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書靈
思及此，顧允馬上在天空翻了個跟鬥，興高采烈的不斷歡呼，惹得在底下的眾人為之側目，在底下的瑤池掌門淡淡的笑意，玉口無聲的說話。
在上方的顧允，耳邊傳來了瑤池掌門的聲音，“燭龍峰上不宜喧嘩，徒兒還是先下來才是。”
顧允臉紅的想到了自己剛剛的歡呼，便緩緩的遁了下去，一下去便看到眾人皆忍笑的看著自己，顧允低頭不發一語的走到瑤池掌門身旁，低聲道歉。
瑤池掌門露出微笑，“為師自是知道，初次禦劍於空，難免欣喜若狂，隻是切記，心性平穩才是修道之本啊。
輝靜連忙點頭稱是，瑤池掌門看著顧允，從儲物戒裏拿出二塊玉簡交付給顧允手上，“眼下寧如看來是還需要再琢磨一陣子，為師先將《境風清心訣》、《天地道術·上》傳授於你。
《境風清心訣》是本磨練心性的心法，在後來通過心劫、幻覺等曆練時，甚是重要。
至於這《天地道術·上》為基礎道法，若有不明白之處，為師隨時都在應龍峰，可以隨時來請教。
看著顧允如獲至寶的模樣，瑤池掌門露出苦笑，“原本為師是想要將《煉氣百化訣》這煉境派的功法傳授於你，隻是你的體質勢必是需要你自身獨特的功法，兩種功法同時修煉，在修真界向來視為大忌，所以隻好作罷了。”
顧允了悟的點了點頭，話說起來這修練功法對他來說，還真是不需要，沒有任督二脈、沒有五髒六腑，這修煉也不知道要修到哪裏去了。
不過這心法，對他來講就大有意義了，畢竟蛟龍說過的，自己的心性不穩，以至於將來走火入的可能性大於多數修行者，要避免的唯一方法，就是找本心法，潛心修煉。
就在顧允和瑤池掌門在交談之時，其餘眾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惹得顧允和瑤池掌門轉過頭去看，這一看，兩個人也足足愣了半秒鍾。
寧如在天空飄蕩著，手中的白布宛如一條白龍，隨著白龍的起舞，大片的浪花隨著白龍不斷激蕩，雖然明知是幻覺，但是那冷冽的水霧伴隨著那似有若無的龍威，在場的每一個人此刻都深信不疑那浪花那白龍，都是貨真價實的存在，隱隱約約的眾人似乎聽到了那低沉的龍吟，心神為之一震。
顧允眼裏閃過一絲藍光，果然…寧如將龍珠埋藏在水行幻陣之中，隨著白巾的起舞，龍珠內的龍氣也被激蕩了出來，除了震攝心神之外，那白布兩側所鑲上的柔金，在臨陣一刻，絕對能幻化成銳利的刀刃，令人防不勝防。
瑤池掌門的眼裏充滿著讚許，眼下這兩徒弟在靈器方麵的鑄造，絕對遠出乎她當初的意料，自己原先以為隻會看到平凡的劍式，沒想到這兩子在靈器方麵皆很有自身的風格，令她著實寬心了不少。
寧如看著手中的天蠶絲巾，在抬頭看了看瑤池掌門，向瑤池掌門深深的鞠躬，“寧如能鑄成這寶器，莫過於仙師的恩德，寧如在此感激不盡。”
瑤池掌門淡笑，“這等靈器都是你自身苦煉所成，為師不過提供材料而以，隻是這靈器之名為何？”
寧如漠然的看著手中的天蠶絲巾，緩緩道，“就叫月白吧。”
瑤池掌門看著月白，“月下人已孤，徒留白華哭。”
寧如睜大了眼睛看著瑤池掌門，澹然苦笑著，自己似乎也早已被師父看穿了那深埋於內心的苦楚。
寧如轉過身，緩緩說道，那語氣裏的冰冷，令顧允的呼吸為之一窒。
“淚盡碎花飄，血抱斷人仇。”
寧如那冰冷的背影，此刻猶帶著倉惶的哀傷，令人為之卻步。
顧允在禦劍於空，準備前往藏書閣的同時，滿腦子盡是寧如和師父之間所對的那四句詩句，不知道為何，寧如說完話之後，隨即向師父以疲勞為由，先行回去應龍峰了，而師父望著寧如的眼神裏盡是淡淡的擔憂。
不管了，說到底自己已經碰了硬釘子好幾回了，眼下若再去關切寧如的事，根本就是標準的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自己又不是犯傻加自虐。
看了看腳底的虛渺，顧允的心情頓時為之開朗，以往要兩到三個時辰的路，在學會禦劍於空之後，也僅僅隻需半個時辰便罷了，這不，眼下藏書閣的樓影，已經隱隱約約端倪的到了。
顧允猛然的一加速，劍劃長空，徒留下一片雲痕，顧允欣喜的跳了下來，輕巧的推開了藏書閣的木門，自己早已想好了。
虛渺能夠鑄成功，第一個要來感謝的便是書靈，整個設計圖若沒有書靈的協助，他可能要等到下一次鑄器日的來臨，才有可能成功。
整座藏書閣此時並無多少人，畢竟今日是難得一見的鑄器日，多少人就算今天不鑄器也會去觀摩其他人鑄器，不然再不濟也會去煉丹房煉爐丹藥，畢竟這可是黃曆上難得的大吉日，至少顧允再來的路上，就聽到了許多前輩高興的喊道，今天的丹藥產量，遠遠超乎了其他平日的產量，而且質量俱佳，這才是重點。
顧允眼看一樓無任何人影，便輕聲的走上了二樓，果不其然，書靈正蹲坐在一旁，將每一本古書緩緩的修複壓平，然後將一疊一疊的古書，分門別類的排在一旁，每翻動一頁，書靈的臉上皆泛起一股懷念思舊的情懷。
顧允也不打擾書靈，就這樣悄然的走到一旁，將分門別類好的古書，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書架上，兩人就這樣不發一語了好幾個時辰，直到書靈將最後一本書給闔了上去，這才正眼看著顧允身旁的龍紋纏繞的虛渺，欣慰道，“看來孩子你真的成功了。”
顧允將最後一本書也放置在書架上，才高興的將虛渺給卸了下來，交付在書靈的手上，書靈將虛渺翻來覆去，滿臉皆是讚歎的神情。
“鏗”的一聲出鞘，一把在《兵器大全》裏出現的“龍泉鳴”頓時出現在手中，書靈很是滿意的將虛渺收回劍鞘之中，遞還顧允的手中，“老夫隻能說，這比老夫所想的還更甚完美，你真的完成了你心中所想的無靈之劍了。”
顧允將手中的虛渺，放置在一旁，隨即跪了下來，硬是磕了一個頭，低聲說道，“這都是前輩的功勞，若不是前輩的指教，顧允單獨一人，絕對無法完成此劍。”
看著跪在地上的顧允，書靈手一托，把顧允給扶了起來，“哪有兵器之首的劍靈向書靈下跪的道理，這劍即便不靠老夫，多費些時日，你也是能夠自身完成此劍的，老夫隻是指點迷津而以罷了。”
顧允連忙搖了搖頭，“前輩的指點，對顧允來說很是重要，若是前輩不介意的話，晚輩想要拜前輩為師，繼續學習書海內的知識。”
書靈的臉上露出驚愣的表情，隨即迅速平複，滿臉微笑的歎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若是能在早些時日，也許老夫會欣然接受。”
顧允露出迷惘的表情，連忙回道，“前輩，古人雲：“學無遲無老無止無息，習無怠無惰無完無刻，怎會太晚呢？”
書靈聽了顧允的話，顫了兩下，緩緩說道，“也是，那徒兒跟我來吧。”
顧允麵露好奇的跟著書靈，緩緩的走到了顧允從未去過的深處，書靈走到了一個稍微傾斜的書櫃，虛指一托，整個書櫃微微一浮，在下方的除了滿地的灰塵，還有一本拿來當作櫃腳的墊書，那墊書上早已無任何提字了，除了那深深的印痕，便是滿書灰塵，書靈微笑道，將此書緩緩的拾了起來。
看著那髒汙滿布的書籍，顧允心裏很是好奇，作為珍藏眾書的書靈，為什麽會拿一本書去當作墊書櫃的腳呢？
書靈輕拍了此書，隨即笑然道，“此書即是老夫的本體。”顧允瞪大的眼睛看著這本無名之書，滿臉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看著顧允訝異的神情，書靈淡然微笑，手一鬆書櫃隨即傾斜的倚立，“老夫沒有跟徒兒說過老夫的本名對吧？”
顧允點了點頭，正要說話之時，書靈一個手勢，隨即打斷了顧允既將出口的話，“作為書靈說真的本名對老夫實在是沒什麽意義，老夫也沒想過要改本名之類的，便依此書而命為自身本名，此書名叫《陰陽玄學》，是本早應被焚毀的禁書。”
顧允露出不解的表情，“為何此書是禁書？”
書靈撫了撫胡須，歎然道，“等你翻閱之時，你就能夠了悟禁書之由了，隻是此刻你仍不能翻閱此書。”
顧允露出驚訝的表情，皺起眉頭回，“師傅，這是你的本體，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借與外人才是，即便是徒兒，徒兒也絕不會擅動此書的。”
書靈稱許的點了點頭，隨即將《陰陽玄學》又放回了書櫃底下，顧允看了此狀，心裏很是不忍，正要出口問道時，書靈揮了揮手，隨即走到一旁坐下。
顧允看了看在底下的《陰陽玄學》，又看了看書靈，隨即走到書靈旁站著。
書靈看了看窗外的落夕雲彩，感歎問道，“徒兒，你可知做為書最為感動之事為何？”
顧允被突然這麽一問，看了看滿室的書籍，“被翻閱探討？”
書靈讚許的點了點頭，果然同為物靈，更能了解彼此的心願，一把劍不怕臨戰而斷，怕的是連戰的機會都無法擁有，就被擺在兵器庫，直至鏽蝕都無出鞘之機會，這才是最大的悲哀，而一本書不怕被撕毀燒毀，怕的是無人翻閱探討，那才是一本書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