,手指向道邊的密林。
蘇萌順著攝影師Lee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那座掩蔽在雜草的石祠,上麵刻著“勞慰英靈”等字。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當地人在戰爭結束時為陣亡的人修建的義塚。石祠不過半人多高,下麵的石座布滿了灰綠色與墨綠色的青苔,座前有一生滿銅鏽的香爐,看樣子很久沒人來了。石祠後麵是一處更幽深的叢林,依稀還可以看到更多石祠一樣的東西。
“這裏向裏走就是當年的戰壕,很容易迷路。”
宋清持跟上來道。不過這麽一,大家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更想進去一探究竟。蘇萌將那座石祠拍了下來。其他攝影師則已經開始給相機更換鏡頭和濾光片了。宋清持試探的問道,
“你們……不會是想繼續往裏走吧?”
“嗯。”
蘇萌點點頭,看向他的眼神堅定又決然。
“……行吧,跟緊我。四周有很多相似的岔路,千萬不要掉隊。”
林子深處遠比外麵涼快許多,腳下的路也逐漸變得寬闊。宋清持一邊走一邊講著這些地方的曆史,這條路曾經有什麽樣的人經過,那棵樹上的彈痕是什麽樣的子彈造成的。蘇萌聽得如癡如醉,相機的閃光沒有停過。
“是你祖父告訴你的嗎?”
“是的。”
“冒昧問一下,祖父當年為什麽要屢次來這座島?”
宋清持停頓了一下,稍後道,“來找人。”
一陣清風吹過,宋清持聽到了前麵不遠處傳來清泉的流淌聲決定過去補充淡水並稍作休整。
“前麵有座瀑布,晚上可以在那裏露營休整。”
大家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一直蔫蔫的助手剛才還癱坐在地上擺手不走了,現在立刻蹦起來蹭蹭兩步竄了出去。宋清持也有些累了,便不再話,隻機械性的走路,砍去擋路的枝葉。
色逐漸晚了,林子裏枝葉繁茂,層層疊疊將月光幾乎徹底擋在外麵,隻好打開狼牙手電照路。宋清持轉頭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
本來一直跟在自己身側的蘇萌,不知道什麽時候掉隊了。這片林子宋就能把人繞暈,晚上更不用,雖沒有大型野獸,可是蛇之類的東西可不少,宋清持急的抓過身邊的人就問蘇萌什麽時候不見的,被問的攝影師一陣恍惚,其他人聽少了一個人,也慌亂了起來。有不少人要和他一起去找,被宋清持拒絕了。他將戶外熒光棒交給助手,指出了方向道,
“往前走,循著水聲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到瀑布,你們在那裏紮營等我們。”
“你一個人可以嗎?”助手擔心的問道。
“可以。你們給我乖乖守著,等我帶他回來。”
剛才的攝影師Lee有些怕黑,現在一聽導演丟了更是要哭,帶著哭腔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要看那個什麽祠堂…怎麽辦啊…”
宋清持最怕女人哭,安慰又不會,硬話又不忍心,隻好默默等她哭完,幾個老外倒是淡定,他們在用GPS定位。“IFOUNDHIM”
一個高個子的攝影師將麵板遞過來,指著一個光點道,“here.”宋清持呼了口氣,總算還有個定位的,不至於太難找。
林子裏壓根沒有基站,別指望電話打得通,他們都是用對講機聯係。可現在距離太遠,對講機的信號根本覆蓋不到。宋清持按照定位儀上的指示向那片黑暗摸了出去……
“哢嚓哢嚓…”
幾個閃光過後,蘇萌才發現四周已經暗了下來。他一邊檢查剛拍的照片一邊了一句,“宋”
卻沒有任何回應,他抬頭看了看四周,隻有他自己。什麽時候掉隊的?他記得自己一直走在宋清持右後方,腳步聲他都還記得清楚,怎麽會掉隊?該不會是真的遇上鬼打牆了吧,畢竟這裏死過那麽多人。一想到這兒,他打了個寒戰。
從包裏翻出狼牙手電照亮了身邊的路,才發現果然如宋清持所,橫豎交錯到處都是戰壕,而且都很相似,根本分不清楚東西南北。關鍵是他也不知道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怎麽辦?
他知道竹枝島這樣的生態環境不可能出現大型食肉動物,應該比較安全。要是帶著帳篷就好了,幹脆就地紮個營休息一晚,隻可惜他身上隻帶了一塊防水布和一件外套,狼牙手電和一些能量棒,淡水和熒光棒都沒櫻正在胡思亂想,額頭上忽然落下一滴水。緊接著有更多水滴砸在額頭上。
“不是吧?這個時候你給我下雨??”
定位儀上的光點迅速移動,宋清持氣的想要罵人,他眼看著就要找過去了,光點瞬間又換了位置。他隻得再去找,他不時的喊著對方的名字,又高舉著熒光棒揮舞示意,卻沒有任何回應,明明已經尋到光點所在的位置了,卻找不到人,雨越下越大,宋清持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擴散。
蘇萌尋了一處石祠,突出的石簷勉強能遮擋一下。他冷的將身子縮成一團,四周一片死寂,甚至連雨水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都聽不到。自己仿佛被沉入了海,耳膜外被蒙上了一層薄膜,這層膜仍在收緊。這個島有問題,這絕對不是自然現象。恍惚間,身後似乎傳來了一聲歎息,帶著無限的哀愁和不甘心。他猛地回頭望去,除了樹林和石祠什麽都沒有,石碑在暴雨衝刷下逐漸變得幹淨他就著雨水輕輕抹去碑上的泥濘,露出了石碑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