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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他之謀劃

  陽嘉五年末,當今天子還是太子時,與鄧氏、寧錚聯手平定了五侯之亂,但因種種緣由,長鳴軍依然落入了外戚鄧氏之手,後征戰沙場,戰功赫赫,一時之間與虎嘯頂峰相對。本是兩支親如兄弟的軍隊,卻落成如今這般爭鋒之局麵,令大魏子民唏噓不已。


  可如今寧南憂卻將這個名字說出了口,且著重強調其乃是精督衛下軍隊,這不禁令趙拂瞠目結舌。


  “君侯言……長鳴軍乃……君侯精督衛麾下之軍?”趙拂似乎聽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結結巴巴的說著,世人皆知長鳴軍落入外戚鄧氏一族手中,卻不知長鳴軍同精督衛的這層關係。與此同時他又意識到,這樣機密的事情,寧南憂既然講給他聽了,那麽他這輩子若想要退居農野便再無可能了。


  寧南憂不說話,定定的看著他。


  趙拂被他這灼灼目光看的心中打起鼓來,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道,“是小人魯莽,不該多問。”


  這話頭一落,寧南憂才肯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冷聲道了一句,“長鳴軍,本侯也不好插手太過,否則便會被鄧氏所察覺,因而,隻能命你任一營扶義將軍錢暉的別部司馬,長鳴軍一營功績最小,亦最不受關注,將你安排在那裏,是最安全之處,你可願意?”


  “小人,無有不依,別部司馬對於小人來說已是天大的恩賜。”趙拂這一生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於長鳴軍中混一個別部司馬來當,除了驚異之外,也別無其他感受。


  “趙拂。”寧南憂又喚其名,認真嚴肅道,“你要考慮清楚,做了這個別部司馬,長鳴軍未來之歸屬處,便全靠你一人爭奪。”


  低著頭拱拳相向的趙拂聽見此言,心頭不由大駭,急忙抬眸看向寧南憂問道,“君侯此話.……何意?”


  “長鳴軍落入異姓之手已然多年,但它畢竟歸屬精督衛麾下,本侯也是時候該收回手中了。”寧南憂直白的說道,轉而緊緊盯著趙拂道,“本侯走這一步.……最好的助力者,便是你趙拂。趙拂,我,要你入長鳴軍後,想盡辦法,拿到主營領將綬印。”


  趙拂渾身微微顫起,滿麵愁容浮現,不知如何作答,他心中既是驚詫激動又是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不曾意料,寧南憂對他之期望與信任,竟如此深厚。


  正是因著寧南憂用人不疑,對他百分信任,令趙拂對他之效忠之心愈發深刻起來。趙拂沉默片刻,自席座起身,雙手放置身前擺禮,跪到屋中正堂前,拂袖大拜,狠狠磕了幾個頭道,“屬下必不負君侯所托。”


  寧南憂輕輕揚起嘴角,衝他頷首,將手中之茶一抿而盡,對著偏房側邊的屏風處道了一句,“呂尋,出來吧。”


  趙拂還未起身,便聽見左側傳來盔甲輕拂地板之微響。他側過身朝屏風處看去,隻見一人身穿銀銅鎧甲,手持一把亮劍緩緩走了出來。


  “屬下精督衛郎將呂尋拜見主公!”那人單膝跪地,雙手抱劍握拳,向前一拱,略行一禮恭敬道。


  “不必多禮。”寧南憂拂拂袖,示意他起身。


  呂尋點點頭,起身退居季先之身側立直。


  寧南憂道,“人,我已經給你找來,這幾日便可與錢暉暗下聯係,送趙拂去往北地。切記,要錢暉將戲演的像一些,莫要讓崔英看出來。”


  呂尋應了一聲,麵上卻露出一些遲疑之色來。寧南憂眼見,餘光一瞥便將其神色收入眼底,但卻並沒有立即詢問,而是衝著趙拂道,“北地境況駭人,匈奴百年以來一直侵擾著大魏邊疆,長鳴軍常年於北地駐守,應對匈奴之突襲。這幾月,匈奴有異動,想是不日又將起一戰,錢暉乃一營領將,戰時必然上陣廝殺。由此,你前往之時,與錢暉跟在主營後抓準時機先立一功。到時錢暉自然會替你求一功賞,任你為別部司馬。我能幫的便到這裏,接下來的路,要全靠你自己。”


  他細細交代一番,趙拂連連點頭,終而露出疑猶道,“主公所說一切,趙拂必行,隻是.……北地遙遠,趙拂這一去,便不知經年歸期.……還望主公護好我家人。”


  寧南憂垂下眸,輕輕應道,“你且放下心。你的家人即日起,便送至建業,有夜箜閣看護,這樣你可安心?”


  趙拂一愣,又一次出乎意料。夜箜閣之勢大,最出眾的便是其集數百江湖武派於一閣,最不乏武力高強者。若他的家人有夜箜閣相護,他便也沒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了。於是感激涕零的再磕一頭,雙眼朦朧道,“謝主公大恩!”


  寧南憂彎彎嘴角道,“不必謝我。若有一天你當真能夠將主營鄧氏踢下長鳴軍主將之位,那本侯還需仰仗於你。時辰亦不早,你且先去同你家人告別,明日出發北地。”


  趙拂一顫,伏地大拜又重重磕下幾個頭,便起身言明告退。


  待他出了偏房,從小院離開,整個屋子也忽然沉寂下來,冷的如同冰窖。


  “你不是有話要同我說?”半刻後,寧南憂突然開口對呂尋道。


  一直站於一旁麵色凝重,沉默不語的呂尋聽他話音落罷,這才上前雙膝跪地請示道,“主公為何執意要用趙拂?這個趙拂.……並不了解長鳴軍之序.……如此單槍匹馬進入鄧氏視野……定然不能助主公大計功成.……如何能用得?”


  “那按你所說,認為何人能擔此大任?越崇麽?”寧南憂麵色漸漸寒了起來,抬眼看向呂尋。


  “主公!越崇乃是主公您精心培育領將,當年主公同屬下言明收複長鳴軍之意,屬下便認為越崇最為合適,隻有他能夠替主公排憂解難,早日收回長鳴軍!可如今主公卻要用趙拂,恕屬下心中難服。”呂尋是個直腸子,心中若有疑慮與不快,必然要說出來。


  寧南憂冷眼看著他,提問一句,“我且問一句,越崇祖上是何人?”


  呂尋一愣,如實答道,“明帝親信越奇之孫。可……越奇將軍驍勇善戰……忠肝義膽,先帝登位後,卻因鄧氏夥同當時權勢滔天的廣平侯、中山侯、東莞侯、襄陽侯、魏興侯鏟除朝中異己,霸占朝野,而被人所害.……其祖上所受之冤屈更勝於屬下。”


  “你既然知道的這樣清楚,還要問我為何不可麽?”寧南憂尖銳的目光從他的麵龐上掃過,略微有些陰沉。


  “當年,鄧氏連同五侯誣陷越奇通敵賣國,先後連續牽連了多少明帝親信?你祖上也因此遭了難。無論這些人是否是被誣陷,如今的史冊上,記載的是他們的汙名。而越崇乃是當年那場常猛軍謀反主將之孫,是罪臣之身。他能夠活下來,全靠精督衛一力掩護。我費盡心思令越崇洗刷身份,重新予以莫遠之身份,將他投入長鳴軍之中,並不是為了讓他去爭奪長鳴軍領將授印,而是為了讓他接觸更多軍將士兵,為日後常猛軍的複辟作完全準備。


  你不是不知,越崇的身份一旦暴露,引來的會是什麽腥風血雨?更何況他現在身處的長鳴軍,不管是暗地還是明麵,終究還是掌握在鄧氏手中。鄧氏手握宰割大權,而我……以及精督衛都無權插手,在世人眼中,精督衛絕不可與大魏軍將有任何關係,一旦越崇出了事,我們誰也救不了他。他也終究與你不同,他是謀逆主犯的後代,當年之事未曾平冤昭雪,你如何能夠叫他拋頭露麵,引人注意?到時,隻會引來更多天下人的指責。


  呂尋,我知你心中焦迫。可,凡事總得一步步來。”


  寧南憂細細分析,語重心長的同呂尋說著,麵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肅穆之情。


  呂尋徹底沉默下來,皺著眉頭,臉色忽青忽白。他沉寂了片刻才開口道,“是屬下魯莽了.……請主公恕罪。屬下.……隻是認為……代王已察覺主公之意圖,於是心中焦慮過盛.……”


  寧南憂輕輕歎道,“大事將近,當年的所有真相,都已查清,而朝內之勢也已蓄勢待發,所幸這些年的準備並沒有白費.……我雖不能親自將我父親繩之於法,但我答應過老師的.……一定會做到。所以你不必焦慮,我心中自有成算。”


  呂尋麵露慚愧之色,垂著頭道,“諾,屬下這就同錢暉聯係。屬下便先行告退了。”


  寧南憂點點頭,正當呂尋剛準備退下時,他又開口道,“慢著。”


  呂尋半起了身,又匆匆跪下,又拱拳道,“主公還有何吩咐?”


  “鄧夫可知.……泉陵之戰?”


  呂尋道,“屬下已派人將此消息故意透露給了鄧夫。據洛陽宗正府來報,那鄧夫得知此事,便立即備下了案卷,泉陵及隆中收集的百家書也送到了他手中,鄧夫已尋人去細查。”


  “朝中關於我的折子.……可有備好?”他慢慢蹙起眉頭詢問道,一雙眸盯著案幾上的卷軸,有些陰森。


  呂尋點頭應道,“主公放心,付沉已聯係了朝中數名德王殿下手底下的人,明日一早,待鄧夫將案卷以及百家書呈上,便聯名上奏彈劾。”


  “奏疏彈劾之意可有說明我濫用精督衛私權?”


  “說明了,屬下命人加急將您寫給付沉之書帛送至了他手中。不過幾日,滿朝將知泉陵之事。”呂尋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認真的答著寧南憂的話。


  “段興那處安排的怎麽樣?”


  “一切全按照主公之意,屬下仿照德王書信一式兩份,分別交至尚書令朱自成與那尚書仆射段興手中。所有隆中錄下的狀書,冊錄也都已遞交給朱大人。朱大人也照您的吩咐,故意將此事透露於段興知曉。那段興果然不出主公所料,趁朱大人外出……將這些狀書與冊錄都掉包了。”


  寧南憂嚴肅的麵色這才稍稍鬆弛了一些,又接著道,“還有一事可有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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