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七十二章 抽絲
李青塵沒再追問，他趕忙拿出洗塵劍，跟著沉香子的動作去做。
兩人有模有樣的學著，卻不知靈犀城這邊已經成了人間煉獄。
城裏到處都是血跡和屍體，其慘狀令人作嘔。男女老少，有在家中死去的，有在大街上死去的，有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死去的，有死死的抱著嬰孩死去，保持著那樣的動作，卻沒有了頭顱的……
難以名狀。
到底是誰這麽殘忍？滿城男女老少竟不放過一人？
“桀桀桀，嘻嘻……”一種極不和諧的聲音從這長街中傳來。
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不，確切地是一個披頭散發的怪物正緩緩的巡視著周圍，好像是在發掘哪裏還有可以殺戮的活物。
果然被他發現了。
一個滿身血汙的孩童，正在一個殘缺不全的屍體上爬著，孩童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自己的身邊發生了什麽，他隻覺得餓，他要找到他的娘親，他要吃奶。
怪物轉瞬間來到孩童身邊，他伸出那雙沾滿了鮮血的手，伸向了穿著紅色肚兜的孩童，這麽的生命哪裏會抵得過怪物的大力一掐，怪物隻需稍稍用力，這孩童便會在這人間煉獄般的城中靜悄悄的死去……
可怪物沒有動手，他隻是看著孩童在那裏找啊找，終於被他找到了目標，孩童欣喜的吮吸著的時候，他怪笑了兩聲，終於伸出了他那雙惡毒之手。
“桀桀桀……”怪物猙獰的怪笑著。
“咄咄咄……”孩童滿足的吮吸著。
孩童並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隻顧著開心的填飽自己的肚子，但當怪物的手就要伸到孩童身上時，那手掌竟冒出了絲絲的煙，“啊嗷……”怪物一聲淒厲的叫聲，身子也趕忙遠離了正吃奶的孩童。
怪物在那孩童周圍停了片刻，便離開了，向著其他的地方繼續尋找著獵物。
“咿咿呀呀……”孩童看著離開的怪物，張著嘴著什麽，然後便伏在他娘親的滿是血汙的身體上睡起覺來。
靈犀城外，無靈山廟觀。
“這一劍刺出要用力！你沒吃飯嗎？一點力氣也不用，你是在拿著劍跳舞？”沉香子暴跳如雷，他被李青塵的“笨”氣的七竅生煙。
其實，這也不怪李青塵，不是他沒力氣，隻是靈力無法運轉，他徒手握著洗塵劍，時間一長，胳膊已經酸沉無比，而且，這太息劍舞刺出劍的次數越來越多，他漸漸地吃不消了。
不過一起學的離火倒是舞的有模有樣，畢竟是妖獸之體，這點靈力消耗對他來是星星點點罷了。
“師父，讓我歇一會兒，就一會兒，再這樣下去，我胳膊就斷了。”李青塵叫苦連，不等沉香子答應，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
“起來，起來……”沉香子提劍趕來，一劍拍在李青塵的右臂上。
“啊！”李青塵痛叫一聲，“師父，你幹什麽，我的胳膊……咦，不酸了！”李青塵正準備抱怨，卻發現被沉香子這麽一拍，自己的胳膊反而充滿了力量。
“好了吧？好了就繼續練習，別想著偷懶，我可是有辦法讓你沒法子偷懶。”沉香子喝了口酒，笑眯眯的道。
李青塵心裏哀歎了一番後，又默默的拿起了洗塵劍。
“有沒有靈力不重要，這太息劍舞初創之時，相傳也是沒了靈力的人所創，隻是後來傳入了機門，才有了現在的太息劍舞，唔，也不太對，是千年前的太息劍舞。”沉香子緩緩道。
李青塵一邊默念著歌訣，一邊舞劍，稍停了片刻，他道：“師父，不對吧，若是沒有靈力，這太息劍舞怕是沒有舞完，人就累倒了吧，這一會兒功夫我揮劍已經不下百次了……”
“臭子，我不是了這是修道之人的太息劍舞了嗎？你這是當作耳旁風了？”沉香子佯怒道。
“哦……剛剛沒有聽見，那個師父，你的那句‘凡塵十二轉，世事總相逢’我已經練了十遍有餘了，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下一句了……”李青塵先是撓了撓頭，繼而笑著問沉香子。
沉香子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又轉向離火問道：“娃娃，這段劍舞可學會了？”
“沉香爺爺，我已經學會了，隻是使出來的感覺和你的不大一樣。”離火道。
“哦，是嗎……無妨無妨，這劍舞本身就是隨意為之，我所教你們的隻是一種行氣的方式，最基本的方式。”沉香子道。
頓了頓，沉香子看到離火疑惑的眼神，便耐心的講了幾句，看得一旁的李青塵大為羨慕。
原來這太息劍舞的歌訣便是行氣的方式，而劍舞便是配合著行氣之法將體內靈力發揮出來，靈力不同，自然舞劍的效果便不同。而對於歌訣的理解不同，行氣的方式又會不同，再加上靈氣的迥異，就會產生萬般變化。
“所以我無妨，這回你可明白了，娃娃？”沉香子和藹的笑著問道。
離火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他不太懂沉香子所。這也難怪，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呢……
“我的你可明白了，臭子。”沉香子淡淡的道。
“明白了，師父，就是……”李青塵正要解釋，便被沉香子打斷了話。
“明白了就去練劍，別在這兒偷懶！”沉香子喝道。
李青塵驚的趕忙一個閃身離開了沉香子的揮劍範圍，他可不想再被師父拍一下，雖然能給自己力量，但是也疼不是……
“凡塵十二轉……”李青塵默念著歌訣，又揮舞起來。沉香子看著李青塵舞劍的樣子，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唔，我這是……怎麽又睡過去了？”廟觀內沈蕁醒了來，她輕輕的揉了揉腦袋，聽到外麵有動靜，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嘶……好冷！”沈蕁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才發現自己外麵穿了一件男子的衣袍。
“這……是青塵師弟的吧。”沈蕁看著不遠處正在舞劍的李青塵，喃喃低語著。
“隻是這麽冷的，怎麽他們仿佛沒有什麽影響？而我裹著這件衣袍依然覺得冷氣逼人？莫非靈力盡失便是這種狀況？”沈蕁心裏想著。
“唔，女娃娃，你醒了，來，到老道這裏來。”沉香子正與離火著話，餘光看到站在廟觀門前沈蕁，便招呼她過來。
沈蕁緩步走了過去，挨著沉香子坐了下來。
“冷吧……”沉香子道。
沈蕁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很冷，身體都有些不聽使喚了。前輩，我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失去修為和靈力？”
沈蕁猶豫了許久，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清晨和李青塵一起禦劍離開，半空中她感到靈力突的沒了蹤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走了一般，可是，有什麽東西能瞬間吸走人的靈力和修為呢？
她想了很久，昏迷的時候還在朦朦朧朧的思索著這件事，但是一無所獲。
“你的修為很快就會回來的，隻不過修為回來的時候，以你現在的情況怕是很快便撐不住了，都怪我一時疏忽了，讓你強行運氣。”沉香子有些懊惱的道，緊接著喝了一口酒。
“來，胳膊伸過來讓我把把脈。”沉香子道。
沈蕁捋了袖子，露出來一截雪白的胳膊，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那胳膊正中有了一個醒目的黑點。
“咦，這個是……”沈蕁驚訝道，她還是才發現胳膊上長了這麽個黑點。
“這個叫死氣。”沉香子淡淡的道。
“死氣？”沈蕁驚訝道。
“對，是死氣，不過不是生死的那個意思，是一種極為陰烈的毒。”沉香子看了一眼還在舞劍的李青塵，努了努嘴繼續道：“那子身上有劍靈護體，還有神獸在身，所以沒有受毒的影響，倒是你，雖然修為高了點，但是對於死氣這種毒，沒有什麽用處。它所攻擊的便是修為高的修道之人，修為越高越是無力回……”
“那前輩，我……是不是要死了？”沈蕁問道，怪不得自己感覺到冷氣逼人，原來是這個原因。
“那倒不會，你修為也就是乾虛境三重，這死氣之毒頂多控製你的身體一會兒的時間，夜臨之時，毒性自然便消解了。”沉香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指點，若不是前輩講這麽多，沈蕁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況呢。”沈蕁行了一禮道。
“不必這樣，我也就是活得久了，見得多了，隻是沒想到這會下死氣之毒的人竟然還活躍在靈犀城，我本以為靈犀城早已是一座死城，不成想竟然另有玄機。”沉香子道。
“前輩這話的意思是……”沈蕁心下好奇，不覺間便問出了口。
沉香子隻搖了搖頭，他又嘬了一口酒緩緩的道：“你呀，還是擔心下你自己，現在是不是比剛才更感覺冷了些？”
經沉香子這麽一提醒，沈蕁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確實更冷了些，再這麽下去，恐怕要凍僵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把那臭子喊來吧，接下來便給你祛毒，毒性雖然能消解，但也不能這麽下去……”沉香子站起身來，拉著左手邊的離火，一步一搖的向著廟觀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