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七十一章 太息
李青塵讀著，在不知不覺間，眼淚便流了出來。
“咦，這……我在哭什麽？”李青塵自言自語道。
“老子最討厭流淚的男人了，擦了，擦了……”沉香子喝了口酒道。
李青塵趕忙擦了一把眼淚，繼續看著太息歌。過了好一會兒，沈蕁和離火也從廟觀裏走了出來。
“沉香……爺爺，我能不能學這個什麽歌？”離火問道。
“唔，你一個妖，為何要學我門中道術？”沉香子也問道。
離火低頭不語，倒是一旁的李青塵和沈蕁大吃一驚，李青塵驚的是沉香子怎麽知道離火是妖？而沈蕁驚的卻是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會是妖？
“師父，離火他雖然是妖，但是他……”李青塵慌忙停下了背誦太息歌訣的事情道。
沉香子擺了擺手，他道：“無妨，我們機門雖然除妖魔，捉鬼怪，但也不是見妖魔便除，遇鬼怪便捉的。”
李青塵鬆了口氣，但一旁的沈蕁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呼了一口氣。
“看樣子，這女娃娃對妖魔鬼怪有一些誤解啊……這也不怪你們，在機門中都是些修行之人，哪有什麽壞人惡人，最多是些性情古怪的修道之人罷了，就算你們下山出行做些事情，那也是師門指派，必然是大奸大惡之徒，所以你們理所當然的以為，妖魔鬼怪必然是惡，必然要除去……”沉香子道。
沈蕁和李青塵聽了暗自點頭，是這樣沒錯。三千年來皆如此，修行也隻是除妖魔鬼怪，沒人告訴自己要去分辨是非，分辨誰是好的，誰是惡的。
但是這世上什麽是好的？什麽又是惡的？
整日對你笑臉相迎的人算不算好？
每陪你吃吃喝喝的人算不算好？
當你有難卻沒有及時救助你的人算不算惡？
當你知道有人遇險卻因為另外的事情耽擱了，這又算不算惡？
善惡終難辨，真假亦難分。
“娃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一個妖，為什麽想要學道術呢，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本體應該是一條火蟒吧。”沉香子淡淡的道。
“是……”離火有些害怕的道。
“你也別怕，我能看出你的本體是因為我現在是靈體狀態，一縷殘魂罷了，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學這個劍舞？”沉香子很是好奇，妖體本身便是強橫的所在，不像修道之人那般要借助器物才能展現出強橫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妖族妖修年月綿延艮長，妖術雖是末流，但是時間越久，術法就會越精湛。
這些事情沉香子當然不會明白的出來，因為他不了解這個孩兒般的妖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跟著李青塵和女娃娃一起下山？不過看那女娃娃好像也不知情……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個劍舞很親切，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我又記不太清楚……”離火囁嚅道。
離火此言一出，沉香子一驚，忙問道：“那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裏見過？”
離火捧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記不得了，我隻是有這種感覺，所以才想請爺爺也教教我。你放心，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沉香子“哈哈”大笑起來，他被離火的語氣和認真的表情逗笑了，這個娃娃難得這麽懂事，那自己不妨就教他一教，至於學會多少，就看這娃娃自己的悟性了。
三人看著笑的開懷的沉香子，都覺得莫名其妙。
“好，娃娃，既然你想學，那我便教你。”沉香子喝了一口酒，高興地答應了。
“謝謝沉香爺爺。”離火開心的喊了聲“爺爺”，沉香子笑的更加歡快了，一時間因為某個女子的消息而心不佳的心緒，竟有了些許的好轉。
“來吧，這太息劍舞我今日就傳授與你們，好好看著吧。”沉香子道。
三人便站在一旁，看著再次舞劍的沉香子，同時李青塵把已經記下的太息歌訣給了沈蕁，沈蕁看了會兒有轉手給了離火，離火眨了眨眼，又把紙給了沈蕁。
“沈蕁姐姐，我……不認得這上麵的字。”離火道。
沈蕁這才恍然，離火還隻是個能化形孩子，她趕忙拿過紙片，給離火讀了起來。
“禦劍乘風去，長歌杳太空……夫有混沌綾，一舞山嶽崩。夫有世間琴，一曲驚魂夢……聞道欣時悅，不言別離倥。”沈蕁緩慢的念了一遍，離火也聽的極為認真，末了，沈蕁問他有沒有記住太息歌訣，他竟連連點頭。
當真是賦異稟！
片刻的時間，沉香子已經將太息歌舞至一半，場中的氣息不似先前那般沉重悲傷，倒多了一絲絲的輕靈。
“接下來的動作，你們看好了……跟著我的動作，對照歌訣，試著運轉靈力。”沉香子道。
“終日輪回，醉酒覓長生。”沉香子高聲喊道。一個身影像是喝醉了一般，在空中搖搖晃晃的走著，不多時竟多了四五個一模一樣的沉香子！
“我不是眼花了吧……”李青塵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沈蕁也驚訝的張開了嘴，這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劍道，簡直不可思議……
離火則按照沉香子的話，運轉著體內“靈力”，他的周身冒出了淡淡的火紅的光芒。
“果然是火蟒，火蟒……難道是！”沉香子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但他又搖了搖頭。
“真是白活了千年，他都沒有妻子，哪裏來的孩子，荒謬，荒謬。”沉香子搖著頭暗暗想道。
“你們兩個也試著行氣，這也是一個恢複修為的契機。”沉香子向著正在看離火身上異象的李青塵和沈蕁倆人喊道。
李青塵趕忙盤坐下來，調動周身的靈力，隨著沉香子高聲喊出的歌訣，李青塵感到靈力不斷的從丹田處向四肢百骸散開。
“呃！”一聲痛苦的呻吟打斷了李青塵的運氣，緊接著，李青塵便看到沈蕁歪倒在地。
“師姐，你怎麽了？”李青塵趕忙扶起倒地的沈蕁。隻此時的沈蕁已經昏迷了過去。
“師父，師父，我師姐她又暈過去了。”李青塵喊著不遠處的沉香子。
“沈蕁姐姐，沈蕁姐姐……”正在行氣的離火也走了過來。
“無妨，讓她睡會兒就好了，她的靈力盡失，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承受這樣的靈力調用，你們先把她扶到廟觀裏。”沉香子走近了身，虛探了一下沈蕁的脈搏繼而吩咐道。
“是，師父。”李青塵應了一聲，便和離火扶起昏睡的沈蕁向廟觀裏走去。
沉香子看了一眼走進廟觀的兩人，轉身向著靈犀城的方向望去。隻見靈犀城所在的地方。被黑壓壓的陰雲籠罩著，陰雲中夾雜著血紅色的閃電，妖冶異常。
“時間不多了啊……”沉香子微微歎了口氣，又回身瞟了一眼正在忙著照顧沈蕁的兩人。
“臭子，你們先出來吧。”沉香子喊道。
李青塵趕忙跑了出來，離火也緊隨其後。
“我剛剛的劍舞幾乎是太息歌訣的全部，你們記住了幾成？”沉香子問道。
李青塵一愣，聽師父的意思，這太息歌訣就這麽一遍了？這這這，他能記住一成便蒼保佑了，他看了看離火，隻見離火正皺著眉頭，咬著指頭，看樣子是在想沉香子所的話的含義。
“師父，你這劍舞太快了，我……我頂多記了一成……”李青塵聲道。
“比我想象的要好，能記住一成，也明你剛才認真的看了。娃娃呢？”沉香子笑眯眯的問道。
“沉香爺爺，我……我一成也沒記住。”離火難過的道。
“沒事，沒事，你還，將來有機會，爺爺再手把手教你。”沉香子道。
“真的嗎？太好了，我……剛才還怕爺爺會生我氣，不再教我呢。”離火高興的笑道。
“當然，來，咱們拉鉤。”沉香子仿若童心未泯，和離火玩起了“拉鉤”的遊戲。
這一幕很熟悉，李青塵的思緒突然就飛到了千清山腳下的那個鎮，那片打穀場，那個坐在場中給孩童們講老掉牙的故事的老人。
雷爺爺，你是否在某處聽得到我話呢？不管你聽不聽的到，青塵都要出來：“請你放心，冰若師妹的解藥我一定會拚了性命也要把它拿到，我一定會解了冰若師妹身上的奇毒，讓她快樂的活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庭院中出現了像水龍卷一樣的氣旋，輕輕的轉著，一圈兩圈……
雷爺爺，難道你聽得到青塵心中所想嗎？雷爺爺，青塵好想你。
“現在你們兩個分別站在我身後的左右位置，距離我一丈的距離。對……接下來跟著我的動作去做。”沉香子道。
李青塵和離火按照沉香子的吩咐，分別站好了位，跟著沉香子的動作模仿起來。
“這一遍我會放緩動作，你們務必集中精神去觀察和體會每處變化，注意歌訣的運用。這是最後一遍了！”沉香子道。
“是，師父。”
“是，沉香爺爺。”
“不過，師父，為什麽這是最後一遍了？”李青塵問道。
“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沉香子幽幽的著，拔出的劍閃耀著點點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