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守株待兔
我躺在一個巨大的柵欄上,柵欄是由鐵欄杆鑲嵌而成,中間留出的縫隙連老鼠都爬不過去。
透過這個縫隙,我看到下麵隱隱約約有一個黑色的空間。
我倒吸口冷氣,真是陷阱,剛才黑暗裏的“嘎吱嘎吱”聲音,其實就是柵欄關閉的摩擦聲。幸虧我聽貓精黑黑的,學會瞬移這個技巧,要不然真就關在下麵了。
下麵到底是個什麽空間呢?
我嚐試著把胳膊從縫隙裏塞下去,用手在黑暗的下麵來回劃動,看看能不能碰到什麽,動著動著,下麵忽然傳出來一個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很難形容,像是一個人行走在水裏。
我趕緊把手往回縮,還沒等縮回去,手腕突然被一隻手緊緊抓住。我嚇得沒脈了,心跳加速,脫口而出,“誰?”
下麵的黑色空間裏,傳出一個聲音,“林聰?是林聰嗎?是我!”
李大民?!
我趕忙道:“李大民,是你?”
下麵這個聲音長舒了口氣,“是我,你終於來了。”
我趕緊道:“你先鬆開手,嚇死個人了,我差點被你嚇死。”
下麵的聲音歎口氣,“好,你不要偷著跑了就好。”
“我是來救你的,跑個屁啊。”我沒好氣。
那隻手鬆開了,我趕忙把自己的胳膊縮回去,終於有了安全感,我的心態平穩了很多,“那個來了。”我先對暗號。
“多喝熱水。”果然是李大民。暗號對上了。
“你怎麽落到這裏,你也見到老頭了?”我問。
李大民在下麵說:“我中陷阱了,我琢磨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我說:“對了,你為什麽不回去,是德爾塔帽子沒有能量了嗎?”
李大民道:“不,還有能量,我算了一下時間,距離24小時的結束,其實還有兩個多小時。時間還算充足,這也是我沒急著回去的原因。”
我長長舒了口氣,換了個姿勢,躺在柵欄蓋子上,反正我們都沒有風險,想回去隨時回去。
“那你等什麽?”我說:“你還沒找到這個世界的你?”
“找到了,其實你也看見了。”李大民在黑暗中幽幽地說。
“我看見了?”我喃喃地說,腦海中突然閃過靈感,脫口而出:“我隻見到一個人,就是那老頭。那老頭……是,是你?”
“嗯。”李大民說:“就是我。”
我翻身坐起來,喉頭咯咯響,實在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李大民居然是個老頭,得多大歲數了,怎麽也得九十歲往上。
“那你沒殺了他?”我疑惑地問。李大民要是鐵了心辦一個老頭,怎麽都能殺,現在反而落進陷阱裏,出不來進不去。
李大民歎口氣:“整件事太邪性,我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哦,對了,你說說進來的時候都發現了什麽?”
我仔細回憶,掰著手指頭告訴他,我發現了一個筆記本,還有很多書,一個大型的收音機……老頭進來了,為了躲他,我順著樓梯來到屋頂,中了埋伏,然後一路下滑來到這裏。
李大民嘬著牙花子:“咱倆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我一開始不知道那老頭的身份,心想先別打草驚蛇,為了躲著他便一步步藏身,最後藏在樓梯上,發現上麵的機關暗門。我偷著上去,剛進去暗板就鎖住了!沒辦法我到處探索,走著走著,感覺坡度向下,這個時候晚了,我一路打滑最後落進這麽個陷阱裏。對了,你怎麽在鐵門外麵,沒和我一起關進來。”
我笑了笑,沒有細解釋,隻說自己機靈。
“你怎麽判斷那老頭就是這個世界的你?”我問。
李大民道:“外麵的東西你都看過了,還記得那筆記本吧,上麵都畫了什麽。”
我仔細回憶,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畫了一張中心圖,圖裏是個類似先知一樣的人物,在這個中心圖的四麵八方有很多分支圖,每個圖都有個小人,小人們都有一半身子化成了水。
李大民道:“我根據這張圖琢磨明白的,那張中心圖裏的先知就是外麵的老頭。”
“分支圖裏化成水的小人是誰?”我疑惑地問。
李大民道:“就是我啊。”
“你?”我沒聽明白。
李大民道:“你聽。”下麵的黑暗裏傳來“嘩嘩”水聲,就是剛才人踩著水的聲音。
“這是什麽聲音?”我問。
李大民道:“你幸虧沒有掉下來,這個陷阱的底部是一層挺深的液體。液體具有強腐蝕性,現在已經腐蝕到我的膝蓋了。”
“什麽?!”我從柵欄上坐起來,“什麽意思?到你的膝蓋了。”
李大民道:“簡單的說,我的腿……雙膝以下已經沒有了,被液體腐蝕光了。”
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你……”
“我已經變成一個殘疾。”李大民笑著說:“不知道再回去的時候,會不會影響原來世界裏的肉身。”
“你,你不疼嗎?”我顫抖著問。
李大民大笑:“能不疼嗎,換你砍了兩條腿試試。”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一點疼痛來,我懷疑他是不是在說謊,不過,一種極難描述的情緒在我的心頭蔓延。
“那你還不離開這裏?”
李大民道:“任務沒完成走啥。充一次能費老勁了,還剩最後一個了,沒到最後一刻我肯定不會放棄。而且,林聰……”
“怎麽了?”
李大民的聲音換成幽幽的口氣:“我一共進過五個世界,發現一件很古怪的規律,殺死自己這個任務,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難!難度等級在明顯增強。”
“世界不是隨機的嗎?”我疑惑地問。
李大民道:“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世界的選擇看似隨機,裏麵一定有規則。咱們所在的這第五個世界,殺死那老頭,難度比前四個世界翻了好幾倍。你看我現在就被困在陷阱裏,兩條腿都沒了。”
“這……”我反對說:“這是你自己笨,才上當的,跟客觀的難度沒關係。如果當初你沒有選擇進天花板,而是選擇和老頭正麵剛,說不定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
李大民反問了我一句,“你既然這麽明白,怎麽也落到我這地步的?”
我啞口無言。
李大民道:“難度是相對的,是我主觀評判,但確確實實是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難,在第四個世界的時候,我也是差點掛了。所以,這也是我為什麽沒有離開這裏的原因。一旦逃避,再次充能進入一個新的第六世界,難度會不會比現在還要翻一倍?到時候難道我再放棄,再進入一個新的第七世界?難度一個比一個大,如果在這裏都沒機會,怎麽談對新世界的信心呢?”
“好吧,就算這樣……”後麵的話我沒說,我覺得為了這麽個任務,放棄自己的兩條腿實在不合算,“那你怎麽判斷那老頭就是你?”
“你知道那個收音電台是什麽嗎?”李大民說。
我沒有說話。
李大民道:“你聽到電台裏有我的聲音吧。”
這是最大的謎團,電台裏出現了好幾段李大民的說話聲,是他什麽時候說的呢。
李大民道:“那個電台其實是做監聽用的。”
“監聽?”我迷惑。
李大民道:“老頭正在監聽其他世界的我,也就是其他世界的李大民。”
“監……監聽……”我完全蒙了。
“對。”李大民說:“我一開始見到那電台,聽到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沒弄明白怎麽回事。落進這個陷阱之後,我想到了一件事,電台裏我曾聽到一段李大民的對話,這段內容是我進入第二個世界的時候,那裏的李大民說過這段話。也就是說,這個老頭用了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科技手段,可以利用電台收聽到其他平行世界李大民的生活內容。”
我的冷汗滲出來了,事情古怪到無法理解。
“老頭為什麽這麽做呢?”李大民問我。
“對,為啥啊?”我喃喃。
“目的其實和我一樣,”李大民一字一頓說:“殺了不同世界的自己,搶奪能量!”
我聽得幾乎窒息,“他也有德爾塔帽子?”
“不,”李大民說:“我們的目的雖然一致,他的方法卻是反著來的。我是進入其他世界殺人,這個老頭是在等著其他世界的李大民過來殺他,他在守株待兔!”
我嘴張得老大,半天沒合攏,大腦處於空白狀態。
“所以,他在這棟閣樓裏設置了詭秘的陷阱,吸引一個又一個想殺他的李大民到這裏,最後死在他的手上。”李大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