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玄劍門弟子
羊城內,柳正風等人吃過飯後,被安排在一間士兵的通鋪房睡,一張床是十個八個人擠在一起的。柳正風哪管這個,自己一躍上了屋內的橫梁,倒頭便睡,無人挨著睡的舒服。
次日!
柳正風一直睡到屋內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柳正風耳力聰敏,聽得真真切切,一下子就醒了。扭頭看向來人,一位藍衣的人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立在屋內止步不前,目光瞥了柳正風一眼,見柳正風醒來,立馬轉身就走了出去。
這人好麵生,難道是蒙軍的密探不成?柳正風想著,立馬跳下,疾步追了出去。
他的腳步很輕,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時,天色剛白,清晨的秋風帶著一點寒意。
那人不慌不忙走在前麵,將柳正風引到一條偏僻的巷子,這才停下身來等待柳正風來近。
“閣下可識得這枚令牌?”
劍客轉過身來,他手上舉起一枚令牌,一臉冷靜地對著柳正風問道。
柳正風認真地瞧了一下令牌,神情自若道:“不曾見過。難道閣下將我帶來這裏,就為了問這個?”順便打量一下眼前這人,見其方巾藍衣、身材高挺、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英俊年輕人,近二十歲的樣子。
年輕人皺皺眉頭,遲疑一下,方問道:“閣下昨夜所使的劍招‘龍遊天地’是何人所教?你手中的這把玄鐵古劍又是何人所賜?可否告知?”
“家師所教,家師所賜”柳正風處之泰然,聽對方問的很謹慎,大膽而直接;覺得自己應該坦誠相對,更何況這樣的問題無關緊要的人都不會隨便問的,於是他如實回答了。接著,話鋒一轉道:“不知小兄弟為何一連問話,這般好無禮貌哦”說著,臉上帶著一點笑意。
“唐突了!”年輕人臉上一紅,眼珠一轉,繼續問道:“閣下可曾聽說玄劍門這個門派?”
“在下便是玄劍門第七十一代門外弟子柳正風,不知小兄弟有何指教”柳正風正色道。如果沒有邢雲海給的那封信,他根本連玄劍門這個門派都沒聽說,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玄劍門的門外弟子。
而問這個問題的人,一定跟玄劍門有藕斷絲連的關係,但是敵是友,尚且難定?
年輕人一聽,麵色一紅,硬著頭皮施禮叩拜道:“玄劍門第七十三代弟子李揚,拜見師叔祖”他隻是一時難以想象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不夠幾歲的青年人,竟是比自己大兩輩的師叔祖。
“李兄弟,快快起來”柳正風一臉尷尬,立馬出聲讓其起來,心想:“這麽一叫,若被阿五知道,豈不是讓她笑掉大牙”看著李楊起了身,便又道:“據家師信上所說,李兄弟怕是為趙室血脈而來吧”
“正是如此,不知師叔祖可否助弟子一臂之力”
李揚態度很真誠,心想:“既然他都知道了,不如開門見山說出來更痛快”
“師門之事,在下豈敢怠慢,定然盡力而為。李兄弟,有何事大可直說?”柳正風嚴謹對待,微微一頓,又道:“我有個小要求,李兄弟以後喚我師兄或師叔便可”
李揚稍作遲疑後,恭敬道:“弟子明白,以後便喚前輩柳師叔如何”如此的要求,他當然求之不得。
“如此甚好。有什麽你便說吧”柳正風凜然道。
“柳師叔,弟子希望你幫我尋找趙室朝廷所在,以便守護小皇上周全”李揚道。
“這個自然可以,等我有空再安排你過去。你在這城內幹什麽,可否告知與我”柳正風儼然道。在這非常時期,覺得應該問清楚李揚的身份,以免到時惹下不必要的麻煩。
“弟子本想在這參軍打戰,到時謀個將軍,也好知道朝廷下落所在。如今恐怕這不合時宜了”李揚歎道,說完,不由尷尬一笑。
“這麽說,你現在在這城中當兵”柳正風心中一喜,鬆了口氣,笑道。
“正是。弟子昨夜就在城牆上值守,恰好看到柳師叔所使的那招‘龍遊天地’,而且剛剛又發現你手中還有玄鐵劍,所以弟子才敢斷定你乃我門派的門外弟子”李揚一本正經道。
“如今羊城危急,咱們不能不管不顧。等些時日,我再尋你去;如果你有急事,也可以來找我。我就先走一步,免得被他人發現,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如今時局不定,很容易引起他人口舌。更何況,柳正風擔心唐元等人尋他,便辭別而去。
“師叔,慢走”李揚作揖而道,看著柳正風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由長籲了一口氣,這才想起回去。
他出穀兩年多,一無所獲,今日終於尋到師門的門外弟子,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半。
天已大亮,柳正風徑直向東城門而走,來到城門附近一巷口,驀然發現前麵巷口轉角處聚集著一群人。巷道邊亂丟一地的外衣,很明顯是這些人的所為,他們正指手畫腳討論著什麽。柳正風見狀,立即止步,隱身探看;就見這夥人個個穿著打扮一樣,方巾灰色勁裝,斜背在背後的長劍顯得格外亮眼,不禁令他想起新城圍剿時的那名劍手。
柳正風觀察片刻,心知這些人這樣地聚集在一起,定是要打什麽主意,便想親自過去試探試探。主意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踏步往前走去;一會兒,他的腳步聲就被對方察覺,那些人一驚,立即一齊扭頭看過來,怔怔地瞧著柳正風來近。
柳正風目光一掃,心中默數一下,竟有三十多人,人人神情凝重,雙眼如狼似虎地注視著柳正風。
這一刻,當中的一位短須的青年人閃身而出,反手抽出劍來,隨手旋轉一圈,指向柳正風的身前問道:“閣下何人?”其他劍手見狀,立即抽劍而出,隨即上前將柳正風圍住。
“過路人”柳正風神情自若,不緊不慢應道,心想:“我的猜測是對的”
“一清早,就這麽著急趕路”青年人眼珠一轉,看了看柳正風手中的古劍,問道。
“到處都打戰,我拿著劍趕路,有何不妥?你們不也一樣嗎?”柳正風麵不改色道。
“如此說來,隻怪你命不好,碰上這趟事”
青年人說完,歎了一口氣,立即喝道:“兄弟們上吧,速戰速決,以免驚動他人”
其他劍手應聲而動,由四麵八方揮劍刺向柳正風而來。
柳正風豎於原地,立時拔劍而出,左右開弓,劍快招活。登時傳開‘鐺鐺鐺鐺’短兵相接的聲響,啊啊地慘叫連連,一轉眼就將傷了敵方七名劍手,但他的腳步卻未曾移動一步。突然間,他反劍一劃,逼退敵手,接著身子一矮,足下一蹬,掠身而起,隨即身形懸空翻轉,劍鋒淩厲,猶如綻開一朵朵銀花,甚是耀眼。
其間響著鐺鐺的聲音伴著數聲洪亮刺耳的慘叫,緊接他劍尖觸地一挺,借力而起,上了屋頂。原來就這一刹那的功夫,柳正風的劍又傷了五個劍手,痛得他們不由得叫喊起來。
那位青年人瞧瞧己方瞬間已被傷了數人,抬頭望向躍上屋上的柳正風,以為對方想逃,便急忙喝道:“好俊的劍法,難怪閣下方才如此鎮定。要逃,也休想”說著,已有劍手行動。
“我為何要逃?”柳正風似笑非笑道。
聲音未落,已有六名劍手趁機上了屋頂,正攻擊柳正風而來;柳正風說著,臉色一沉,殺心已起,手中的劍一動,兩三回合便將那六人解決於屋上,兩具屍體從屋上滾下來,啪啪地摔在地上。這一著似乎嚇到下麵的劍手,他們看著六名同伴瞬間失去生命,不禁地怔了怔。
恰在這時,就聞見有人道:“柳師叔,我來幫你”這是李揚的聲音。
果然聲到人到!李揚持著一把白晃晃的長劍左右開弓,一下子就砍殺了四名上前阻攔他的劍手。一路殺將過來,劍影如虹,無人能敵,嚇得劍手步步後退,如入無人之境。
那位青年人發現自己人折損了將近一半,對方又來一人,暗驚不妙,正要開溜。
柳正風看在眼裏,一見他要走,冷然一笑,由屋頂疾奔追來,三個起落,就落身攔住他身前。
“留下命來吧”柳正風凜然而立,目光銳利,冷冷地看著青年人,態度堅決。
青年人先是一怔,看見柳正風的眼神之中帶有三分威懾、兩分氣惱,心中更是驚怕,勉強一笑,喝道:“就你倆人想將我們都留住嗎?簡直癡心妄想”話未完,身形已動,提劍衝向柳正風刺來。
柳正風待其來近,起劍將其劍擋開,身形一閃而上,肩膀恰恰撞向他的胸口上。
青年人登時受力後摔飛去,砸中身後一人,兩人一起摔倒於地。
柳正風接下一轉身,一劍劈向右邊衝來的一名劍手,那名劍手一慌,急忙抬劍來擋。怎奈玄鐵劍鋒利無比,斷鐵如泥,那劍鏗鏘的一聲被斷成兩段,而那名劍手也應聲被開成兩半,鮮血直噴。
“一個都不許走”
這時,唐元領著一大隊人馬紛紛殺到,隊中有士兵有義士,一哄而上。
柳正風見狀,扭頭又看著劍手們正急著往李揚那邊突圍,立時提氣,鵬身上了屋頂,飛奔過去。李揚劍法雖然厲害,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四個劍手誌在逃跑,就算李揚武功高強也難保一一擋住他們。
柳正風眨眼便至,見一人越過李楊突圍而逃,快速躍起,一連兩個起落,追上那人。淩空手指一伸,點了那人穴道,繼而將他提了回來。
這一刹那間,李揚已將兩個斬殺了,擒了一個;趕過來的援兵製止了八人,其他劍手盡數被殺,剩餘四個重傷不起的。
李揚不穿軍裝且一身長衫被血跡汙染,但士兵當中卻是有人識得他,自是不用詢問。
一條幹淨的街巷,一會兒的時間就被一片血水染紅,腥味撲鼻,令人作嘔。
唐元大步走近柳正風,問道:“柳老弟,你怎麽在此,害得我好找”
“唐老哥,你看這些人與咱們要尋的劍手一般模樣”柳正風麵色沉重,憂心忡忡,答非所問。因為事情沒那麽簡單,他也沒有更多時間來解釋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唐元聽柳正風這麽說,不由得想起新會被滅門的那三戶無辜百姓,更是恨不得將這幫人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便氣憤道:“就是這幫泥鰍,害得咱們大費周章,一無所獲”
“這些人來此定有作為,恐怕城內潛伏不少。事不宜遲,咱們快去告訴劉先鋒吧”柳正風急道。想起剛才這夥劍手指手畫腳的情形,心中更是著急,似乎有大事即將發生。
“壞了。咱們快走吧”看來唐元已經察覺到厲害之處,拉扯一下柳正風,二人快跑而去。
劉芳等人就在城樓上,俯視著蠢蠢欲動,即將攻城的蒙軍。
忽然看見柳唐二人急衝衝地倏然而至,使他們意識到有事發生。
“二位何事這般著急?”劉震天看著他們這般模樣走來,迎了上去,搶先問道。
唐元麵容莊重,正色道:“方才抓了一批劍手,我倆擔心是蒙軍內應,特來商量”
“什麽?蒙軍內應”
劉芳聽著,不由一驚,當時麵色凝重,頓覺大事不好。立即轉身對身邊的一位將軍稟告道:“王大人,城內已混入蒙軍內應,請你定奪”
“王某聽見了,劉先鋒你馬上派人剪除內應,且通知中城的淩大人、西城的陳大人提高警惕,以免被人趁機偷襲,亂了分寸”王大人鎮定自若,囑咐道。
“屬下領命”劉芳一揖,立馬抽身退了下去,經過劉震天等人身邊時,作揖道:“麻煩義士隨我走一趟吧”繼而,領先走在前頭去。
劉震天等人隨即跟隨劉芳下了城牆,就見士兵們押著剛才擒獲的劍手走來,便迎了上去。
“方千戶,事不宜遲,你現下選幾個人去通知中城和西城的守將,告知他們這邊發現蒙軍內應,要他們千萬小心,加強巡邏,以免遭敵偷襲”劉芳對領頭的將士吩咐道。
“屬下領命”領頭將士立即領命,速速選上數士兵,帶著他們急忙離去。
“你們將這些人押至府衙,交於牢頭處理,要他盡快審問出內應的藏身之處,不得有誤”劉芳將一位將士叫喚到身前來,交頭接耳道。
那名將士點頭領悟,立馬領著眾士兵押著擒獲者往一邊而去。
“各位同僚、義士,劉某守城要緊,剪除內應之事,就拜托你們了”劉芳打躬作揖道。
“這事就交給我們吧!你快到城牆上看著,蒙軍隨時都可能攻城”劉震天道。
“就拜托各位了”劉芳聽著,覺得有理,深深一揖,轉身往城牆上大步流星走去。
劉震天將人分成兩組,每組十人,劉震天祖孫領一組,柳唐二人領一組,分頭行動。
柳正風等人在各城中暗地搜查密探行蹤,時至黃昏,一無所獲。
說句實話,所謂的密探換了衣裳,藏起劍,與平常百姓根本無異,就算走在你麵前,諒你也辨別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何尋找,簡直像是海底撈針那般?今早那批人之所以被柳正風碰上,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如若不是李楊來認師叔祖,哪有那趟事發生。
查密探這事,一種是全城搜捕,寧願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一種是街道茶樓酒館客棧妓院中守株待兔,聽得隻言片語,發現蛛絲馬跡,順藤摸瓜。
在這危急時期,這兩種方式都不可用:第一種動靜太大,一旦搜捕勢必弄得城內人心惶惶,不利於守城;第二種時間太久,不知摸到瓜時這城是否尚在。
為今之計,隻有在各城內加強巡邏,提高警惕,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