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瘟疫2

  然而從仲在說完這段話以後，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說的這話有些不太合適了，於是轉頭看了一眼季月安，發現她的臉色果然不是很好。


  從仲自己在心裏給季月安到了個歉，正準備想補救一下的時候，卻發現季月安什麽話都沒有說，那意思顯然也是默認了自己大夫的身份，匆匆忙忙的就跑到了鎮上的府裏準備去那邊，準備研究一下這次瘟疫的狀況了。


  而此刻，府裏的氣氛也是特別的凝重的。不過季月安在跑到裏麵以後，從仲倒沒有再繼續跟著了，隻是在門外，一邊等著他們商量的結果，一邊維護著秩序。


  為了避免讓這些百姓一時激動直接衝進去，從仲在外麵可是費了不少勁。


  季月安跑到這邊來以後，憑借著第六感快速找到了鎮長的書房在哪裏，雖然這鎮長連個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甚至都不能說是官兒，但是他也是在鎮上有專門設的府邸的。


  這年頭，隻要你當了治理地方的官兒，朝廷就會給你賜下來宅子，不過就要看你的官位大小來給你定到底給你什麽樣的了。除了村長以外，幾乎每一個官兒都有自己特地要住的地方。


  再加上這些宅子的布局又差不多，所以季月安找到鎮長的書房不僅僅是憑著第六感，還有她印象裏那些宅子書房的位置。畢竟在江南也是天天往人家府邸裏摸的，雖然那些地方都不是鎮長府，但是也都差不多。


  季月安進去了以後，也沒來得及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房間裏坐著的分別是賀蘭宇，鎮長，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叫什麽的男人，以其賀蘭宇身後還站著從伯。


  “什麽人！進來也不知道敲門嗎？”


  鎮長剛剛被賀蘭宇訓斥了一頓，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季月安就在這個時候衝了進去，甚至招呼都沒打一聲，鎮長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一個情緒的發泄口了，於是便對著季月安開始發怒。


  季月安聽了以後微微挑了挑眉，但是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確實不對，不過季月安這不在意，可並不代表賀蘭宇能忍得了。自己的媳婦都被人這樣吼了，老六要是還能再淡定的下來，估摸著他也不是一個正常人吧。


  “殷鎮長說話的時候還是要好好考慮清楚的才行，這個時候能不打招呼直接闖進來的，除了我剛剛跟你說的我特地找來的大夫，難道還有別人能這麽做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隻能說明殷鎮長你們這邊的人做的，似乎有些不足啊。”


  賀蘭宇挑了挑眉，一邊把玩著自己手裏的茶杯，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就是他這個漫不經心的態度，才讓殷鎮長從心裏看著有點發寒。但是他又抬頭看了看季月安的臉，從心裏就不相信季月安竟然是一名大夫。


  “這……這……王爺，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嘛。咱們現在情況已經很緊急了，沒有時間再鬧來鬧去。這姑娘若是大夫那還好說，可是這自古以來，女大夫的數量少之又少，我也可要千萬提防自己會不會是被人騙了呀。咱們這可是瘟疫，不是什麽小傷小病的，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假大夫帶來的後果可是非常惡劣的！”


  那殷鎮長本來一開始語氣裏還是有些懼怕賀蘭宇的，結果他說著說著整個人看起來都硬氣了不少，直到最後說話的時候，語氣裏也沒有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了，好像自己的觀念得到了大眾倫理的認同，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剛才更自信了。季月安聽了以後，微微的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賀蘭宇也是覺得有些好笑。


  季月安也不知道這殷鎮長為何一上來就針對自己，如果隻是因為剛剛她進來沒來得及敲門的話，季月安隻能覺得這人有些小肚雞腸，不適合做地方官。畢竟這隻是一件小事，以後他如果成了一方父母官，要管的事務多的數不勝數，這麽一點小小的事情都能讓他這麽大動幹戈，如果他當了官，那他一天到晚的，隻顧著針對別人就是了，哪裏還有什麽時間再去忙公務。


  但是如果隻是單純的因為她是女子，本不適合在這個社會裏拋頭露麵的話，她還是會從心裏鄙視這鎮長。畢竟都到這個時候了，瘟疫那可是會死很多人的，先不說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百姓那邊到底嚴不嚴重，就說他還在那裏抱著他那個老封建的思想，這就讓季月安覺得很不爽。


  這樣的話，在她眼裏看來也是沒法做官的。


  如果這人總是容易被主觀情感影響，那他在處理地方政務的時候，很難保證心裏會不偏頗，倘若他有一點做的不好，恐怕這整個鎮子上的人都會有危險。但是這事兒季月安並沒有開口，她隻是不讚同而已，更何況現在瘟疫鬧得厲害，估摸著平安鎮這爛攤子也沒有什麽人願意接過來。


  如今隻好像暫時用著這個思想腐朽愚昧無知的殷鎮長了，等到這件事情處理完了以後。她想……賀蘭宇估摸著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就先不插手了。


  不過到時候若是賀蘭宇需要什麽意見的話，她也能適時的提議嘴兒，但是就看現在殷鎮長這樣子，估摸著也是被平安鎮突然爆發了瘟疫給嚇到了。


  "鎮長懷疑我一個女子是否真的懂醫術，那倒也是正常的，我自然不會與鎮長一般見識什麽。但是還請鎮長知道，這世界上可不是隻有男子才能學醫，誰也沒有過這樣的規定。不過現在事態比較緊急，多了的話我現在也不方便跟鎮長說，隻希望鎮長能夠先摒棄心中的偏見。這鎮子上還有那麽多百姓等著我去治呢，我也沒什麽功夫來跟鎮長在這裏說東說西。否則的話，耽誤了百姓的治療，那可就是鎮長你的麻煩了。"

  季月安輕輕的開口，在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身後不知為何突然湧現了一群百姓，估摸著也是因為鎮長府外麵的那些侍衛沒能抗住，所以這才叫那些人強行衝了進來，就連從仲此刻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估摸著也是被外麵的人衝散了吧。


  那些百姓剛一進來，便聽到季月安說這段話。他們這個時候哪裏還能想著大夫是男還是女，隻要對方有一線能夠治好他們的希望，他們就願意前仆後繼的衝上去。更別說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可是還聽到季月安在那一直批評鎮長，聽那意思估摸著也是鎮長不願意讓季月安來給他們治病吧。為首的幾個百姓當時便生氣了。


  "鎮長，好話孬話的咱們大家也都不再多說了，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麽多年，到底做出了什麽有成績的事情，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平常的時候我們大家都不願和你一般計較，鄉親鄰裏的，都不想鬧得太難看。但是現在瘟疫當頭，人命關天，你竟然還隻顧著一己之私，不讓這位姑娘去給大家治病，你到底適合居心？平日的時候，即便是你渾渾噩噩的欺壓百姓，我們大家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過去了，誰都沒有告給縣令老爺。可是這一次若是您還從中作梗的話，就別怪咱們整個平安鎮的百姓都跟您沒完。"

  季月安也沒想到，自己在說那段話的時候，身後竟然會有一群百姓在哪聽著。


  季月安想了想，雖然這一環並沒有在她的預料之內，但是也是對她的計劃有好處的。既然這樣，那她就不會反對這件事情的發生。


  "是啊是啊，鎮長，這麽多年了，你做人也該考慮一下我們這些百姓吧。不求你平日裏做出來多大的功績，但求你別在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兒上胡鬧啊，咱們這多百姓的命可都在這拴著呢。你倒好，在府裏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外麵有啥事你是一點也不管。"

  一個人說了就會有兩個人說，三個人說，一直到最後，這一片百姓烏泱泱的，看起來好像都對現在這個鎮長很不滿一樣。


  殷鎮長坐在位子上瞧著外麵，這些百姓好像都在批判他什麽。不過他臉色雖然不好，卻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說什麽。


  再說了，身為王爺的賀蘭宇還在這兒坐著呢，他不過就是一個底層的小鎮長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那邊的局勢是什麽樣的，看著賀蘭宇出現在這裏，隻當是皇帝那邊派人來這邊視察，碰巧趕上了這件事而已。


  他自己在心裏麵念叨著倒黴，卻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就按照這姑娘這麽說的做，看這樣子這件事情要是他不退讓的話，恐怕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那鎮長瞧見了這個情景以後，不情不願的退了一步。


  "哼，一群愚昧無知的人！我平日裏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為了我們鎮子上的發展考慮的？你們今日這般做，當真是傷了我殷某的心！既然如此，那從今天開始，我殷某便不再礙大家的眼了。隻不過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我還要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坐著的。畢竟咱們大家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了，鄉裏鄉親的，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大家也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了，我還是要在這邊看顧著的好，萬一大家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我好能為大家做點什麽別的。"

  不得不說，這殷鎮長的確是很會做人，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外麵的群眾都對他罵罵咧咧的，他竟然還能淡定的說出來這麽一段話，甚至讓人聽了以後覺得，好像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就連賀蘭宇都忍不住為他的這點小心思拍案叫絕。


  果然，那些群眾在聽到他說了這段話以後都麵麵相覷，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心裏之前沒有想過這男人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會說這樣的話一樣。老大瞧著這樣子，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如果不說點什麽的話恐怕是真的不行，所以老大這才冷笑了一聲，淡淡的開口說：


  “各位鄉親們，大家都是底層的農民，都知道這些年的收成本就不好，不光是咱們這個鎮子上，就連江南這種大城市也是如此，所以大家不必想太多不合實意的東西。殷鎮長這些年來在這裏，要說真的一點貢獻都沒有吧……那也確實不是。隻不過他做了什麽，想必鄉親鄰裏的大家也都看的清楚，到底哪些事情是對的，哪些事情是錯的，還希望鄉親們都能明辨是非，可千萬別被小人的三言兩語就給糊弄了。”


  “我知道，因為我是女子，或許不少鄉親們看著我都從心裏不太相信。但是我好歹行醫問藥也算是有些年月了，雖然我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我對我的醫術是很自信的，如果說我真的沒有本事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出現在平安鎮的。要知道，平安鎮現在可是舉國上下最危險的地方了，如果我真的沒什麽本事的話，這個時候也絕對不會來平安鎮湊熱鬧，畢竟一旦染上了瘟疫，雖然說還有可能活命，但是離開的可能性也會更大。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來這邊自己找刺激的，我說這段話想必大家都能聽得懂。當然了，我並不是說不讓你們去聽殷鎮長的話，如果願意的話，你們自然也可以這麽去做。但是請你們好好想想，在這裏發生了瘟疫以後，他都做了什麽？”


  季月安本來隻是言語沒有那麽溫和，卻並不是指名道姓的說她說的這段話全部都是說的殷鎮長，但是到後來她確實連掩飾都不掩飾了，直接就提名道姓的說出來了。


  殷鎮長聽了以後，雖然氣的牙根的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他能說什麽呢？畢竟季月安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自從平安鎮發生了瘟疫，他不說整天躲在府裏，甚至還在府裏吃喝玩樂。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人不一定能活幾天，在這個時候還不是要快點享樂才是，也就是現代人俗稱的及時行樂。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平安鎮上下對這個鎮長的意見都很大。眼看著剛才他說的那一段掏心掏肺的話差不多就可以把他的形象給拉回來了，結果沒想到季月安竟然在後麵又有一招，這讓殷鎮長如何能不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