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六十一章 癡兒
李青塵愣住了，這個女人到底在什麽？殺了她？殺人是這般容易得事情？！
“殺了我吧，青塵公子。”夢語感覺到腦袋有些不受自己控製的疼痛，正在蔓延開來，她再次央求李青塵殺了她。
可是，這個時候的李青塵怎麽能下得去手！
疼痛在腦中蔓延開來，連同麵部皮膚也都感覺到撕扯般的疼痛。夢語卻依然笑著看著李青塵，依然著同樣的話。隻是那笑容已經漸漸的略顯僵硬。
“青塵公子，殺了我……”
李青塵看著笑起來很是痛苦的夢語，猶豫著緩緩的抬起了洗塵劍，可是當劍被舉起的時候，他怎麽竟覺得有千斤般重呢？。
“夢語姑娘，一定……要這樣麽？”李青塵看著虛弱而痛苦的夢語，突然覺得這心中空落落的，一種酸澀湧上心頭。
“青塵公子，快些，快……啊！”夢語痛苦的半跪在地上，輕揚著頭，對李青塵請求道。
終於，李青塵的劍抵在夢語的心口，他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剛剛那個吻是什麽味道？什麽溫度？她為何這般急切的求死，傷之毒難道真的就不能拖上一拖嗎？
思緒紛雜，難以抗拒。
“哧。”一聲穿裂衣帛的聲音驚醒了李青塵，洗塵劍已然穿透了夢語的左胸。
“夢語姑娘！”李青塵驚叫一聲，鬆了劍柄。
他趕忙蹲了下來，看著夢語心口處汩汩流出的鮮血，李青塵著急的去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他用力的按在夢語的心口，不讓血那麽快的湧出，但，這樣哪裏止得住？鮮血很快就染透了布料，李青塵脫下外衣，用力的將它撕成碎布，按在夢語的胸口。
“你別這樣，青塵公子……”夢語急促喘了口氣道。
“不，不，不……”李青塵一邊止血，一邊喊道，聲音急切難抑。
“別……停下吧，青塵公子，沒用的。”夢語緩緩的道。
李青塵依然固執的按在傷口處，不肯撒手，夢語看著正拚命救自己的李青塵，輕輕的笑了起來，要是，要是早些遇到他該多好？
她身為機七子，這一世卻背負著沉重的責任。直到那一刻，就在她心念著求救的那一刻，長街的另一頭卻真的出現了一位麻衣少年郎，看不清他的相貌，卻能聽見那篤定而堅實的腳步聲，他在向她走來。
“青塵公子……我有話對你，你……能不能先停下來，聽我……。”夢語斷斷續續的著，眼神已經有了渙散的跡象。
李青塵猶豫了一下，終於停了下來，或許他也明白，此時的他也無力回。
“你吧，我聽著。”李青塵道。
“你終於肯聽我的話……”夢語展顏一笑，臉上的蒼白愈加明顯，此時，連同嘴角都開始冒出絲絲的黑血。李青塵知道，那是毒素全部蔓延，侵入心肺的征兆。
已經無力回！
“我交給你的物事你要好好保存起來，它是我這一世的任務，現在我把它轉給你，有機會的話，你把它交給你的師父。”夢語一遍著，一邊輕輕的喘息。
李青塵點了點頭，並為夢語渡著靈氣。
“那些道一門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你要多加心。”渙散的眼神閃動著擔憂。
“我知道的。我會好好保存這個東西，你還有什麽要的……”李青塵強忍著酸楚道。
“其他……也沒什麽了，若是在有些時間該多好，我還能多和你話，聽聽千年後的故事，多了解了解……。”夢語著著，感覺到頭痛欲裂，她無力的伸出一隻手，撫上了李青塵的臉龐。
“青塵公子……再見了，你能不能……咳咳，抱著我，抱緊一點，我……好冷。”夢語喃喃道，她的眼神已經沒了焦點，隻剩下夢囈般的話語，飄進了李青塵的耳中。
“好，好，我抱的很緊，夢語姑娘你……一路走好。”李青塵終於沒能忍住，眼淚還是流了下來，滴落在夢語的臉龐上。
“雖然晚了些，但，能遇到你，真好。”夢語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便闔上了雙眼。
“夢語姑娘！”李青塵抱著夢語喊了幾聲，隻是再也沒有應答之聲。李青塵突然淚如雨下，他莫名的壓製不住內心的情緒，泣不成聲起來。
他殺了人。殺了一個對他“能遇到你，真好。”的美麗女子，而這個女子就在前半刻鍾還喚他青塵公子。李青塵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心情，是懊悔，還是痛惜？或是迷茫，或是悲傷？他抱著夢語漸涼的身子，反複的告訴自己，這隻是夢，是個夢，不要當真！可還是淚流不止。究竟是觸動了哪根弦，是那個吻麽？還是某句話……
“癡兒，醒來。”一聲渾厚的聲音響起，李青塵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他看著懷裏的夢語漸漸的消散，長街的一切漸漸的消散，而後自己也漸漸的消散。
“呃，嗬。”李青塵感覺胸前有些重，他睜開眼看了看，方才想起是離火睡在自己身前。他摸了下臉旁，發現自己並沒有流淚。
“果然是夢啊，好險好險，不然就真殺了人了。”李青塵聲嘀咕著。不過他依然感覺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了，若真的像娘的那般，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白日裏、平日裏都沒有想過這些，為何會做這種夢呢？還有最後那聲“醒來”又是誰呢？李青塵疑惑極了，沒想到下山後的第一個夜晚，就這般令他難過。
是不是真的有夢語這個女子，她又是不是機七子的茯苓子呢？還有那個吻……李青塵想到這裏，臉紅了起來，他趕忙念起《通靈真訣》，並默默的告訴自己，不要妄想，就算是真的，她也是機七子，足可以做自己的師叔祖了……念了兩遍通靈真訣中的清心咒，李青塵依然心亂如麻，看樣子，情竇初開的他，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癡兒，癡兒……”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
“誰！”李青塵喝到，他輕輕的推開離火，自己站起身來，四周看了看。但除了樹影婆娑和眼前的靈犀城，四周並沒有什麽人影。李青塵仔細看了看，便從罡陣中走了出來。他向著靈犀城門走了兩步，向著城門裏看了看。
這一看，李青塵呆住了，因為他看見通向城門這條街，正是他夢中的那條長街。
“這應該不是巧合吧？”李青塵心道。他突然有一種想進城一探究竟的想法。
“癡兒，醒來！”渾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李青塵聽清了聲音的方向，他趕忙向著東南方向的城外飛去。
李青塵飛了一陣，尋著聲音來到了一座廟，廟不算破，供案前還有厚厚的香灰，可見這裏經常有人來祭拜。
“怪了，這聲音明明是從這裏發出來的，怎麽沒見到人呢？”李青塵到了廟中，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人。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但他轉念一想，不對，自己這些時日修煉通靈真訣，也有收獲，最起碼耳力有了很大的提升，這麽大的聲音，他應該不會辨別錯。也許這裏用了什麽法術的也不定，就像那日在紫林一樣。
正當李青塵要仔細查探的時候，一聲“癡兒”，又飄了出來，李青塵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碩大的雕像。
那雕像腳踏飛劍，穩穩的立著，一隻手捋著長髯，，另一隻手雙指並攏，像是用劍指著誰一般。
“我進來的時候，也沒看到這雕像啊。”李青塵心中暗自思忖，難不成這雕像還是個活體，會隱匿行跡？
“癡兒，真是癡兒，元妙師祖怎會把那七星劍傳到你手裏！”那雕像扭曲了一陣，李青塵便看到一個青袍道人從中走了出來。
隻短短的驚訝了一下，李青塵便恢複了正常。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是青塵無禮，打擾道長清修。”李青塵躬身行禮道。人家都了“元妙師祖”，想必一定是同門，看他這年紀，怎麽也得是長輩，行禮一定沒錯。
“哼。癡兒，麵目諂媚，食禮不化之輩。用劍不明，賦不高之輩，修行混雜，三心二意之輩，兒女情長，意誌不堅之輩。你……到底是怎麽騙取七星劍的？！”言辭間，那道長隱隱的帶了些金石之音，若非李青塵修行了通靈真訣，恐怕要被這道長生生給吼死。
“那個，道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李青塵分辯了一句，然後簡短的了事情的經過，那道長聽完，狐疑的繞著李青塵轉了一圈，才點點頭。
“聽你所，應該是元妙師祖親手給你的不假，不過，為何你的修為如此之低，竟然隻有寥寥的劍道一重，我極門怎會有如此不堪的弟子。”那道士狀若瘋子，又將李青塵數落了一番。
李青塵覺得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同門的長輩，就當聆聽教誨吧，唉，他現在終於明白時候娘在教訓他時的那些話的意思了。
這好奇心早晚要把他害的夠苦啊。那道長絮絮叨叨了一刻鍾，終於意識到李青塵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了許久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看在你這麽虛心的份兒份上，我就不再教與你。你也別怪我嘮叨，我平日裏最見不得不上進的弟子，況且你這修為……”
老道又要嘮叨，李青塵見狀，趕忙截住了老道士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