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金甲
望著高溫的煉丹爐,那舞動的爐火,將材火一根一根吞噬,卻也勾起了寧如那塵封的心靈,那灼眼的紅,燒的是枯材,烙的是內心。
看的那藥香四溢的煉丹爐,又有誰知道她的內心多痛恨煉丹,望著那不息的爐火,就會讓她想起那赤紅的封陣,那鐵鏽的血液味,和那猶言在耳的低聲喃。
看著銅爐上倒映的自己,她很困了,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闔上雙眼了,她無法閉眼,閉上眼後,觸目所見皆是那股紅,除了鄉之外……還是紅。
下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別人眼裏的冰肌玉膚,在她眼裏盡是髒汙血漬,她也不習慣看自己的身影,因為在鏡影之中,除?那個發楞呆坐在血腥之中的自己,其他的什麽都不存在
“你在放靈泉液下去,靈愈丹都要變成藥湯了。”茂伯喊了一聲,讓寧如從那片赤紅裏回神了過來。
看了看眼前的煉丹爐,儼然成為了湯鍋,讓寧如不禁頹了一下。
一雙粗糙的老手,從旁倒了一些石粉,石粉一入爐內,煉丹爐內的水分,頓時被吸收了不少,茂伯露出慈樣的笑容,邊攪利煉丹爐,邊加高底下的爐火,“在想什麽,老夫從來沒看遍你失誤過的說。”
“在想…這火焰可真紅熱,紅的令人發狂,熱的令人煩躁。”,寧如默然了三秒,將手放在爐上,一股濃鬱的水之靈,讓整個煉丹爐內的藥材,萃取出精華出來。
這種直接以水之靈氣,萃取精華的行為,放眼整片修真界,倒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完成此動作,茂伯每次看到寧如萃取精華的時候,心裏就會湧起一股讚歎和那淡淡的羨慕。
茂伯看了看底下那赤紅的地火,撫了撫胡須道,“是嗎?在我的眼裏,是紅的令人討喜,熱的令人欣喜。”寧如的臉上掠過一絲苦笑,“興許吧。”
第一次遇到瑤池掌門之時,她悲憫的問了一句:“為何修道?”
滋滋作響的火焰從來沒有止息過,深印腦海的那片血紅也從來沒有遺忘過…..
此刻寧如喃喃自語道:“不為何,僅僅是緬懷那灘血跡而已罷了。”
一個人癱倒在湖水之中,隔著湖水望著湖麵那水藍色的太陽,隻有在這種時刻,葉缺才會驚覺到自己原來是不需要呼吸的,呼吸沒有必要,但卻富含意義。
書靈的最後一頁,那份懊悔那份體悟,讓葉缺知道原來可以體會到饑餓、可以呼吸,是如此平凡的不凡。
感覺著自己身旁的水流,在湖水之中,葉缺看著湧流在自己身旁的劍濤浪舞,從他第一眼看到瑤池掌門明震天下的獨門法訣,他就知道這法訣是什麽原理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刻用這種方式,體會到另一個太極。
竄出了湖麵,葉缺站在大地之上,六十二把靈劍浮立在旁,隨著虛渺的揮舞,一抹火雲隨之在後襲了過去,將大地灼焚成黑色的焦土。
若是瑤池在旁,一定會驚呼不已,劍濤浪舞術既然可以用火雲來發動,但緊接在後的是,石刃、紫雷、綠葉,也紛紛接踵而來
看了看身旁的眾靈劍所擺出的劍陣,葉缺不禁莞爾,自己當初在看玉簡,就一直無法體會到偽·太極的涵義,太極陣法講究平衡、完整、生死,但是偽·太極所要求的卻是失衡、破碎、無生死之別。
就因為種種絕大的差異,讓葉缺完全無法了解偽·太極的陣法該如何設陣,直到看見了瑤池所演繹的劍濤浪舞術,葉缺這才豁然開朗了起來。
偽·太極之陣,要求的是絕對的失衡,讓整個陣法皆充斥著單一靈氣,支離破碎的五行,讓相生和相克無法形成,既無相生相克,又何來的生死之別?
每一次的揮舞,皆是破壞太極的陣容,因而失衡的靈力如同潰堤般的湧泄而出,緊跟在劍後襲殺,與其說是偽·太極在攻擊空洞,不如說是偽,太極,在追殺自己手中的靈劍,隻是那宛如日與月般,永遠都追逐不到,而當真的追逐到之時,也就是失衡消失、平衡完成之刻,偽·太極便自然而然的就消逝了。
“或許,我應該問問看師父和爺爺的關係。”看著地上焦黑的傷痕,葉缺不明白,他深信除了爺爺之外,一定沒有人體悟到太極,因為書靈自己也說過,悠久的曆史裏,爺爺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翻閱它的人。
是的,《陰陽玄學》本身就是在談論陰與陽的一本禁書,之所以名列禁書,無非是書中所談論的內容,完完全全破壞了修真界的價值觀,書中論沒有佛、妖、魔、道的差別,有的僅是一條大道,眾人的功法不過是殊途同歸,噬魂吸血之流和內斂天地靈力之派,毫無差異,道是條見不到路幅也看不到盡頭的路,人們眼中的差異,在《陰陽玄學》之中,無非隻是站在道的左邊或右邊罷了。
想想如此顛覆眾人想法的書,自然理所當然的淪為禁書之流,要那些修了幾千年,和妖宗、魔教對立幾百年的前輩,承認自己的修為和功法全和那些被視為叛離正道的妖魔一般,誰會願意去聽?誰會願意去信?
葉缺很清楚,瑤池師父絕對是個好人,但是爺爺將自己寸步不離身的淡泊劍給了瑤池師父,傳了淡泊劍訣,這倒也就罷了…,如今卻甚至連偽,太極衍伸出的劍濤浪拜術,都傳授給瑤池師父。
是什麽樣的交情,可以讓爺爺如此竭盡全力的幫助瑤池師父?
甚至好到連偽·太極這等不傳之秘,都教授於瑤池師父,想到此,葉缺的心頭便微微不安了起來。
看著日中的烈日,葉缺將虛渺抽出,歎了口氣,罷了,想再多到也無濟於事。
將所有的靈劍收回到自己的體內,葉缺踏上虛渺,直往萬劍崖而去。
處於烈日之中的萬劍崖中,一抹金光臥躺於其中。
創崖,此時山崖散發著漫漫金光,劍崖上的每把靈劍,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采,在那一片銀白的劍光之望著那趴躺於眾劍之中的琅邪,葉缺笑了,此刻的琅邪看來沒有一絲的獸尊之樣,隻是靜靜的趴臥於大地之上,享受著日光帶來的慵懶,雙目闔閉安祥陶醉的模樣,讓葉缺不由得想起萬劍山莊拴在後山那條老黃狗曬日,倒也是這副模樣,同樣的陶醉享受。
就在葉缺心想如此之時,琅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處了,感受到背後那溫熱的鼻息,葉缺轉過頭去看。
隻見琅邪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葉缺,“老黃狗曬日?果然俗諺無誤,老虎不發威,真的當我是病貓。”底下的眾劍靈,望著天空露出哀淒的表情出來。下一刻淒厲的慘叫,傳遍了整座萬創崖。
看著劍身上倒映的麵孔,葉缺齜牙裂嘴的喊疼,雖然麵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但是臉上那久久揮之不去的酸勁,讓葉缺此刻連張嘴,都酸的想流淚出來,雖然如此酸疼,但是葉缺卻也能感受到琅邪的氣循環著自身。
琅邪的眉毛抬了抬,嗤笑道:“看不出你傷口已經完全痊愈了,年輕人就是這點好處。”
揉著自己的雙頰,自己早已不年輕了,算起來也都一千多歲了,當然跟琅邪比自己的確還是年輕人沒錯。
琅邪聽著葉缺的心裏話,倒也笑了笑,又趴回了原處臥看著葉缺:“你此次過來是做什麽,總不會是來串門子的吧?”葉缺這才回想起自己來的用意,緩然的把瑤池交付給自己和寧如的事情,一一的講了出來。
琅邪聽到要去妖宗之地時,眉毛皺了皺;“現在這種局麵,要你們去妖宗之地,盜取仙草?”
所有的劍靈此刻都露出不悅的神情,最近的局勢,琅邪早已跟他們談論過了,眼下妖宗勢力擴張,魔教逐漸猖獗,現在去無疑是在飛蛾撲火,甚至有可能挑起對方進犯的借口,怎麽會叫他們兩個小徒去呢?
看著眾靈們不悅的神情,葉缺遲疑了半會,告知萬劍崖的眾人,應該不算告訴其他峰吧。
“同時期跟我一起進入煉境派的其中一人,她身負隱疾,師父說眼下已經拖不得了,所以隻好冒險行事。”
琅邪聽到了沉思了一會,自己對於煉丹也算有所琢磨,尋常疾病應該不至於會應用到碧血草這等仙草,況且碧血草雖名入仙草之流,但實際上是敬陪未座,能煉製的丹藥不過就那數十種,會用到碧血草來救命的,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她的病征為何?”琅邪好奇的問了問。
葉缺愣了一會,除了瑤池和他所述的七晝夜一昏厥,其它的他可以說是概然不知,“七晝夜一昏厥。”
聽到此言,少許的一兩位劍靈麵容蒼白,琅邪更是吃驚的望著葉缺,隨即平複了下來,“是嗎?那眼下的確是拖不得了。”看著葉缺一臉好奇的模樣,琅邪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決定隱而不發,隻是低沉的吼了一聲。
一片金光頓時從天際竄了過來,密密麻麻的宛如螢火蟲一般,映著日光卻絲毫不遜色,灑在萬劍崖的地麵之上,頓時一片金光閃耀,讓葉缺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
葉缺看著地上散落的金片,好奇的撿了其中一片
已來,小小一片金甲,上麵卻有著豐沛的靈力,讓葉缺不禁好奇的翻來覆去一瞧。
琅邪見此狀笑了出來,“別瞎瞧了,那是以我的鱗甲所特製而成的符,雖然隻有金行法術,但片片皆威力無窮。”看了看地上那由金甲所堆成的小山,又看了看琅邪身上完好如一的金甲,葉缺的目光在兩者之間不斷的徘徊。
“我每百年會褪鱗一次,每次我都會保留一部分的鱗甲,剩下的留給煉境派煉製法寶,而保留下來的鱗甲,就如同你眼前所見,被我製成符片,雖然比起黃符,沉重許多但威力絕對遠勝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