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後與皇上未必知道,我們秦家主做外聯,與朝堂並不緊密,當初太後也說,因為我們秦家與十八外族交好,而十八外族的支持卻是皇上此刻最需要的,所以我們秦家才能登堂入室。”
“黑虎符的確是薛太後給你們的?”石草草突然問道。
“那是自然,薛太後說端朝重武輕文,若是黑甲兵在我們手中,可助我們不少底氣。”
“這些黑甲兵定不是靜王的,靜王的黑甲兵早在靜王叛亂後就全數被處死,若是沒兵,這黑虎符又有什麽用?”莫庭荷皺眉說道。
“啊?莫兄弟,你,你怎麽突然說起這件事。”
“怎麽,難道你們拿了黑虎符,卻不知道能指揮的黑甲兵在哪裏嗎?”石草草雖然心中憤恨,可也覺得好笑,“果然都是文人,以為一張虎符能抵什麽用。”
秦生眼珠左右轉動,心下大悔:“是啊,我們被這老姑婆給騙了啊,這個,隻有黑虎符,可兵呢?沒有兵,我們這黑虎符有什麽用!”
“真是可憐又可笑。”蘇耀鈺冷然。
“這樣,蘇掌印,你先放我離開,我把這老姑婆的計謀告訴我大伯,我們定不讓那妖婆好過,另外,蘇掌印,從今以後,隻要你一聲令下,我秦某人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秦公子,你這幾句話,甚得我心啊。”蘇耀鈺眯眼一笑,“隻是不知道秦公子為這句話願意付出些什麽。”蘇耀鈺說著,便從袖子裏掏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對秦生道:“秦公子,這是一枚毒藥,所有入我門者都要服用,若是對我俯首陳臣,從不背叛我,這枚毒藥也會變成延年益壽的仙丹,若是我不幸遭了不測,秦公子,所有吃了這枚毒藥的都會死。”
“這……”秦生嚇得臉都白了。
“怎麽,秦公子不願意?那就也別怪蘇某我不講情麵了。”蘇耀鈺揮揮手,石草草拿刀當空劈下,一丈遠的花瓶應聲碎裂,裏麵的水流了一地。
“你們,你們怎麽敢殺我!就不怕我大伯、我爹來找這處麻煩嗎?”
“這邊除了我們幾人,有誰知道我們兩個與你的說話,便是來找麻煩也是來找你相好的麻煩,與我們何幹?”
“難道你們就不怕她把你們給指出來嗎?”
“我乃兵部掌印,皇上冊封,她一個青樓女如何指證我?秦公子,要我說,你今日死,也是白死,死在青樓窯姐的床上,你大伯未必能容得下你,還怕你誤了堂妹的婚事呢。”
秦生這下徹底怕了,他也知道蘇耀鈺說的話虛虛實實,都是衝著他心窩子紮刀,可是他又不得不懷疑,蘇耀鈺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薛太後與大伯重用他,無非是因為秦家子侄中也就他文治武功算得出色,可不代表秦家沒有其他子侄,若是他成了礙腳的石頭,他大伯未必就不會一腳把他踢開,到時候即便
是他求的情也未必管用。
想到這裏,秦生又是一抖。
蘇耀鈺再次將藥丸放在秦生麵前,問道:“你可願意。”
秦生腦中天人交戰,下嘴唇咬得死緊,心裏知道眼下情況即便是權宜之計也該答應蘇耀鈺,可就是張不開這張嘴。
蘇耀鈺倒是不急,抬著手,依舊氣定神閑地看著秦生。
莫庭荷卻在此刻說道:“若是你答應了,我們可以幫你找回東西。”
“什麽?”秦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群河盜竊走的東西。”莫庭荷說道,“如此精致的錦盒隻有些金銀珠寶未免也太過高調,所以這個錦盒中定然有什麽東西是你必須要保存好的,如今錦盒丟失,我相信你也會去找,可我總沒見過官衙張榜布告過抓獲河盜的消息,想來是至今沒有下落,也就沒有告訴我們的必要了。”
秦生錯愕道:“也不是全無下落,我早就找到他們的老巢,隻是我大伯一直不願派出黑甲兵助我,所以也一直未成行,每每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裏都鬱悶難當。”
“不就幾個河盜嗎?我幫你料理了。”石草草沒覺得是多大的事,不以為然地說道。
“英雄,英雄,如果有英雄這一句話,那我以後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眼見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秦生連連叩頭拜謝。
“既然這樣,那你便去吧。”蘇耀鈺揮揮手,“待你取到黑虎符,再交於我便是。”
秦生鬆了口氣,又轉頭看看汐姑娘,緩聲說道:“蘇掌印,這汐姑娘……”
“她既然什麽都知道了,定不能留。”蘇耀鈺話音剛落,石草草已經一刀捅進汐姑娘的心窩。
青汐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石草草。
秦生趕忙抱住汐姑娘,看著她從胸口汩汩流出的血,急得大叫:“這汐姑娘是無辜的,這,這可如何是好。”
莫庭荷從香囊中抓出一把藥粉,然後撒在汐姑娘的傷口上,道:“沒傷到要害,隻是皮肉之傷。”
“這隻是個提醒,若是你有旁的心思,下次就不會那麽明大了。”蘇耀鈺砸碎手上的茶盞,帶著石草草與莫庭荷離開。
秦生捂著胸口喘了半天氣,環抱著汐姑娘,柔聲問道:“汐姑娘,你傷口還疼不疼?”
“廢話。”青汐雖然是靈鳥,可血肉之軀也是它靈氣化成,傷筋動骨就是損她修為,這可比傷口疼痛要嚴重多了,更何況蘇耀鈺之前連個提示都沒有,就這麽無端讓自己受傷,真是越想越氣。
“好在已經止血了,汐姑娘,我這就去給你找郎中,你等等我。”
青汐一把抓住秦生的手腕:“你該不會是要借故逃跑吧,剛才那群人找不到你,少不得又要來傷我,你可不能害我。”
“不會,不會。”秦生說著就逃之夭夭了。
青汐料到秦生這一跑,定不會回來,便給自己收拾妥當後急匆匆要
回去找蘇耀鈺興師問罪。
沒想到石草草居然站在門口,石草草抱著刀與青汐說道:“蘇兄讓你在此處等到秦生回來。”
“開什麽玩笑,我還等他?你我同是男人,會不知道他腦子裏有什麽花花腸子?”
石草草上下打量了下青汐,然後說道:“你不是。”
“我隻是化形不太穩定,但我心裏還是一顆男兒心的。”
石草草又說:“你不是。”
“好,我承認,我一直想做個女人,我來青樓也是想與女子多接觸,隻是你們總三番兩天來找我,把我弄得這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們的良心就一點都不痛?”
“你可以變回一隻鳥。”
“……我發現我無法跟你溝通。”
“我也無法跟一個天天搔首弄姿扮女人,卻說有一顆男兒心的人。”
“你是徹底跟我杠上了吧,你究竟哪裏看不上我呀?我做錯什麽了?”
“你居然覺得你沒錯?”
“我……”石草草覺得無語,“你趕緊讓我出去!”
“不可能!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斷了你的爪子。”
“有你這麽欺負鳥的嗎?我不出去幹嘛啊?難道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會回來嗎?”青汐插著腰就跟石草草吵了起來。
莫庭荷正扶著紅豆從旁邊房間出來,看見兩人吵成一團的模樣覺得好笑,她跟青汐說道:“青兒,秦公子會回來的。”
“開玩笑,你們這都逼著他背叛秦家了,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難道還要理睬你們?蘇公子那藥,為什麽不給他吃啊?”
“蘇兄沒有藥,那是假的。”石草草說道。
“嗬嗬,連藥都是假的,你們怎麽困得住他的心思?”
“人這輩子總逃不開貪與嗔,用藥隻是下下策,讓他以為我們的確有招攬他的心思,隻是還不信他,幫他找回錦盒則是給他定個前提,許他的好處,如今除了我們這邊,沒人能給他這個好處,而你,則是關鍵。”莫庭荷在一旁解釋。
“我?我在他眼裏就是個風月女子,他還能為了我不要命?”
“秦生雖然自私,卻也是個重情義之人,他之前懷疑你是妖精,你可知道?”
“什麽?什麽?他懷疑我是妖精?”
“所以石公子那一劍是打消秦生的疑慮,他若覺得你是人而不是妖,必然會再回來,到時,他便全心全意聽從我們了。”莫庭荷扶著紅豆的肩膀,紅豆似懂非懂地看她,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說,他還會回來?你們會不會太自信了些?我用腳趾頭想想,就覺得他不會再回來了。”青汐的話剛說完,樓下就傳來一陣疾呼:“汐姑娘,汐姑娘!”
青汐看到秦生正揮著手急匆匆地跑來,他的後麵也跟著一個氣喘如牛的太醫。
青汐站一下慌了,指著胸口已經愈合的傷口:“這,這
可怎麽辦?”
“好辦。”石草草揮刀又照著原來的地方捅了一刀。
“你……”青汐雖然是靈鳥,可化成血肉之軀後,該疼的依舊會疼,短時間裏被連捅兩刀,靈鳥也抵受不住。
“他上來了,我們走。”石草草帶著莫庭荷與紅豆快速躍上屋頂,又從隱蔽地方跳下,等莫庭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青樓外麵了。
“我們把青汐扔在裏麵,真的沒關係嗎?”莫庭荷不無擔心地問道。
“沒事,秦生對青汐一往情深,又能有什麽事。”
“你們也不怕青汐遇到危險?”
“一隻鳥能有什麽危險?”石草草背手信步往前走:“莫姑娘,你也出來許久了,我們先回兵部吧。”
紅豆聽到回去,連忙跑到石草草身邊,一邊欣喜地看著石草草,另一邊踉踉蹌蹌跟著石草草的步伐走。
石草草原本走路速度很快,不過看到紅豆追上來,還是慢慢放緩腳步,雖然表麵上依然不搭理她,但是已經盡量配合她的速度。
莫庭荷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他們離開,隻能在心中默默祝願青汐一切順利。
入夜之後,莫庭荷照顧紅豆睡著後,出門見蘇耀鈺站在門口。
莫庭荷跟著蘇耀鈺到了院中,見他麵有得意之色,便問:“青兒那邊成功了?”
“秦生比相信我們更相信青汐,他把什麽都跟青汐說了。”
“什麽意思?”
“黑虎符的確是薛太後給秦家的,另外,你可知道薛太後的黑甲兵在何處?”
“難道就在熙城?”
蘇耀鈺眸中亮出一絲欣賞的光彩,他沒什麽猶豫便點頭道:“是了,熙城是薛太後派人屠滅的,明裏是因為熙城城主與離王驍成章勾結,但背地裏的原因是因為薛太後的黑甲兵需要有個地方駐紮,這個地方不能離上京城太遠也不能離上京城太近,還不能在地方官的監管下,思來想去,熙城便是最合適的地方,後來靜王起兵,所有人都當黑甲兵被滅,又有幾個人能想到,薛太後還藏了一支兵。這些話,秦生也就與青汐說了,殺了他他都不可能告訴我。”
“那現在呢?你們打算先拿到黑虎符嗎?”
“黑虎符我們固然要,不過,那群黑甲兵也留不得。”蘇耀鈺冷笑一聲。
莫庭荷心中生起一絲不安,突然問道:“石草草呢?石草草去了哪裏?”
“他?他去熙城了。”
“所以,石草草是去熙城報仇的嗎?你居然能讓他去?先不說他一個人能否報仇,單說此事一看就是薛太後故意為之,若要說罪魁禍首,也應當是薛太後,與奉命行事的黑甲兵何幹?”
“庭荷,石草草心中懷著這個恨多久了,現在真相水落石出,我攔不住他,你也不應當攔他,不然對他不公平。”
“不可能,我不能讓
他做出這樣的事。”莫庭荷說著便急急往外走。
“你去哪裏?你要去熙城?恐怕你現在過去,也是來不及了。”蘇耀鈺伸出一條胳膊擋在莫庭荷麵前。
莫庭荷像是不認識蘇耀鈺一般,皺著眉頭說道:“蘇公子,我發現我不懂你,為何人命在你眼裏,竟如草芥一般。”
“庭荷,從他們做黑甲兵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命就不是自己了,再說,黑甲兵早在靜王之後便應全部剿滅,如今石草草去剿了熙城的殘部,也是聖意使然,說不上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