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莫庭荷抬頭看這青樓,二樓有七八個包間,門都是敞開的,正如秦生所說,今日他把這邊包了下來,按理也不會有其他客人,可是她之前明明看見蘇耀鈺和石草草已經進來了,如今卻看不到他們也是奇怪。


  青汐見秦生開始胡言亂語說混話,又端著杯子問了一句:“秦公子,你再跟我們說說,皇上究竟為什麽獨獨對你另眼相看?”


  秦生眼中放著光,涎著臉與青汐說道:“汐姑娘香我一口,我便告訴你。”


  “這麽簡單?”青汐想都沒想,就在秦生的臉上親了一口,這一下,引得周邊一陣歡呼,秦生帶來的那些狐朋狗友紛紛起身敬酒,恭喜秦生喜得美人。


  秦生的臉麵也是大大有光,他也低下頭,在青汐臉上偷香一口,接著舉杯說道:“之前,秦某總是碌碌不得誌,不過從今日開始,我們秦家可就再不一樣了,皇家恩德,這些福澤,可是秦某原來想都不敢想的。”


  “秦公子,那皇上可有給你封個一官半職?”青汐又問。


  “哎,說這你可就不懂了,我在禦前行走,是最最方便的,順便再透露你們一個秘密,我家小妹再過兩個月便要進宮,你們也知道,靜王之禍後,太子被皇上親手摔死,虞後又將次子與幼子掐死,其餘大小嬪妃所生子嗣,皇上心裏都是懷疑的,所以隻要我那妹子進宮後,為皇上生下龍子,那將來的天下,不也就是我們秦家的嗎?”


  “原來是姻親?想來秦公子的小妹定是極為漂亮的。”青汐的話中帶著酸味。


  偏偏這醋勁惹得秦公子哈哈大笑,心滿意足,於是秦公子說道:“我那小妹長相平平,哪裏及得上你半分。”


  “這就奇怪了,我聽說虞後與大小虞妃都是傾國傾城之色,皇上怎麽會喜歡上庸脂俗粉呢?”


  “男人都好美色,就如同汐姑娘在我心中總是不一樣的,不過我家小妹可不是皇上選的,是太後選的。”


  “太後?薛太後?”


  “是啊,皇上親政之後,太後便進了官家的庵裏悉心禮佛,沒再管朝堂上的事,不過薛太後也沒想到,居然聖上不計前嫌重用靜王,這才使得後宮穢亂,正統不保,現在看來,靜王逃不了一死,可皇家血脈不能斷,所以薛太後又回到後宮之中,首要的事便是招攬良家女入後宮,綿延子嗣。”


  “你的意思是,選上你家小妹的不是皇上,是太後?”


  “是啊,太後說女子貌美並不重要,反而是禍端,不如找些賢良的進去,我家小妹自小跟著我大伯在聯安閣,精通不少外族語,上次去宮裏被太後一眼相中,太後喜歡到不行,這才定下入宮之事。”


  “可是秦公子,秦家的女子進宮也未必能做皇後吧,就說之前的薛後與虞後,哪家的背景不是將相之後


  ,雖然秦家也算官宦人家,可品級能否構上?”


  “汐姑娘似乎對此事也頗有研究?”


  “這也是之前聽人聊天時候說起的,誰都知道送女入宮是條路子,不過也未必能走通的路子。”


  “所以……”秦生伸出手,在空中撈了一把,“你們看,我這叫什麽?”


  眾人皆是搖頭。


  莫庭荷嘀咕了一句:“莫不是空手套白狼。”


  秦生被驚嚇到,連連咳嗽:“莫,莫兄,這,這可不能亂說啊。”


  “秦公子,那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青汐耐著性子說。


  “唉,這邊人太多,晚上我再細細跟你說。”秦生又摸了一把青汐的麵孔,油膩的語調讓莫庭荷都忍不住別過臉。


  “可我真的很好奇,秦公子,要不你去我房間,再細細地跟我說說,可好?”青汐媚眼如絲,用手指輕點秦生的胸口。


  秦生一個受不住,心旌蕩漾,一把抓住青汐的小手,連連說道:“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還是秦公子想再吃幾口?那過一會兒,我可能就不好奇了哦。”


  秦生哪裏舍得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他早聽說這汐姑娘賣藝不賣身,如果他能做她第一個恩客,那真是可以吹噓一輩子的本錢,再說,他這次重金來擺場麵,為的不就是這個麽。


  秦生一把摟住青汐的腰:“看你說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嗎?不過我們可要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秦公子不後悔就好。”青汐諱莫如深地笑,接著又吩咐丫鬟說:“小巧,去我房裏不止一下,務必將降龍香點上。”


  秦生哈哈大笑:“降龍香這名字聽著就有意思,汐姑娘,你我之間,可還不知道誰要降誰哦?”


  “那我祝秦公子心想事成。”青汐依偎著秦生,與他卿卿我我地上樓。


  兩人路過莫庭荷的時候,莫庭荷一把抓住青汐的手腕,衝她搖搖頭。


  “哦,莫公子也對青汐青睞有加?那就不好意思了,人家秦公子出的那些錢,莫公子也出得起嗎?”


  莫庭荷無奈地搖頭。


  “那便不能怪我了。莫公子,等你什麽時候有錢了,什麽時候再來找我吧。”


  秦生卻咂嘴說:“莫兄,你也不用惆悵,剩下的姑娘你隨便挑,一個十個都行,我請你。”


  秦生說得豪邁,周邊那些花姐們都忍不住了,一起圍攏在莫庭荷四周,特別是最早給莫庭荷甩臉子的花姐更是熱情,就怕晚一點莫庭荷便挑了別的花姐去了。


  莫庭荷被一群鶯鶯燕燕圍著,耳旁嘰嘰喳喳的,吵得她腦袋都在回響,好不容易推開那幾個花姐,青汐與親生已經早不見蹤影了。


  莫庭荷抓著老鴇問道:“汐姑娘人呢?”


  “哎喲,這位公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家汐姑娘剛才不就是


  跟著秦公子上樓了麽。”


  “我妹子呢。”


  “哎喲,對對,我把這事忘了。”這老鴇也看出莫庭荷的模樣不像是流連風月場所的,但又不舍得這筆收益,便說,“莫公子若是不喜歡這幾個姑娘,我再給你找幾個來,你妹妹在我們這裏,有丫鬟伺候著,保證舒舒服服的。”


  “我妹妹不能在這邊久留。”


  老鴇心中不悅,又不敢開罪於莫庭荷,隻能點頭迎合:“是是是,小巧,過來帶莫公子上去找他妹妹。”說完,老鴇麵孔一變,扭頭就走。


  小巧走過來,帶著莫庭荷上了二樓,原來二樓後麵還有一排房間,但小巧並沒有帶莫庭荷進後麵的房間,而是順著一個暗梯下去,穿過一條回廊,到了一處兩層的花樓,然後推開繡門,站在門口請莫庭荷進去。


  “你不進去?”


  “這是汐姑娘的花樓,沒有她的允許,我不能進。”小巧還是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說道:“莫公子,你的妹子就在裏麵,你進去便是。”


  “剛才汐姑娘不是和秦公子也來了麽?”


  小巧頓了一下,又說道:“無妨的,莫公子。”


  莫庭荷也看不出小巧心裏藏了些什麽,於是便先跨入花樓內,在一樓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沒有一點聲音,便張口叫道:“紅豆,你可在裏麵?”


  二樓一扇門打開,石草草走出來,扶著欄杆與莫庭荷說道:“莫姑娘,上來吧。”


  莫庭荷一臉驚愕,不過很快也就想通了,青汐本來就是幫蘇耀鈺做事的,如果蘇耀鈺真懷疑青樓有什麽,派青汐過來也未嚐不可。


  於是莫庭荷上到二樓,進門便看見蘇耀鈺與石草草坐在椅子上,秦生被綁得嚴嚴實實跪在地上,而青汐也乖乖坐在後麵床上。


  秦生在此時此刻還顧著佳人,他說道:“汐姑娘與此事無關,你們放他離開,蘇耀鈺,你要什麽我給你便是,先放了汐姑娘。”


  “要什麽給什麽?那薛太後給你們的黑虎符,你能從你大伯處拿出來嗎?”


  “蘇耀鈺,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薛太後為何要扶你們秦家?為何要你們秦家送女人入宮為後?你們秦家的家世,怎麽能出一個皇後?若不把黑虎符給你們,你們又如何對她忠心呢?”


  “你在無端瞎猜什麽!根本就沒有黑虎符這樣東西。”


  “沒有黑虎符?”蘇耀鈺挑眉:“秦公子大概不知道,我今日綁你,就沒打算讓你活著出去,你若是識相,把我要的告訴我,我也讓你死痛快些,如若不然,那我就不好說了。”


  蘇耀鈺話音剛落,石草草以腳尖踢在秦公子的腋下,頓時把秦生痛得眼淚直流。


  石草草比蘇耀鈺要直白得多,他直接問道:“是不是你們派黑甲兵屠了熙城。”


  “熙城?怎麽,怎麽突


  然提起熙城之事……”


  “熙城屠城的黑甲兵難道不是你們派去的?”


  “當然不是,端朝人都知道,黑甲兵是靜王的兵,所以肯定是靜王做的,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秦生忍著疼,咬牙說道。


  “照你這麽說,就是我們猜錯了。”蘇耀鈺點點頭,“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了。”


  蘇耀鈺說完,石草草抽出一把大刀,高高舉起,就要往秦生身上砍去。


  “別,別,別殺我,我們可以再談談的。”秦生大聲喊道。


  “我們就要黑虎符,既然秦公子沒有黑虎符,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蘇耀鈺說著,石草草已經分開秦生的手指,要將他的手指砍斷。


  “等等,蘇公子,為什麽你要黑虎符?”秦生恐懼到大叫。


  “你承認黑虎符在你們秦家了?”


  秦生本不想回答,看到石草草手上雪亮的鋼刀,還是垂頭說道:“是,黑虎符,是薛太後給我大伯的。”秦生繼續說道:“我們秦家雖然已經在上京城為官好幾朝,卻總做得不溫不火,但是我們秦家對皇上忠心,對太後忠心,太後願意扶持我們一把,我們自然也就……”秦生話說道一半,突然像想起什麽一樣,抬頭看莫庭荷。


  “秦公子,你是不是怕我戳穿你的謊言。”


  “莫兄弟,我與你可無冤無仇,在來上京的船上,我對你也是照顧有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可是秦公子,我還沒說話,你怎麽能說我恩將仇報呢?”莫庭荷看看蘇耀鈺,又與秦生說道,“再說恩情這件事,秦公子似乎並沒施恩於我。”莫庭荷嘻嘻一笑,“秦公子,剛才我聽你說話就很奇怪,明明你之前是靜王麾下,怎麽突然就成了皇上的心腹呢?”


  “哎呀——”秦生懊惱地低下頭。


  “我還當什麽呢,秦常德為靜王辦事,這個全上京城都知道。”蘇耀鈺與莫庭荷一唱一和,把秦生唬得不停眨眼,“怎麽會,連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你們怎麽可能知道?”


  “這就有意思了,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還是說你這個禦前行走是太後硬塞給皇上的,皇上也從未重用過你。”


  這話一說出來,戳中了秦生的心,他的臉臊得發紅。


  石草草捏著刀柄不屑道:“看來你們秦家也不過如此,薛家早被虞相連根拔除,太後也是無可依仗才找了你們秦家,也就是因為你們秦家在上京城沒什麽根基,靜王又失勢,你們也實在找不到後台,便是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也是你們的救命稻草。”


  “那可不能這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薛太後在朝中還是能說上話的,現在皇上猜忌虞相,薛太後可是皇上親娘,她的話,皇上必然會聽,別的不說,薛太後一句話,皇上便讓我去禦前行走,平時說話也頗為


  客氣。”秦生怎麽願意承認自己無能,自然要找話找補的。


  “你若是真有本事,何必來花樓找逍遙?再看你結交的那些人,又有幾個真心實意能為你做事的,回頭皇上為鞏固帝位,恐怕第一個倒黴的便是你們秦家,你居然還在這裏做什麽春秋大夢。”蘇耀鈺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


  “你們不必挑撥離間,我們秦家與皇家關係比你們想得更加緊密。”


  “說你蠢,你還真蠢,你說薛太後也好,皇上也好,如何能信你們?你們曾經的正主可是靜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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