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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留條活路

  那天邢雲海師徒從雷城趁夜趕回浮島,且不說了。


  經過一段時日之後,柳懷仁已將那招‘驚天一式’練得越發熟練,邢雲海看著高興,心中另有想法:在樹上吊著一個竹圈(用竹條編成的小圓圈,僅有碗口那麽大),間隔五十公分處吊著一個小椰子,如鍾擺一般擺動著,任柳懷仁穿過竹圈刺中椰子為目的。這樣既可訓練刺劍的穩定性,又可以訓練眼力勁,更可以訓練準確性,一舉三得,虧邢雲海想得出來。


  是日,多雲,微風習習。


  柳懷仁在樹下練劍,邢雲海在旁指導,除了柳正風,其他人都在樹下活動。


  想著兒子練腫了的小手,蒙婉倩看著都是心疼,誰料那小子卻倔強得很,硬是要練。


  這時,海灘上出現了一個人,他戴著鬥笠,提著竹籮,正往這上麵走來。


  “終於回來了”蒙婉倩嘟嘟嘴呢喃道,心中似有埋怨。立時整理情緒,嘴角微微一揚,保持微笑,徑直前走,經過那棵樹下時停了下來,對邢雲海微微笑道:“師父,這都中午了,別練了,把你老人家累著就不好了”


  其實她是怕寶貝兒子累著才這麽說的,邢雲海時站時坐時走,自由自在的,絕對累不了。


  “怎麽?心疼兒子了”邢雲海神采奕奕,麵帶笑容看向蒙婉倩道。


  蒙婉倩心中一怔,立馬故作不在意,坦然笑道:“沒有的事。這兔崽子要是累了他自己會說”接著,指向柳正風道:“我在等打漁的人呢,他不是回來了嗎?”


  “娘,我不累,就剩幾次就足一百五十次”柳懷仁逞強道,偏就掩飾不了額頭汗水淋漓、小臉通紅。


  蒙婉倩看著心疼,偏也嘴硬道:“你自找的,累不累關於娘啥事”說著迎向柳正風去。


  “師公,我昨天刺中了一百次,今日這時候就刺中了六十八次了”柳懷仁興奮地對邢雲海稟告今日的戰績。


  “好吧!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等一下你娘可要罵師公不近人情”邢雲海說完,嗬嗬而笑,拂袖轉身往屋後大踏步走去。


  “師公,你幹嘛去”柳懷仁頭一偏,眉宇一皺,立時笑著小跑追上去。


  “我摘椰子去,你要不要?”邢雲海放慢腳步,任柳懷仁跟著走。


  柳懷仁一聽,笑容一斂,當下止步道:“師公,你去吧!我不喜歡喝椰汁,我要練劍去”


  “隨你意”邢雲海滿不在意地隨口而道,便加快步子,輕盈而快,眨眼就到了屋後去了。


  “今日捕的魚真不少”


  這時,柳正風已回到樹蔭下來,蒙婉倩拉著竹籮瞧了瞧,喜道。


  柳正風笑道:“你且拿去讓婆婆煮點鮮魚燙來喝”,將竹籮脫下,讓蒙婉倩拿走。


  婆婆已起了身,走在前麵等著,等來蒙婉倩,就兩人一起往院內走去。


  “老二,你的‘驚天一式’今日練得如何?”


  柳正風走到樹頭邊靠著坐下,待了一會,便一臉微笑地對旁邊耍劍的柳懷仁問道。


  柳懷仁看向父親,嬉皮笑臉地閃爍著雙眼,晃頭得意道:“師公說,他很滿意”


  “我很不滿意”


  話剛落,柳懷仁便聽到邢雲海這麽冷冷一喝,當時心中一震,扭頭一看,就見師公怒氣衝衝地疾步走來,立即撒腿就跑。


  “想跑?你跑得掉嗎?”邢雲海聲到人到。


  “師公,我不敢了,你老留條活路吧”


  柳懷仁剛走兩步,就被邢雲海閃身而至,提了起來,嚇得他當即哭喊開來。


  邢雲海怒氣未減,追問道:“說!這椰子是不是你小子全摘了?”他深知這椰子絕對不是柳懷仁能夠摘到的,但想起他剛才的態度,便知道此事定然與他脫不了幹係。


  阿呆聽到這動靜,立馬跑了過來,興致勃勃道:“師公,是我摘的。。。是阿仁叫我摘的,全藏在竹林裏了”他這明顯是不打自招嗎?這樣的隊友就柳懷仁敢要。


  柳正風在一邊聽著看著,哭笑不得地站了起來,對柳懷仁訓道:“你小子這般不學好,看你師公怎麽收拾你”他知道師父不管多凶都不可能對其徒孫怎樣,最多教訓一番。


  “氣死我了,藏在哪給我取一個來”邢雲海立即吩咐阿呆,阿呆領命,急忙忙地跑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這時,蒙婉倩急急忙忙地從院內跑了出來,李擎天與柳懷義都湊過來看熱鬧了。


  “你寶貝兒子吩咐阿呆將屋後的椰子全摘了”柳正風苦笑道。


  蒙婉倩知道此事定然會惹邢雲海生氣,心中卻也不由得暗笑,對柳懷仁瞥了一眼,笑靨如花的對邢雲海安慰道:“師父,你沒事吧!千萬別被這小子給氣壞了”她這話說是關心邢雲海,其實是怕邢雲海生氣不知輕重傷了孩子。


  “椰子在這,那兒還有很多”阿呆從竹林裏抱著一個椰子走了過來,將它遞給邢雲海。


  柳懷仁以不屑的眼神看著阿呆,心裏暗罵道:”這個阿呆叔真沒種,總把我給出賣了,以後有事不要他參與才好”,但他找不到其他人的時候也隻能找阿呆做隊友。


  “你這小子淨想這種餿主意,這椰子摘了能留幾天,不可有下次,不然定將你丟到海裏喂魚”邢雲海對著柳懷仁罵道,心中的氣算是消了一半,便將柳懷仁放了下來。


  “師公,你想錯了,我其實是怕你摘椰子困難,才自作主張把它們都替你摘下來的”柳懷仁自以為是道。


  “哏,這麽說是我錯怪你了咯。你這小子伶牙俐齒,不知悔改,竟敢跟我耍嘴皮子,看我不把你丟到海裏喂魚”


  邢雲海聽著一怔,登時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決定嚇嚇這個小子,說著伸手一抓,就將柳懷仁給提了起來,大踏步地朝海邊走去。


  “師公,我不敢了,留條活路吧。。。真的不敢了”。。。


  蒙婉倩一看邢雲海這副說到做到的模樣,驚了,急道:“師父,你要幹嘛,這孩子天生就喜歡貧嘴,你莫要跟他計較”說著,快步跟了過去。


  但邢雲海的速度非常之快,猶如行雲流水,一眨眼便到了海邊,手一送就將柳懷仁送到茫茫的大海中去,隨之一聲長嘯。


  “娘!救命。。”柳懷仁看著師公真的將他往海裏扔,大吃一驚,哭喊起來,但人已淩空而飛了。


  “師父,你這樣會嚇壞孩子的”蒙婉倩見狀,心中大駭,急叫道,人已來到邊上。


  嘣一聲,喊聲未盡的柳懷仁落到距岸邊五丈外的海裏。


  邢雲海看著蒙婉倩情急之下,意欲上前救人,當即伸手攔住她,笑著問道:“你輕功沒那麽好,你會遊泳嗎?”


  蒙婉倩雙眼看向邢雲海,很堅定道:“師父你放開我,不然老二有事我會跟你拚命的”


  邢雲海滿不在意,依舊笑道:“不自量力!你這個兒子需要管教了,否則日後定要惹禍的”


  “婉倩,你怎麽說話的,有師父在,仁兒怎會有事呢”


  柳正風已來到身邊,瞥了在水裏掙紮的柳懷仁一眼,拍拍蒙婉倩的肩膀道。話鋒一轉,又道:“師父,那小子這次定然怕了,我下去把他提上來吧”目光已注視著海裏柳懷仁。


  柳懷仁在海水裏掙紮著呼叫幾聲救命後,就叫不出了,此時正拍打著水時沉時起。


  邢雲海不搭理柳正風,又吹了兩次長嘯,忽見風平浪靜的海麵海麵泛起一道水痕,迅速向柳懷仁落水處奔來。一瞬間便到,將水裏的柳懷仁托著往岸邊遊來,竟是一條黑烏烏的大魚。


  柳懷仁坐在魚梁上,嚇得一愣一愣,不知發生何事,哭喊道:“娘,我。。沒死,我沒死”真是又驚又喜的。


  蒙婉倩見狀,雙眼睜得老大,驚愕道:“師父,那是什麽魚?不會把我家老二吃了吧”


  邢雲海自鼻孔輕輕一哼,默然無言。


  蒙婉倩知道師父對她不滿意了,當然不敢再追問,唯待靜看。


  待大魚來近,距岸邊一丈多遠處時,邢雲海又一聲長嘯;魚立時停止了,魚頭一仰,柳懷仁登時飛向岸上來。柳正風身形一閃,伸臂將柳懷仁摟住,輕放落地。


  隻聞旁邊一陣歡呼:

  “師公,這什麽魚,好大哦”柳懷義驚呼道。“真的好大”李擎天驚得張大嘴,附和道。


  “是啊,師公,這是什麽魚,真的大”阿呆一陣驚愣後,也呆頭呆腦瞧著邢雲海問道。


  “這是海豬”邢雲海微微笑道。“是這海豬,把老二給救起來的”柳懷義歡喜道。


  “阿義,海豬是是魚嗎?”阿呆問道。“這海豬真厲害,一頂就把老二頂飛起來”李擎天道。“我也很厲害,我也能把阿仁頂飛起來”阿呆道。。。


  “仁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嚇著”蒙婉倩急問道。


  人已湊近,立即將柳懷仁一身濕透的衣服給脫了,接著替他擦幹身體。被嗆得臉紅耳赤的柳懷仁連打了幾個噴嚏,氣喘籲籲地抽泣道:“娘,我。。沒。。事,真的。。沒事,隻是剛才差點。。被嗆死了”


  柳正風已然解下一件外衣給光溜溜的柳懷仁披上,嘴上直罵:“這回怕了沒,以後給我聽話點,莫要惹人生氣”


  柳懷仁點點頭道:“有點怕!師公真是的,竟然真的想淹死我,虧我把他當英雄”,即時抹去臉上的眼淚,眼睛卻盯著水裏的海豬看。


  蒙婉倩撅撅嘴,微嗔道:“沒事就好,你膽子不是很大嗎?”幹咳一聲,話鋒一轉,朗聲道:“娘可是因為你得罪你師公了,你以後要聽話,知道嗎?不然你師公可要把咱們趕走了”


  邢雲海知道蒙婉倩這話說給他聽的,他冷哼一聲,應道:“我可沒那麽小心眼!”卻接著輕歎一聲道:“哎,好心被狗咬,好意遭雷劈,想想都有點心酸”說完,便對著那條魚吹了一下口哨,搖搖手,海豬‘唯唯吖’叫著,突地嘭一聲,一個跳躍轉身,鑽入水裏去,一下子消失不見。


  柳懷仁嘟嘟嘴,看向邢雲海問道:“師公,我以後聽話了,你那條魚我以後能騎嗎?”


  柳正風夫妻一聽,嚇得眼睛瞪得老大,這話像是剛剛死裏逃生的柳老二說的嗎?

  邢雲海目光如炬,白了柳懷仁一眼,儼然道:“想的美”一轉頭看向蒙婉倩問道:“你這個寶貝兒子像嚇著的樣子嗎?”說完,臉上泛起一絲怪異的淺笑。


  蒙婉倩一臉尷尬,賠笑道:“這個小子,知道他這麽不知死活的話,讓他淹死算了,真是氣人”說完,立馬拉住柳懷仁,咬牙揮掌,在他的屁股上直抽兩下,柳懷仁一時嗬嗬叫痛。


  柳正風搖搖頭,看了妻子一眼,歎道:“這小子遲早是個惹禍精,都是他娘慣的”


  “風兒,你總算開口說句實在話了”邢雲海聽到這話,嗬嗬笑道。


  “誒!你們看,那邊來人了”


  蒙婉倩瞪了柳正風一眼,正想說什麽,便聞柳懷義看著小碼頭那邊,驚訝道。


  眾人一聽,紛紛轉身看向那邊,果然有倆人將小舟泊在碼頭處,正往此處走來。


  邢雲海淡然一笑道:“你要拚命的人在那。老二,師公抱你上去換衣服吧。以免你有個傷風感冒,你娘找我拚命”說著,不管柳懷仁同不同意,伸臂將其抱在肋下往家裏走去。


  蒙婉倩心中一怔,怕是被邢雲海說出心裏所想,不由對柳正風一惱道:“哏!我不管,你去哪我就去哪,看你能辦啥好事來”


  她雖是這樣說,但已跟隨柳正風往那邊走去,一會兒來者漸近。


  一位衣冠楚楚、威風魁梧、龍行虎步的青年人;一位粗布俗氣、虎背熊腰的中年隨從,這兩人就是江鉦與江忠。


  阿呆搶先上前,攔在江鉦身前問道:“你這人來幹嘛,我家小姐好像不高興”


  江鉦在楊莊見過阿呆一次,知道他的腦袋不靈光,倒也不在乎,哦地驚呼道:“是嗎?”接著,對著走近來柳正風夫妻打躬作揖,笑道:“看來我這個義兄不受歡迎,討人厭嗎?”


  “江二哥,說哪裏的話,你別聽阿呆瞎說”蒙婉倩笑容可掬,對江鉦這般低下行為視而不見。


  “二哥,你為何如此,這不是折煞小弟嗎?”柳正風驚道。


  “為兄這是先賠罪,再說話。以免等會兒連賠罪的機會都沒有”江鉦哈哈笑道。


  “照二哥這麽說,我這個弟妹倒是個惡人,話都不讓你說”蒙婉倩道。


  “豈敢!豈敢!如若弟妹是惡人,恐怕江某連這島都不能邁上一步”江鉦笑道。


  江忠上前一步,對著柳正風夫妻躬身作揖道:“老奴,見過正風少爺,見過少夫人”猶如仆人對待主人那樣的恭敬。


  柳正風夫妻一驚,立即回禮。隻聞柳正風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莫要折煞晚輩”雖然他上次在雷城的城牆上匆匆見過江忠一麵,但也算不上相識,如今江忠一見麵就行這麽大的禮,實不敢當。


  “這位,是江忠江叔,以前在父親的身邊出謀劃策,如今在幫我”江鉦立即如實介紹。


  柳正風一聽之下,當即肅然起敬道:“江叔,有禮了”


  “你們,還是快入院裏坐吧,有什麽事在慢慢聊”蒙婉倩以禮相待,作請道。


  “快請,快請”


  柳正風恍然大悟,笑道,將這二人請入院內去,就坐於棚下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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