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冤案
寧之汌還沒到家又被石苓一個電話叫走了。
“苓姐,怎麽了?”
石苓正在整理資料,見他進來了就把資料遞給他看,“Heaven家的代言我給你談下來了,頭銜是全球形象代言人。”
石苓肉眼可見的高興,寧之汌本人是對這些代言頭銜沒什麽概念的,明星追求高奢代言不過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時尚資源和檔次,他覺得自己用不著這些,不過也被石苓的喜悅感染了,接過來翻了幾下,“苓姐厲害啊!這都能談下來,厲害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你厲害。”石苓打開平板,“Heaven的設計師覺得你很符合他們家的氣質——貴氣!他已經在ins上連續發了好幾條動態了,都是誇你年少有為的,這個代言也是他們自己送上來的,一開始是亞太區代言人,我想著還能努力一把升個title,就沒跟你說……”
寧之汌把平板放下了,躺在一邊的沙發上翻合同,一式兩份,一份中文的一份意大利語的,可能是經管院出來的後遺症,即使知道公司已經核查過,他簽合同之前還是喜歡自己翻一遍,確認無誤了再簽字。
“行,我簽好了,可以走了嗎?”寧之汌把筆和合同一起還給石苓。
石苓奇怪地打量他,“急什麽?我還有個事跟你說呢。”
“當然急啊,新婚燕爾呢,一小時不見如隔滄海桑田啊……”寧之汌聽她說還有事,就又坐回去了,隻是腳一直在抖,一副隻要石苓一聲令下他立馬能瞬移回家的猴急模樣。
哪有出去錄一期節目關係就能突飛猛進的?石苓隻以為他在說騷話,“行了,不是才一起待了幾天嗎?先把事兒處理了再說。”
她把桌子上另一份合同拿過來,寧之汌毫無興致地掃了一眼,“八萬光年?這什麽?”
“Eight light的團綜。”石苓突然想到了什麽,補充道:“哦對了,就是你露了個麵讓工作室徹夜未眠那天去的那個叫《新時期少年》的綜藝現場。”
聲音十分哀怨,寧之汌都聽出來了,他慣會“惹是生非”,工作室的員工們都快被磨練出鐵打的心髒了,但寧之汌哪會輕易承認,他辯解道:“我那是陪我妹妹去的,不是我非要去的……”
說著說著他想到那天在後台的情形,又話鋒一轉,“沒錯就是我非要去的,去得好啊!去得真好!得虧我去了!”
“……”石苓心頭一梗,把合同拍到桌上,“別廢話了這綜藝你就說去不去吧!”
寧之汌否決得非常快,“不去。”
去了添堵嗎?那團裏還有個薑之年的仰慕者呢,寧之汌怕自己去了忍不住打那小孩,打了會傷和氣上熱搜,不打他可能會手癢。
石苓迅速把合同收回去,她還要處理其他事,“行,不去就算了,明天我會跟Heaven商議拍攝細節,過幾天你去把廣告拍了吧,現在,你可以走了,別在這兒礙事。”
寧之汌終於等到這句話了,拍拍屁股就溜了,“苓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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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之年到家時發現門口坐了個人。
“夏尤清?醒醒!”他蹲下身推了推靠在門上睡得正香的人。
這才九月份,這片區域綠植多,蚊子也很多,夏月清不知道在這兒睡了多久了,臉上已經有了幾個蚊子包。
“誰誰誰?”夏月清一下子驚醒了,看清眼前的人後又安心了,抱著薑之年撒嬌,“年年,我好累啊!又要上課又要巡演,我才二十歲就承受了這麽多!人生真是好艱難啊!”
薑之年拍了拍夏月清的背,安慰他:“好了,你才二十歲呢,別歎息了,以後會更艱難的。”
“……”夏尤清愣了,隨即“嗚嗚嗚”地哭,“你真的變了!你以前都不懟人的!尤其是我這個小可愛!嗚嗚嗚……”
薑之年把他扶起來,夏尤清鬧夠了,靠在薑之年肩膀上催他快開門,薑之年開了門之後夏尤清飛速換了鞋撲到沙發上去了。
“好軟的沙發!我好喜歡呐!”
薑之年順手把門鎖上,看他挨到沙發就要睡覺的樣子,不禁問他:“你多久沒睡覺了?”
“啊?我一直都在睡啊,在法國巡演的時候他們在台上表演我就在後台睡覺,回來的飛機上也在睡,到你家門口又睡著了,要不是你回來了我能就這麽睡一晚上!”夏尤清頗有些自豪。
“那你怎麽還這麽困?”
“我在法國碰到一個男的,真是絕了,一個一米九的壯漢,在雨中被一群瘦不拉幾的人追著打,我看不下去了就出手幫了他一下,那天雨下得可大了,嘩啦嘩啦的,我淋了雨回去就感冒了,怎麽睡都睡不飽。”夏尤清講到這事兒就生氣。
薑之年看了他好幾眼,甚至伸手把他的衣服撈開看了看,沒看到有傷才放心了,“然後呢?”
“然後……”夏尤清把空調被扯過來擋住臉,眼睛眨巴眨巴的,“其實他們是在拍電影,那個男的還笑我……”
“哦。”薑之年說。
夏尤清皺著眉頭,“你肯定在笑話我。”
“沒有。”薑之年憋著笑,去藥箱裏找了個紫草膏出來,擰開用手摳了一點,輕柔地揉著夏尤清額頭上的蚊子包,“下次別傻傻地坐在門口了,我待會兒給物業打個電話,你以後來了我不在家的話直接去物業拿備用鑰匙吧。”
“年年你真好!”夏尤清感動到螺旋升天,不過他想到個事兒,“之前你是不是給過我一把鑰匙啊?”
薑之年手一抖,沾著紫草膏的手差點兒戳到夏尤清眼睛裏去了。
“啊好像是有這個事哦。”夏尤清回憶著。
夏尤清臉上有三四個蚊子包,薑之年又摳了一些藥膏出來,輕輕往他鼻尖擦。
“但是這鑰匙去哪兒了呢?奇怪……”夏尤清還在思考。
薑之年手一頓一頓的,夏尤清說一句話他就頓一下。
“哦我想起來了!”夏尤清一拍桌子。
薑之年顫抖了一下,手指戳到了夏尤清的鼻孔,他想說抱歉,夏尤清突然抓住他的手,滿臉歉意。
“我那天丟垃圾的時候好像丟了一個什麽硬邦邦的東西,該不會就是鑰匙吧?完蛋了,年年我錯了你別罵我……”
“……不罵你,你先放開,我手上全是藥膏,別蹭到你衣服了。”薑之年把手扯回來,合上了藥膏,眼神不自覺看了看門,應該是鎖上了的吧……他心想。
晚飯叫的外賣,小區安保過於嚴密,外賣一般隻能送到保安亭,薑之年不方便出去,夏尤清換了身衣服就跑出去拿外賣了。
回來後看到薑之年又反鎖了門,“年年你為什麽要鎖門啊?”
“啊,你不是說鑰匙丟了嗎?我防……防,防小偷呢。”薑之年神色自若地坐到餐桌上,把幾個外賣盒子拆開了。
夏尤清點了奶油小龍蝦,薑之年點了幾個瓦罐湯和一份白粥。
吃到一半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用鑰匙開門的聲音,薑之年身體突然僵直了,聚精會神地盯著玄關處,夏尤清一開始在認真吃小龍蝦,吃著吃著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以為是隔壁傳來的,沒在意,後來又聽到了敲門聲。
夏尤清看了看已經快化成塑像的薑之年,“是有人在敲門吧?”他覺得薑之年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好像有點兒緊張又有點兒尷尬?
“不會是私生吧?”夏尤清猜測,門口又傳來鑰匙轉鎖的聲音,夏尤清一驚,“小偷真的來了!快快快!報警報警!還好年年你有先見之明把門鎖了,不然我們兩個弱男子就要赤手空拳對陣持刀歹徒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碰到萬事想的第一個解決方案就是:報警。
薑之年假裝淡定地喝了口湯,“不了吧,說不定就是走錯樓層了,等會兒他應該就走了。”
夏尤清“哦”了一聲,對薑之年的信任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危機感一下就沒了,坐回去剝小龍蝦了。
薑之年偷偷把手機拿出來給寧之汌發消息。
門口的寧之汌開了半天鎖,又敲了敲門,怎麽都沒人應,以為薑之年還在生自己的氣,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走了,論臉皮厚他還沒輸過,於是拿著鑰匙繼續開,打算等薑之年不耐煩了自投羅網。
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
薑年年:“夏尤清在我這兒,你別鬧了,先回去吧。”
寧之汌不樂意了,“憑啥他在我就要回避?我是醜八怪見不得人嗎?”
薑年年:“……他覺得你是。”薑之年把夏尤清賣得明明白白。
夏家姐弟審美觀十分一致,都覺得寧之汌奇醜無比……
寧之汌把手機屏幕關上,對著反光屏幕照了照鏡子。
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臉部輪廓刀削般分明,是當下最吃香的濃顏型。
這不是挺帥的嗎?寧之汌笑了一聲,回複薑之年:“你表弟是個傻的吧?”
薑年年:“……”
寧之汌也不逗他了,拔了鑰匙就回自己家了,“行了,汌哥回家了。”
薑之年打字,一句“好的”還沒發出去,手機跳出一個消息。
寧汌:“明天記得敞開大門和衣服迎接本少爺。”
薑之年一抖,一個“好的”就發過去了,他迅速點了撤回,寧之汌又發了張截圖過來。
寧汌:“我就知道你想耍賴[奸笑]”
得意之情溢出屏幕。
薑之年:“………………”
夏尤清聽了一陣,發現外麵沒聲音了,“應該走了吧?”
薑之年把手機扣在桌麵上,嚼了一口絲瓜,“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夏尤清拍了拍胸口吐了吐氣,“不管是不是走錯了,年年你明天記得叫物業來換個鎖,要是哪天真被小偷闖進來就不好了!”
“嗯。”薑之年本來就打算這麽做了。
今日之事後這種想法更甚了。
吃到最後夏尤清被辣到了,拿手掌扇著風去冰箱裏找飲料喝,但很可惜,薑之年從來不喝除礦泉水和牛奶以外的飲料,夏尤清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想喝的東西,隻從冷凍櫃裏翻出幾十隻冰淇淋。
“年年不是不能吃冰的嗎?怪了……”夏尤清沒多想,幾下就吃完了一個冰淇淋,覺得還有點兒辣,就拿了瓶酸奶喝。
睡覺前他玩了會兒手機,微博首頁給他推送了一個廣告,視頻裏醜八怪寧之汌拿著一個冰淇淋說:“仲夏夜冰淇淋,熱烈與虛幻的代言。”
夏尤清一怔,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寧之汌的微博,翻了一會兒,果然在裏麵找到了某個他晚上剛喝過的酸奶的代言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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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標題名源於木心一句很經典的話:有些人的臉,醜得像一樁冤案。
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汌哥!