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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名字代號而已

  此刻已是午後時分,太陽沉至西山邊,微弱的陽光斜照在平靜地海麵上。


  柳正風靜靜跪在沙灘上,對此他非常固執,沒有師父的允許他絕對不肯起身的。


  蒙婉倩勸了兩次,他不聽也就不理了,帶著婆婆等人先上到院子去。


  蕭逸世自不遠處走過來,問道:“柳老弟,你怎麽跪在此地,難道前輩罰你不成?”


  “蕭大哥,你有事便忙吧,不要管我,我這是在練功”柳正風尷尬一笑道,心裏自是羞澀難當。隻不過,他猜不透師父心思到底如何,竟然師父不開口他斷然不能站起來。


  蕭逸世皺皺眉頭,驚愕道:“難怪柳老弟的武功與眾不同,原來你練功的方式都獨辟蹊徑,既然如此,蕭某就不打擾了”說完,笑了笑便大步走開。


  劉大叔的船距岸邊足有三十來米。劉世的輕功可沒那麽好,隻有等劉延華、阿水搬完行囊劃舟返回,他才能劃舟過來。


  他上岸後,迫不及待地走到柳正風身前,傳達邢伯伯的話將柳正風扶起來,之後兩人一起往島上的院子走去。


  看來無極島的人帶來的東西真的是不少,已將院內都占了半邊,但還在搬卻也分類擺的整齊。


  劉世搶先一步,走向站在院內一籌莫展的蒙婉倩,開口便道:“柳夫人,刑伯伯叫你燒幾個菜給他喝酒”


  恍惚的蒙婉倩吃了一驚,但劉世的話仍是聽進了,當下疑惑道:“刑伯伯?劉二哥,你是說師父他老人家嗎?”由於她從沒聽丈夫說過師父姓邢,劉世這麽一問必然感到狐疑,但想一想敢開口要她親自燒菜的,除了師父老人家也真的沒誰了。


  “是吧!廚房在那邊,你與婆婆去做菜,要什麽隨時叫我?我在這安排他們放置那些東西”柳正風隨後而來,他雖然不知自己的師父姓甚名誰,但已猜到能吩咐他妻子燒菜也隻有他師父了。


  蒙婉倩一聽,看著停在身前的丈夫,倒是舒了口氣,笑道:“好吧!你終於肯過來了,還以為你要等師父老人家親手來扶你才舍得起呢。那你就來安排一下吧,總之我對這裏不熟,以免弄錯了被師父怪罪”她說的是實話,無論是誰都不願一開始就做錯事被人家訓。說完,便招呼上婆婆,二人一起去廚房!


  大人們忙活,小孩自由活動,各不相幹。


  李擎天與柳懷義在院前樹下下棋,霍欣這個姑娘破天荒地守在一邊觀看。至於是看棋還是看人?隻有她自己清楚,卻也害的柳懷義心不在焉,棋藝屢屢出錯。


  就在這時,天空上突然傳來赫赫的叫聲,高亢宏亮,猶如晴天驚雷,嚇得大家一時全身發麻心髒急跳。不禁地抬頭去看,就見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大白鳥,展開著近兩米的白色翅膀正在院子的上空盤旋鳴叫,姿態傲然,所過之處強風呼呼,氣勢驚人。


  柳懷仁仰頭看著飛鳥,驚呼道:“阿呆叔你看,好大的鳥,你能把它抓下來給我玩嗎?”


  阿呆看著飛在足有二十多米高之處的大鳥,搖搖頭道:“老二,這鳥飛得有點高了,我夠不著,捉不到,你可有辦法”說著,將目光看向柳懷仁,隻見柳懷仁搖搖頭。


  這個對此時的柳懷仁來說,當然也沒辦法,不然怎會向你阿呆尋問,但他心裏卻想:“如果把彈弓帶來就好了”


  本在樹下的柳懷義等人立即棄棋,已聞風走來空闊處,仰望飛鳥,一臉驚訝,何時見過這麽大的鳥。


  李擎天聽到柳懷仁與阿呆的對話,不由開口道:“阿仁,這鳥這般大它不捉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捉鳥麽,真是膽大”話雖如此,但他心中卻對柳懷仁的勇氣泛起一絲敬佩之情。


  的確,這麽大的鳥隻需一撲而襲,隨便捉走一個人也不難,這個柳懷仁竟然敢想捉它來玩,豈不是癡人說夢嗎?

  霍欣猜測道:“這鳥確實很大,比我們那邊的海雕都大,是仙鶴吧?”


  這鳥,長長的喉頸與飛羽皆是黑色,其它的的地方全是白色羽毛,確實是一隻巨型丹頂鶴不假。


  柳懷義瞪眼看向霍欣,納悶道:“你知道這鳥?仙鶴可是神仙的坐騎,怎麽在這飛呢”


  霍欣看著柳懷義嫣然一笑道:“這鳥我以前也見過,隻是沒有這麽大的而已”,心裏不知為何泛起一波喜悅。


  說話間,丹頂鶴已在院子的上空繞走了三圈,忽地一聲,一撲而下,墜向屋後的樹叢中去了。


  柳懷義輕歎道:“它飛走了,咱回去下棋吧”說著,與李擎天、霍欣往樹下走去。


  柳懷仁已將他們聽在耳裏,看準大鳥的落處,急道:“阿呆叔,他們說這鳥是神仙的鳥,咱倆去把它捉來,說不定咱倆也可以當神仙”,立即拉扯著阿呆往屋後疾奔而去。


  來到屋後,怎麽找也沒發現鳥的蹤跡,柳懷仁倒是發現這樹上的果實怎麽這麽大,心中好奇就暫時將尋鳥這事忘了。


  “咦!阿呆叔,你看是什麽果,長得這麽大”柳懷仁道。


  “誒!真的很大哦!我從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麽果”阿呆以前沒有來過南方當然不識這種椰子。


  柳懷仁一聽阿呆不識此果,眼珠打轉,立即有了主意便道:“阿呆叔,你看這果實又圓又大,該不會也是神仙吃的果。你且爬到樹上摘幾個來試試看”


  “神仙吃的東西,那不是很好吃”阿呆驚訝道。


  “當然好吃,你快上去摘幾個來吃吃看,我在下麵等你”柳懷仁道。


  阿呆被柳懷仁忽悠的深信不疑,一時拒絕不了,一下子躍到樹上,用腳踹椰子,啪啪啪地幾聲,落了好幾個。


  柳懷仁一開始站在樹邊,看見落下的椰子猶如打雷般,差點砸中他,嚇得他急急躲開到二三丈外。


  突然間,附近的樹頂勁風突起,沙沙作響,枝葉一陣搖擺不定,登時咦咦的兩聲,一片黑影一閃而逝。


  樹上的阿呆被嚇得一陣囉嗦,立時從樹上迅速躍下,急問道:“阿仁,你看見什麽啦?像是那鳥”他隻是聽聲辨物而已。


  柳懷仁也被嚇了一跳,正左顧右盼地仰視樹頂,隨口應道:“不知道。沒看見什麽,這兒總不會有鬼吧”說著,立馬向阿呆走去,心中一陣害怕。


  兩人在樹底下察看片刻,再沒有發現任何動靜了,這才舒了口氣。確定安全之後,柳懷仁立馬拿上一個椰子,坐在地上死咬,咬得牙齒直疼,卻連皮都咬不開,直呼:‘這什麽果,難吃死了,難吃死了’,一個勁地直吐口沫。


  這麽難吃的東西,當然是誰都嫌棄的,二人如打了敗戰的士兵一樣,氣呼呼地將椰子丟下,回來院裏去。


  一轉眼間,已是黃昏,餘霞灑滿天空,甚是好看。


  柳懷義、李擎天棋也不下,跑去廚房湊湊份,能幹的活就幫忙做做。


  柳正風將貨物、禮品等東西都安排妥當,床鋪也整理好,不由得擦擦額頭的汗珠。


  蒙婉倩早已燒了幾個菜交給劉世,任他拿去給刑老者和劉震天喝酒。


  無極島的人已在院外的一樹下掛起了鍋,做飯、燒菜,他們可是有專門的人手,用不著他人幫忙。總而言之,大家都忙碌著。


  黃昏漸逝,黑夜慢慢來襲,海風呼呼,海浪輕輕拍在海灘上發出嘩嘩的聲音,整個小島顯得很安詳。


  停泊在小島附近三艘巨型貨船隻留有一盞微弱的黃燈吊在船頭;而漁船旁邊的那艘客船亦點著一盞燈,兩個老人一人一壇相對狂飲。


  “邢大哥,想必當年你定是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吧。可否告知老弟我啊”劉震天仰頭喝下一大口酒,放下酒壇,手袖一擦嘴邊的殘酒,趁著幾分醉意心直口快地問道。


  邢老人聽著,提著酒缸,嗬嗬而笑,道:“哎!我可比不上你這位大名鼎鼎的‘江南第一劍客’。你何不想想,江湖上有幾個姓邢的大人物,又像我這般年紀的”說完就大喝一口。


  劉震天搖搖頭,皺眉頭,納悶道:“小弟早就想過了,可是想破了腦袋瓜,硬是想不起像你這樣的大人物來”其實他已經琢磨這個邢大哥的身份三十多年了,一無所獲,真是奇怪。


  “那是當然,根本就沒有,你如何能想起來。說句實話,當今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姓名,就連我那個傻徒兒都不知道”邢老人凝望夜空,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對著劉震天,頓一頓又道:“你以前在江湖上,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叫邢雲海的人嗎”


  “這倒沒聽說過!”劉震天思索片刻,抹抹胡須,搖著頭,又道:“這麽說,大哥的名字叫邢雲海”


  “你這老小子蠻實誠的嗎?這不怪你,若說起我的同門師兄嶽鵬舉,這是天下人人皆知,可惜他英年早逝。倒沒我師父與我這般逍遙自在,功名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邢雲海神采奕奕地說著,回憶片刻,接著痛心疾首地道:“當年我若不是為情所困,或許我真的可以與師兄嶽鵬舉那般留名青史。這也是我後來讓風兒到江湖去闖蕩的原因,本來期望他能為天下蒼生做點事。可想不到他也和我一樣逃不過‘情’字這關。時也,命也,也罷,也罷”


  劉震天羨慕道:“邢大哥!你有柳兄弟這樣的徒弟已經很了不起了。如今天下像柳兄弟這般優秀的俠士,算來也沒幾個了。如今,沽名釣譽之徒倒是不少”


  “那是當然,有我這樣的師父,徒弟絕對不能比別人的差”邢雲海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邊嚼邊自豪地道。


  “那是,那是!名師出高徒,像邢大哥這樣的高人教出的徒弟絕不可能比別人遜色”劉震天也是讚同的,絕非奉承。


  “說真的,我這個徒弟確實是個好徒兒,他對我的話一向都是言聽計從,從未敢違逆半句”邢雲海說著,不禁哈哈大笑,頓了一頓,搖搖頭,微歎口氣,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有時候我很羨慕他,竟能拋開世人的話柄,與那個丫頭在一起。雖說這些都是我教的,但當年我卻過不了我自己那關,辜負了她”說到此,不由得黯然神傷。


  “邢大哥,說了這麽多,還不知尊師是哪位高人呢”劉震天謹慎道。


  “那丫頭做的菜就是好吃”邢雲海又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答非所問;劉震天笑了笑。亦夾起一塊才放進嘴裏,嗯嗯地點點頭稱讚。


  “說真的,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亦不知我師父叫什麽名字。就如我徒弟一樣,他也不知我叫什麽名字。其實名字不過一個代號而已,何必計較這個虛名。隻要他心中當我是他師父,我心中當他是徒弟,也就行了,何苦讓他活在我名號下,這對他不公平。因此,我有個小請求,請你也別向我徒弟說起我的名字,當然他若問起就另當別論”邢雲海道。


  “邢大哥,這請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包括你我今晚的談話”劉震天信誓旦旦地道,就差發誓了。


  “老夫當然是相信你,才與你這般交心了!想當年你我在汴京城外的十裏涼亭把酒言歡,何曾那般快哉,如今甚是懷念。世人說不能活在過去,但有時過去才是最美好的,往往懷念才懂得珍惜”邢雲海感慨道。


  劉震天看著邢雲海,意味深長道:“虧得大哥這般懷念,小弟亦時常憶起。自那天起,我便退隱江湖,過我的平淡日子。可惜,如今戰火連天,想尋一個安身立命之地都難了”


  “唉!弱肉強食,說到底人的欲望才是戰爭的來源,但苦的卻是那些不爭不搶的尋常百姓”邢雲海歎息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些爭名奪利、厚顏無恥之人,何曾想過這些。他們想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的是高官厚祿平步青雲,想的是豐功偉績名垂千古,想的是忠君愛國大仁大義;何曾想過我們這些百姓的去處,何曾想過我們這些百姓的溫飽,何曾想過我們這些百姓的生死。有時,說的倒是句句在理冠冕堂皇,做的卻一塌糊塗離心離德,連畜生都不如”劉震天講得口沫橫飛,憤怒不已,說完,不禁地恨恨吐了口水。


  “老弟,別說了。再說我就要去殺人了!咱們隻是個平凡的人,過咱們平凡的日子吧。偶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就罷了,何必管那些無聊瑣事呢”邢雲海勸道。


  “大哥說得對,我剛才過激了,若被當官的聽見,恐怕罪名不少”劉震天歎了口氣,尷尬而笑道。


  “其實咱倆都這把年紀了,離死不遠咯,說這些幹嘛”邢雲海道。


  “的確,人嗎?總要經過那一遭,若有來生,小弟定然要與邢大哥當一回形影不離的兄弟”劉震天道。


  “老弟,你別這麽說,人一旦粘在一起久了總會膩的,你知道嗎?”邢雲海道。


  “也對,所謂小別勝新婚嗎?人總是要久久一聚才有意思”劉震天點頭道,兩人不由地相視而笑。


  風繼續吹著!浪繼續響著!天已布滿了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月亮高高懸掛著,皎白的月光靜靜地灑在大地上、海麵上。


  邢雲海喝完酒缸裏的最後一滴酒,將缸往海裏一扔,卟咚的一聲,霍然站起,大聲道:“劉老弟,現在已是酒足飯飽了,咱倆又不是夫妻,今夜就此別過吧!”


  “邢大哥,走好!日後若有機會再喝個痛快”劉震天隨即站起,抱拳而道。


  “不用等日後,明日到我家來,咱們又喝一回”邢雲海留下一句話,人已躍下船,踏水飄然而去。看他這輕功,厲害非凡,倒像傳說中的追星趕月、一葦渡江、踏波行、淩空踏虛這類的厲害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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