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夫為佞臣> 【一百五十六】北地攻陷

【一百五十六】北地攻陷

  若草民能夠自如行動,也不至於眼睜睜瞧著太常卿大人陷入極端險峻的圍攻中喪生,而無法營救。草民.……草民實在自責,恨不得將那幕後凶手大卸八塊……還望陛下以及各位大人、將軍為草民那可憐的故主討一個公道。”


  長穀越說越激憤,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喘息著,眼眶漸漸微紅,眸中充滿了厭惡與憎恨。


  常玉耐心聽他說完,默默的頓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鄧情身側站著的那名青年將軍,你可認識?”


  長穀喘著氣,瞳眸有些濕潤,仰頭望著常玉,無力的搖搖頭道:“草民不認識。”


  “那你可記得他的長相?”


  長穀點點頭答道:“草民當時藏身的地方,離鄰山的半山腰很近,故而草民能看清楚他們每個人的容貌,那青年將軍隻穿戴了盔甲,並不曾蒙麵。”


  “很好,那麽若讓此人站在你麵前,你可能夠認出他?”


  長穀堅定的頷首:“他就算化成灰,草民也能認出他來。”


  “好,很好。”常玉滿意的點點頭,隨即朝大殿門口望去,發出命令道:“來人,將柳景帶上來。”


  門前的兩名禁衛軍隨即押著柳景朝裏麵走來,手銬腳鐐摩擦著地板的聲音隱隱傳來,柳景被拉到了長穀麵前。常玉抓住他,粗魯的將他的臉扳正,強迫柳景與長穀正麵對視。


  長穀瞧清了此人的容貌,神情立即大變,張牙舞爪、麵目可憎的對常玉吼道:“就是他!常將軍!就是他跟在鄧情身邊,就是他與鄧情合力害死了太常卿大人!常將軍!此人蛇蠍心腸!請務必判其死罪!”


  聽著他的嘶吼聲,常玉表現的異常淡定,一動不動的與他對視著,卻悶聲不言半個字。


  得到長穀這樣的回答,嶽橈朝禁軍揮了揮手,命他們將柳景帶了出去,遂而轉身,向鄧國忠望去,恭敬作揖拜道:“鄧太尉,長穀的話,您也聽見了。不知您現在到底相不相信,正是您那寶貝孫兒,害死了您一直視若珍寶的兒子鄧陵?”


  鄧國忠安靜地聽著殿上的對話,眼底生出一絲悲切。直到方才,長穀入殿,他仍然秉持著一股信念,願意相信鄧情的無辜,相信鄧氏族門之中不會生出這樣藐視倫理、弑殺至親的狂狽之徒。可,長穀回答常玉與嶽橈的這番話,卻令他這股信念徹底的擊碎。


  若說旁的證據,他都可以推脫不信,一概栽到江呈軼身上,心中秉持著相信鄧情的念頭便可。然則如今,是長穀親口說出當日之事,此人對鄧陵最為忠心耿耿,他絕不會背叛鄧陵、背叛鄧氏,能令他如此聲嘶力竭的指證鄧情的緣由隻有一個,那便是當日的事實真相。正如他所說,策劃京郊意外截殺案的,就是鄧情。


  鄧國忠忽然亂了分寸,不知該怎麽為鄧情辯解。他張了張嘴巴,完全噎住了話語。


  “鄧太尉如此巧言善辯,怎麽此刻卻找不出說辭替你的孫兒辯解了?”常玉嘲諷道。


  鄧國忠發著愣,過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說道:“陛下.……陛下!此人之話.……老臣不信!他妖言惑眾,盡說不實之言,陛下應當立即將他誅殺!”


  他沒有底氣的說完這句話。長穀便滿臉震驚的站起了身,扭身朝他望去,聲聲淒切的質問道:“太尉大人.……您應當認識我,我是太常卿身邊的長穀啊!……您應該曉得,太常卿待我如親兄弟一般,我不可能背叛他。當日,他確確實實身死於鄧情之手。您……您難道為了保住您的孫子,不顧太常卿了麽?難道太常卿大人,不是您的親生兒子麽?”


  鄧國忠啞口無言,心中泛起波濤,眼神無比複雜的看著長穀,死死咬著牙根,強行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太尉大人,您可知.……太常卿死得有多麽淒慘?他本就孱弱體虛……坐在木輪之上,無法反抗。他……連一點還手自保的餘地也沒有。可恨那鄧情,在太常卿大人奄奄一息之時,還要在您麵前做戲!在您麵前裝作營救來遲的模樣,如此惺惺作態,實在惡心至極……原本長穀、長穀應當顧及太常卿的想法,不來這南殿之上作證。


  可.……可太常卿死得實在太冤,長穀不甘心、也不忍心就讓太常卿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含冤死去!鄧太尉,請諒解長穀的小人之心,無法考慮到整個鄧氏。長穀心中,隻有太常卿一人.……若能換回太常卿,長穀願意奉獻性命!然而,那鄧情明明是太常卿的親侄,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罔顧人倫之事.……如此惡徒!難道不應該遭到報應麽!”


  長穀越說越激動,幾乎快要從座榻上跳起來。


  鄧國忠被他說得連連後退,張口欲言,卻又悄悄止住。此刻他的心口便如刀絞,這樣的實情叫他如何置信.……

  他痛苦不堪,可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他不得不選擇保下鄧情。


  就在他剛準備開口反駁時,南殿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激烈的呼喊聲:“陛下!陛下!北境急報!匈奴小單於阿爾奇率兵三十萬突襲了北地!邊城長鳴軍以及戍兵軍隊與其大戰三日,卻因無後援相救而大敗!三日前,阿爾奇已攻陷邊城……拿下了北地要塞!”


  一名身穿破碎甲胄的兵士拿著邊境的戰旗,渾身是血的衝入了南宮,一路朝南殿奔來,快如閃電般滑倒在九階之下,口齒清晰的向殿上諸位稟告著北地邊境之況。


  魏帝吃了一驚,當庭拍案而起,猛地從榻上起身,怒道:“你說什麽?!”


  隻聽那兵士麵色慌張,強忍懼怕,努力保持著鎮定道:“陛下.……邊城軍防圖被我軍叛徒出賣,因此阿爾奇對北地的軍兵布置了如執掌,隻用了僅僅五日時間,便攻破了大魏邊境防線.……”


  “叛徒?我大魏戍邊之軍中,怎會有叛徒出現?查出是誰了嗎?”魏帝咬牙切齒道。


  那兵士拱拳作揖道:“啟稟陛下。長鳴軍主將鄧情因功領賞入京,並不在邊城之中主持大局,故而沒有找到軍中的叛徒。”


  魏帝吼道:“什麽叫做無人主持大局?長鳴軍剩餘的兩營主將呢?還有!雍州刺史蕭颯呢?京城外援的東、南、西、北四鎮將軍呢!朕派了數十萬大軍前去?!你跟我說,匈奴僅憑著三十萬兵便破了邊城?!”


  那前來報信的兵士,乃是戍邊之軍中的斥候,他緊緊握著手中血淋淋、破敗不堪的戰旗,兩眼含淚道:“陛下.……各國聯軍壓境,蕭刺史為了震懾敵軍,領著京城援軍趕往了邊境,留下了雍州的戍守軍隊三萬人。原本.……原本,將士們是能夠抵抗敵軍的。


  隻是長鳴軍三營主將柳景,不知因何緣由,悄悄帶走了三萬軍兵,離開了北地不知所蹤。長鳴軍一營與二營的兩名主將領著僅剩的五萬將士,與三萬戍邊軍拚命廝殺,強行維持了四日,終是扛不住匈奴的軍隊……敗下了陣。”


  “長鳴軍……除卻三營,隻剩下五萬人?”魏帝驚愕至極,全然不敢相信,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問道:“那……死傷如何?”


  跪在階台之下的斥候答道:“戍邊將士.……幾乎全軍覆沒。長鳴軍的五萬軍兵損傷了一半,護著邊城的諸位官員與百姓潛入了山脈森林之中躲藏。”


  魏帝失魂落魄,腳下突然發軟無力,踉蹌一下,跌坐了下來,倉皇失色。


  殿上忽然陷入一片沉寂,氣氛安靜的可怕。


  鄧國忠聽此戰況,已驚得渾身是汗,突然意識到,今日就算他咬死不承認京城近日以來發生的這些事與鄧氏有關,陛下也不會再繼續包容他們了。鄧情抽調長鳴軍三營兵將歸京,乃是北地失守最關鍵的原因,光憑這一則罪名,就足夠讓鄧氏全族下獄了。他第一次覺得.……繼續掙紮下去,或許已經完全無意義了。


  江呈軼一直站在左側的角落裏閉口不言,此刻終於能夠鬆懈片刻。他不動聲色的調換了站立的姿勢,心中鬆了一口氣。寧南憂送過來的這道霹雷,算是來得及時,也不枉他與阿蘿費心費力的拖延時間……

  今日,無論鄧國忠怎樣掙紮,鄧氏一族算是徹底無救了。


  魏帝靠在帝王座榻上愣了許久,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聲音幹啞發澀道:“來人,將鄧國忠打入宮獄內牢。常玉、嶽橈,你二人領軍出宮,圍封鄧府。鄧氏中人,需一個不落的帶回來,暫時關押至廷尉府天牢。至於鄧情.……不必再等,送至東市大牢,擇日候斬。”


  鄧國忠徹底慌張起來,垂暮蒼老的麵孔顯出一絲猙獰,麵對向自己湧來的禁軍,歇斯底裏的吼道:“陛下!陛下!這其中定有冤情!陛下!陛下!老臣冤枉!阿情冤枉!陛下!您聽老臣解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