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想家
秦老聽了哈哈大笑，葉缺也忍俊不禁噗味一笑，廂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許多。
秦老說道：“經過這次之後，這人想必不敢再去街上當扒手了。”嘖嘖兩聲，“不過這人也真厲害，竟然偷得到堂堂馮前宗主的東西。”
馮翔龍泠哼一聲，“因為我沒想到有人敢對我下手。”
秦老又哈哈大笑，後麵的費天祥與五名天劍宗弟子也閉著嘴巴憋笑。
講完與扒手的故事後，馮翔龍眼珠動也不動地盯著葉缺，久到讓葉缺感到害怕，身體微微往後退。
馮翔龍直率地說道：“你跟魔盟是什麽關係。”語氣沒有半點疑問。
葉缺沒想到馮翔龍會有此一問，渾身一震，竟愣住了。
秦老奇道：“葉缺是霸刀宮的弟子，怎麽會跟魔盟牽扯上關係。”
“我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他。當初魔盟一個王八蛋闖進來，要逃走時本來想速他當人質，結果救他的人是魔盟盟主。之前你們跟魔盟打的時候，喊認輸的則是魔盟盟主最倚賴的左右手，陳順。”
這一席話，更是讓葉缺嘴巴微微打開，不知該做何反應。
“魔盟盟主跟她的左右手都要保護你，”馮翔龍身上衣袍緩緩漲起，氣息變得越來越淩厲，廂房內多了一分肅殺的氣息，站在旁邊的天劍宗弟子連大氣都不敢喘，臉色發白，與馮翔龍麵對麵的葉缺更感覺四周凝聚無數長槍，槍頭對準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刺下。
馮翔龍喝道：“你跟魔盟到底是什麽關係！”
馮翔龍瞪視葉缺，那海嘯般的氣息不斷膨脹，毫不隱藏對葉缺的不信任，恐怖的威壓讓後者臉色刷白。
空氣中無形的槍尖逐漸往葉缺靠近，讓他渾身顫抖，眼前一切開始天旋地轉，然而關於魔盟他自己也如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之中，沒辦法，也不可能給出馮翔龍他想要的東西。
“不說是嗎！”馮翔龍怒喝一聲，槍尖微微往後一縮，迅速地往葉缺飛射而去。
“好了。”一道低沉的聲音讓所有的槍頭碎裂，排山倒海般往葉缺而去的威壓頓時消失，秦老緩緩地說道：“他隻是個孩子。”
馮翔龍暴戾的臉色和緩下來，秦老語氣帶點責備地說道：“老家夥，都這把年紀了，性子怎麽還是這麽急。”
馮翔龍冷哼一聲，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茲事體大，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而且說起來也太巧合了，怎麽我被偷錢的時候正巧被這小子碰上，說不定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局。”
秦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家夥，你是不是閉關太久變成老糊塗了？這小夥子是霸刀宮的弟子，大本營在西大陸，何德何能可以安排人馬偷你堂堂馮前宗主的錢？”
“誰知道他是不是魔盟安插進霸刀宮的奸細，就是要趁這個比武大會來擾亂我們，這小子一個人過來東大陸，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秦老故意張大了嘴，語調誇張地說道：
“魔盟安插人進霸刀宮？這可奇了，據我所知霸刀宮選才異常嚴格，如果魔盟要把自己的人送到千裏之外的霸刀宮，那弟子必須是天資數一數二之輩，既然如此，魔盟為何不把弟子留在身邊好好培養？”露出狡猾的笑意，“把一個在三鼎鬥試擊敗赤霄槍宗的弟子送到別人家門口，這種笨到天上去的事，沒幾個人做的出來吧？”
馮翔龍張了張嘴，再次冷哼一聲，“我怎麽知道魔盟在想什麽？”
秦老說道：“老家夥，我知道你重麵子，不過你必須相信葉缺與魔盟無關，該問的你兒子都已經問過了，想知道就去問他，別欺負這小子。”說到後來，語氣放重，顯示出保護葉缺的立場。
馮翔龍看了看葉缺，又看了看秦老，猛然站起身來，一語不發地離開廂房。
秦老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搖頭苦笑道：
“境界比以前高，性子卻還是一樣急，真是。”望向葉缺：“別介懷，他這人就是這樣，處理事情風風火火，也不管是非黑白，特別是關於魔盟的事，他就像是被蒙住眼的野馬，隻會亂衝。”
葉缺驚魂未定，對於秦老的解釋僅簡單地點了頭，沒有多說話。
正麵受到東大陸第一人的威壓脅迫，即使是心境修為超越同停許多的葉缺，也顯得難以承受，腦袋裏的思緒就好像碎裂開來，大腦無法運轉。
秦老見葉缺臉色蒼白無神，認為他需要獨處的空間好好休息，不久便帶著弟子們離開，而秦老吩咐費天祥將弟子們帶回休憩處之後，卻往赤霄槍宗的另一頭走去。
秦老一路上接收不少赤霄槍宗弟子恭敬的招呼聲，微笑回應的同時腳步不停地往宗內的核心之處走去，最後他來到一扇緊閉的古樸木門外，絲毫沒有猶豫地直接推開門，撲麵而來的是芬芳的茶香，而裏麵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馮翔龍，一個是馮無鋒。
馮翔龍立刻問道：“如何，我走了之後他可有說出什麽消息？”
“他被你嚇壞了，魂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又怎麽能說出什麽消息？”秦老橫了馮翔龍一眼，“出這什麽饅主意。”
“我也是為了東大陸的和平著想，這個葉缺必定跟魔盟有什麽關係。”馮翔龍做出請的手勢，放了一個茶杯在秦老麵前，倒了琥珀色的茶給他，“至少我讓你當白臉。”
秦老沒好氣地說：“我是無所謂，隻是霸刀宮若是知道這件事，當真怪罪下來，你自個兒去頂，我可不奉陪。”
“知道了。”馮翔龍不耐煩地揮揮手，端茶入口。
馮無鋒這時說道：“爹，葉缺的師公是周大宮主。”
馮翔龍險些將含進嘴裏的茶噴出來，“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我以為隻是要去試探試探他，隻是聽你們講話，似乎不全然是如此。”
“王八羔子，是試探沒錯，隻是事關魔盟，試探的力道當然比較大！”馮翔龍憤憤地說：“若是被周通這家夥知道，省不了麻煩。”
秦老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關己地說道：“唉唷，真難得見到不可一世的馮翔龍驚慌失措的模樣。”
“誰驚慌失措了，隻是這事畢竟是我理虧在先。”
馮無鋒笑看兩位長輩在言語上你來我往，不過當兩人交鋒到一個段落，他立刻插話道：“爹，既然無法再從葉缺身上查出什麽事情來，我想這段時間也別再為此事試探他，否則當真傳到霸刀宮耳裏對我們也是麻煩。”
“嗯。”馮翔龍點了頭。
“接下來，我看就好好照顧他，直到他想要離開宗裏為止。”
“就這麽放了他？”馮翔龍皺起眉頭。
“難不成你想軟禁他？”秦老聲音揚起。
“當然不是。”馮翔龍顯得不太甘願，
“隻是實在看不懂魔盟這一次想做什麽，現在難得有一個與他們有點關係的人，沒有挖出點什麽東西就要放他走”
秦老打斷道：“很難受，渾身不舒服是嗎？”
“廢話。”馮翔龍語氣極為無奈，“我怎麽覺得比起赤霄槍宗，你更向著那小子。”
“這是當然的了，我跟他整整相處超過一整年的時間，怎麽看都不覺得他是魔盟那群人。”
“魔盟裏可不乏隱藏心機之輩，興許你被騙了整整一年。”
秦老哈哈大笑，右手大力拍腿，“若葉缺真是這麽一個戲精，騙得過我閱人無數的雙眼，那我被騙也甘願。”
夜。
葉缺重拾心緒，總算離開他坐了許久的椅子。
他不怪馮翔龍，自問若立場互換，為了赤霄槍宗他也會做一樣的事情，他隻是感歎，其實最想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是他。
想到這裏，葉缺覺得自己好寂寞，好渺小，好想家。
他走到走廊，倚著欄杆，看著遠處在黑夜中閃爍的些許燈火，想著一盞燈火是不是就代表著一處人家，抬頭望向不斷閃爍的星辰，又想此時此刻，在極遙遠的地方會不會也有人在想他。
他向著黑夜歎了一口無可奈何的氣，心裏默默了做了一個決定。隔日一早，他整理好自己後，沒有浪費哪怕是一丁點的時間，向馮無鋒表明了離去之意。
馮無鋒感到訝異，起初以魔盟在外為由希望葉缺再待一會，不過葉缺的態度相當堅決，他也不好強留，最後為了葉缺的安危，派出了兩名合體期的長老隨行。
離開前，葉缺先是向天劍宗的秦老、費天祥、唐鵬羽等人告別。在他的身份揭開之後，他與天劍宗之間就宛如出現了無法跨越的橫溝，然而過去一年多在長壽島的日子是什麽都無法取代的，特別是與秦老日夜相處的時光。
兩人離別時皆依依不舍，但各自背負著不同的責任與目標，敘了些往日時光之後，秦老大有親自送葉缺出門之意，隻是他還有一人要見，辭謝秦老的好意，再次向天劍宗眾人道別之後便往另一方向走了。
他最後要見的人，自然是馮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