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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深夜遭襲

  雷城門外,火光閃爍,不知在這夜間章安撫使大人可否有計策,攻占雷城。


  晚飯過後,已經入夜,夜風輕拂,四處枝葉沙沙作響!

  邢雲海師徒倆在附近走了一圈,便來到一棵樹下坐下。


  “爺,你說今夜咱們攻不攻城?”


  李如拎著刀從一側快步走來,一臉微笑地坐到邢雲海的身邊,開口便道。


  “你怎麽陰魂不散地跟著老夫”邢雲海納悶道。


  “爺,你可是高人,我一眼便看出來,深藏不露啊。有話問你準沒錯”李如道。


  邢雲海哈哈輕笑兩聲,一本正經道:“胡扯!至於攻不攻城老夫如何知道?你若想知道,可以親自問問章必應去,這打戰可是他說了算。老夫不過來湊湊熱鬧而已”


  “我若敢問他,自然不敢來打擾你老人家了”李如嬉皮笑臉道。


  “你這廝,難道怕他不怕我嗎?”邢雲海厲聲道,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自是也不會對李如動手。


  “那倒不是!是爺你比較親切、平易近人,因此小輩才敢鬥膽來問你老人家”李如油嘴滑舌道。


  “你這貨倒真會說話,但老夫真的不知”邢雲海語氣柔和些,應道。


  “柳老弟,你們真的不知嗎?”李如將眼光投向旁邊的柳正風。


  “我倆就隨便走走,沒有打聽怎麽知道”柳正風如實回答。


  “爺,不如讓柳老弟同我一起去問問”


  李如這時便打起柳正風的注意來,卻又怕邢雲海不同意,便先開口征求邢雲海的意見。


  “你傻嗎?若出了什麽事,人家豈不是怪罪到你頭上來。咱們睡的時候警惕一點便行,倘若有事他們自然會提前通知”邢雲海道。


  “高人,爺你真是高人,幸虧你提醒,不然我可犯大錯了”李如點頭,深表讚同。


  “別說這些廢話了,早些躺躺吧”


  拚殺了半天早有睡意,邢雲海說著已然躺了下去。


  夜間,星空浩蕩,夜風輕輕吹拂萬物,樹枝發出吱吱沙沙的聲響,驚醒了躺在樹下草叢中入睡的柳正風。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李如、邢雲海躺在兩側酣睡,周圍其他人有的抱著側睡,有的打著呼嚕,有的雙手遮麵而睡,睡姿多樣。


  近三更了吧,義軍這邊沒有動靜,看來章必應大人沒有想到能在夜間攻城的妙計!

  柳正風坐起身,揉揉睡眼,抬頭看去:四周士兵巡邏,營帳火光明亮。雷城的城牆上火星點點,城內更是火光衝天,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或許這樣真是正常的!

  “壞了,敵人來偷襲?”


  邢雲海驚叫一聲,猶如噩夢驚醒般,他摸到身側的劍,握在手中,立時立起身來。


  他這一聲驚叫不小,驚醒些許人,正迷迷糊糊翻起了身看來,嘴中呢喃埋怨。


  “師父,怎麽啦?”


  連柳正風都被當場嚇了一跳,他立馬回過神來,摸到劍,站起身來,看向前方黑暗的城門前。對於師父的話,他是絕對相信的,這絕非空穴來風,師父雖然有時怪異脾氣難測,但卻從不做那種無聊之事。


  “快起來,蒙軍偷襲”。。。


  邢雲海沒有回答徒兒的話,叫喊著,直奔城門所對的拒馬護欄而去,柳正風快步跟在其後。


  “大爺,你做夢吧,敵軍沒偷襲。你莫要說胡話,可是殺頭的”


  他與一隊巡邏士兵擦肩而過時,有的士兵真以為這老者在做夢才會如此,其中有人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在軍中說夢話是犯軍紀的,但他隻是一個來助陣的義士而已,隻要不鬧的太凶就無事。


  看著這座昏暗的雷城一片寂靜,那麽地正常;何來偷襲一說,眾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別擾大夥的好夢。


  所有的人都把邢雲海的話當成笑話,這是邢雲海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但他不在乎,繼續往他要去的方向走。


  “趕快睡吧,別驚擾了其他將士的安睡”


  一會兒,一名將領別著長劍,自營帳中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打著哈哈,命令道,聲音不大卻很嚴肅。


  “他娘的,老夫說的是實話”邢雲海恰好從他前麵不遠處經過,猛地回頭嗬斥道,不管不顧地走向護馬欄。


  “這老頭深更半夜的,難道真想擾亂軍心不成?”那名將領嘀咕道。


  “王先鋒,要不卑職帶人把他拿下”那名將領身後鑽出來一個將士,他不由地問道。


  “這老兒的武功好厲害,咱們那麽做恐怕引起恐慌,快去問問章大人”那將領道。


  “前輩都這把年紀了,能跟你們說笑嗎?”


  李如急急忙忙地追隨在後,他對邢雲海的話深信不疑,邊走邊吼。


  本來,大家都保持著警惕性,不怎麽敢睡,現在被邢雲海這麽一鬧,怕是醒了七七八八。


  看著這麽正常的夜,誰又信了邢雲海的話,權當一場鬧劇罷了。


  就在這一刻,雷城的城門前火光四起,火光下一片黑影兒如浪潮般從城前衝湧過來,馬蹄聲轟轟然響起。


  “騎兵!騎兵偷襲,快。。列陣。。。”


  柳正風早已聽見有所動靜,但不敢妄加猜測,這刻看見眼前一片光影,立馬大聲吼道。


  “敵軍偷襲,列陣,快!列陣”。。。


  將士們先是一怔,這下相信了,猛然起身,驚慌得大喊大叫。


  “偷襲”。。“列陣”“列陣,迎戰”


  這回,大家都相信蒙軍的騎兵偷襲來了,慌慌張張地拿起兵器,匆匆前來列陣迎戰。


  邢雲海師徒立在拒馬護欄後麵,麵對著火光搖擺、塵埃飛揚、疾奔而來的騎兵,泰然處之。


  騎兵轉瞬便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起,師徒二人一人一腳各勾起一護欄拋向衝來的騎兵。兩個護欄重重砸向前麵騎兵的身上來,迎麵而來的騎兵來不及勒馬,頓時人仰馬翻,摔滑而來。


  邢雲海師徒倆躍身而起,劍光一閃,踩踏人馬,左右開弓,所過之處,騎兵盡數落馬身亡。哐哐鐺鐺的聲響,將這路騎兵打得一團混亂,前退不得,傷亡過半。


  但這衝出的騎兵豈止往這一處來,而是分散開去,鋪天蓋地地衝向整個義軍營地。


  一轉瞬間,義軍的營地就被突如其來的蒙軍騎兵踐踏得亂七八糟,死傷不計其數,哭爹喊娘,唉聲一片。


  此時,邢雲海師徒哪管得了那麽多,一個勁地砍殺,殺的蒙兵越多,義軍存活的幾率就越大。


  城門處,蒙軍的騎兵剛出完,步兵緊接而出,洶湧而來,火光四處竄走。


  廝殺聲!金屬撞擊聲!慘叫聲!呐喊聲!樣樣不漏,響徹黑夜,驚天動地。


  混戰一片,近身搏殺,殺的天昏地暗,火星四噴,哭喊連天。


  有人跌倒,有人受傷,有人流血,有人慘叫,有人殘廢,有人死去。


  命,生命,本來就這麽脆弱,一刀或一劍或一槍下去都可以結束一個人的生命。而且一個人的命隻能活一次,沒有下次了,除非真的有來生,但有沒有來生,沒有人敢確定。


  血腥味漸漸彌漫,漸漸籠罩著這一片土地,令人直嘔。


  經過一番廝殺,城內號角突然響起,一陣箭雨自城牆上飛來,城門再次打開,蒙兵立馬轉頭往城內退,之後閉門不開。


  城外,遍地屍體,傷者不計其數,血流成河。這是疏忽帶來的結局。


  悶,一股氣憋在胸口悶得慌,悶得快喘不過氣來。


  啊!啊!啊!啊!啊!這聲音震耳欲聾,柳正風站在城門外不遠處,仰天而喊。


  整個人瘋了似的,往城牆衝去,快如鬼魅,踏地而起,足踩城牆,躍上城樓,將插在城樓上的軍旗一劍砍掉,再腳踏城牆懸空走下,一氣嗬成。


  等到城牆的守兵反應過來,柳正風已落到地上,弓箭手急忙忙欲將放弓射殺。


  邢雲海看在眼裏,在空地上抓起兩把石子,旋身一轉,全力拋出,石子直飛城牆而去。啪啪啪啪打在弓箭手身上,弓箭手後仰而倒,箭朝天飛去。


  柳正風趁機疾奔,一眨眼就退到蒙軍的射程之外,才敢停步。


  “你瘋了嗎?你妻兒在家等你!我還盼你,為我養老送終呢”邢雲海怒罵著,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柳正風臉上。


  “師父,我錯了”柳正風當即後退一步,下跪在地,磕頭而拜。


  “快起來,別讓人家看著!”邢雲海怔了怔,立即清醒,跨步上前,將柳正風挽扶起來,然後將其周身隱約地看了個遍。又道:“孩子沒傷著吧,剛才師父氣急,打了你。。。”歎了口氣,不知說什麽了,實在說不下去了,就不說了。


  “師父,對不住,我不該衝動。這兒危險,咱們到那邊去”柳正風不敢有任何埋怨,因為他真的做錯了,因此他必須道歉。


  如果他妻子在的話,說不定也會打他一巴掌,除非她舍不得打。


  “孩子,命隻有一條,千萬別跟命過不去”邢雲海坦直地告訴他,這是一句人生大實話。


  剛才他真的怕了,如果徒兒真的出了事,他該怎麽辦,他該怎麽麵對柳氏一家大小。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他有的時候真後悔,為何當年不要徒兒跟自己一個姓氏,這樣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師徒二人並肩走了過去,遠離蒙兵的飛箭。


  “前輩,虧你提前提醒,不然怕是全軍覆沒”江忠迎了過來,打躬作揖道,真心感激。


  “是啊,前輩!我章必應感激不盡”章必應跟隨著江忠走來,躬身作揖道,態度實誠。


  “有屁用嘛!死傷這麽多人”邢雲海垂頭喪氣道,拉著柳正風往一邊走去,不願與他們說話。


  如果一開始,誰都信了邢雲海的話,及時備戰,就不被打得如此張皇失措。或許趁機反攻,拿下雷城也說不定,一個這麽好的機會白白錯過。


  江忠一陣尷尬,他已領略過邢雲海的脾氣,沒有再說什麽,走向營帳去。


  “江將軍,這個前輩的脾氣有些怪”章必應跟在後麵,忍不住說道。


  “這個前輩是個隱世高人,脾氣怪,那是自然的。望章大人莫要計較”江忠道。


  “怎麽會!今日一戰,他可是大功臣。章某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斷然不放心上”章必說著,倆人帶著左右走向營帳去。


  李如滿臉是血,衣裳也是血跡斑斑,走了過來,問道:“爺,你們沒事吧,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死在夢裏也不知”接著,輕輕拍拍柳正風的肩膀,低聲羨慕道:“老弟,你剛才真厲害,像神仙一樣”


  其實,他剛才已看到邢雲海教訓柳正風了,故意站在原地仰頭四看,這刻才敢湊近來。


  “厲害什麽,傻子一個”


  他的話被邢雲海聽的一清二楚,當即開口罵道,罵完邢雲海便徑直走到一樹邊坐下。


  柳正風悶不吭聲,但他從心裏佩服這個李如單手使刀都能活下來,應該刀法也不錯。


  李如尷尬一笑,戒掉直言直語,很識相道:“是啊!你剛才那樣做,太危險了,以後千萬別幹這種得不償失的事,知道嗎?”其實他知道邢雲海定是因為柳正風剛才的莽撞還在生氣。


  柳正風看向周邊死傷無數的人,走到邢雲海的身邊坐下,開口便道:“師父,今夜損失如此慘重,明天怕是無力攻城了”


  “嗬嗬嗬!攻城?今夜不撤走,明早說不定咱們就走不了”


  邢雲海早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一聽覺得很可笑。


  確實,今夜損失如此嚴重,明日別說攻城,等蒙軍恢複過來,要想自保都難。


  “你去跟那個江忠說一下,要他問問章必應,要不要先撤走,休整些時日再戰”邢雲海很認真地建議道,他很少這樣說話。


  “我陪你去”李如自告奮勇,他真心的想看一下,當官的跟咱平民老百姓有什麽不一樣。就想看一下,總之今日怪事見多,一個八旬的老頭都這麽英雄,這麽陰晴不定。


  二人往中間的營帳走去,說明來意,入了營帳,將邢雲海的意思轉告帳內的將領便出來。


  “這當官的,跟咱一樣嗎?沒什麽特別之處”李如嘴角一揚,微微笑道。


  柳正風沒有回話,微微一笑,算是回應了。


  “你說今夜撤走嗎?”李如低聲問道。


  “會撤走的!我師父料事如神,況且章大人也不傻”柳正風很肯定地回答。


  “兄弟,這不像你說的話,你怎麽這麽肯定?”李如道。他發現柳正風一向說話都很謹慎的,不該說的話絕對不多說,該說的話的亦不會說絕。


  “因為我看到了他們在策劃撤退路線”柳正風道。


  “你眼真尖”李如道。


  二人回到邢雲海身邊,見邢雲海躺在那,閉著眼睛,不知睡了沒?始終不敢打擾。


  他們各自選一塊空處,躺下,但不敢真的睡。迷迷糊糊地眯了一會兒,就被人叫醒,這將士是來通知軍隊開始撤退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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